魏霜华到冥歌的临音阁借银子给东子看大夫,才商量好把孩子们安置过来,黎浅推门进来。原本应该光鲜亮丽的出场,却是一身泥污,一脸尘灰,眼睛红着,泪痕挂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楚羽着急万分。黎浅的朝服有被火燎过的痕迹,身上到处都是泥污还有血迹,太平盛世,他就像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回来的。
“城隍庙失火了。里面死了十二个孩子,最大的十四岁,最小的才五岁......”黎浅说不下去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让人救火,让他们把孩子们救出来,却一个也救不活。”
魏霜华震惊的捂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决堤。
“城隍庙?”楚羽看向软榻上熟睡的幼儿,这是魏霜华抱来的,没想到,成了幸存者。
“一定是黎勤!”魏霜华气的怒喝道“我去找他说理去!”
楚羽拦了魏霜华:“说理是没用的。如果他讲道理,就不会对孩子下手了。”
冥歌冷静的问:“魏姑娘,孩子们在城隍庙的事儿由来已久了吧?”
“对。是我爹安排的。”
楚羽跟冥歌互相看了一眼。如果是魏将军安排孩子们住在城隍庙,那么黎勤早就知道了。想动手,也不用等到今天啊。
“魏姑娘,城隍庙的孩子,可有得罪过什么人呢?”冥歌问。
魏霜华激动起来:“他们才多大?只有被人欺负的份,怎么会得罪人?不过,今天倒是有件事蹊跷,东子被王宫的禁卫打伤了,因为王夫人处死了城隍庙长大的一个女孩,叫兔子。”
黎浅擦了眼泪:“婢女死在王宫,禁卫没必要去杀孩子,打都打了,还要怎样?”
冥歌回答:“那要看这个婢女因为什么死的,王宫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禁卫打了并不代表事情了结。如果宫里的人怀疑兔子说过对自己不利的事儿,极有可能杀人灭口。浅公子,此事扑朔迷离,孩子们冤死,在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之前,不要太过激进,逼急了凶手,反而对伸冤没有任何好处。万幸,还有一个幸存的孩子。”
黎浅趴在软榻旁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小手,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魏霜华还有一个怀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只是推测。冉清秋是雁回国的公主,看起来那么清纯,人畜无害,就算她不喜欢乞儿,也不至于杀光他们。魏霜华还是觉得黎勤作案的可能更大一些。
百花城的城隍庙死了那么多孩子,霎时间轰动全城。
墨水寒的国师府挤满了为孩子们请命的百姓,递上了状子,希望墨水寒亲自受理此案。墨水寒也是为难,百姓越级告状,接,是不对的。不接,良心不安。最后,还是接了。
黎嵩非常重视城隍庙的惨案。
明仁天作为大礼司,认为在国主寿宴之际发生任何意外,都是不吉利的。明仁天已经做好了被黎嵩臭骂一顿的准备。谁知,他的副礼司杨超却跳了出来。
“大王寿宴,这十二个童男童女正好献祭了上天,祈求天下太平。”杨超说。
明仁天怒视杨超,震惊到瞠目结舌,十二个孩子,十二条人命,什么叫献祭?
“杨超!你说的是人话吗?”明仁天忍无可忍怒喝出声。
黎嵩拍了桌子:“明仁天,他说的不是人话,那你说说国主寿宴,万邦来贺,又是中毒,又是死人,算怎么回事儿啊?”
杨超幸灾乐祸。
明仁天说不出没道德的话,只能跪了下来:“微臣失职,请大王责罚。”
“起来吧!寿宴还要你全权负责呢,责罚了你,寿宴不办了?”黎嵩不会责罚明仁天,对墨水寒说:“查,看看失火的原因是什么。如果是人为的,必须严惩。若是孩子们自己惹出来的,就安置了。”
“是。”
墨水寒领命,黎嵩走后,他上前把明仁天扶了起来。
“此事蹊跷,还望国师多多费心,还那些孩子一个公道。”
墨水寒问:“明大人此言,似乎觉得这件事不是意外?”
明仁天深深叹了一口气:“城隍庙的乞儿是魏将军安置的。要么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要么是一些弃婴。孩子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寻常百姓家的孩子玩火不知轻重,我信。对城隍庙的孩子来说,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断断不会拿火来玩。此事,我也说不好,国师费心了。”
黎嵩回到王宫内院,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王夫人,吐槽晦气。
“多大点儿事儿?不就死了几个孩子?”王夫人一点都不在意。
“那也是百花城的子民啊。”黎嵩很震惊王夫人竟然如此冷酷无情。
王夫人安抚道:“谁说不是呢?但是,人已经死了,大王气坏了身子,也回不来了。既然如此,就应该把心放下,让墨水寒去处理这种糟心事儿,您就该开开心心的,该吃吃,该喝喝,别跟自己过不去,您要万岁平安呢。”
黎嵩一听笑了,搂了王夫人的腰身,将她拉入怀中。
“还是你懂的疼我。”
王夫人拿了水果送入黎嵩口中:“太子的事儿,大王有安排了吗?”
黎嵩点点头:“我评估了一下,还是觉得阿浅,比勤儿更合适。”
王夫人一听脸色就变了,拿着要送黎嵩口中的葡萄,丢在桌上,不满的从黎嵩怀里站了起来。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大王偏心。”
“哎呦。真是冤死我了,我怎么偏心了?”
王夫人哭哭啼啼道:“你说话不算话!”
“妈呀,姑奶奶,太子是要继承王位的,这安天下的事儿不得谨慎吗?”黎嵩哄着。
“勤儿更像你,那就说明他能做的跟大王一样好!你觉得黎浅软弱,还给他机会?”王夫人抹着眼泪“我看你是觉得杨娅好,让她继续欺负我呢!”
这话黎嵩就不爱听了。
“我什么时候觉得杨娅好了?”
“那你那么疼黎浅?”
黎嵩仔细一琢磨,似乎逻辑也没毛病啊。黎嵩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他不喜欢杨娅,为什么对黎浅青睐有加?不不不,他对黎浅和对勤儿是不一样的。对勤儿的那是真爱,黎浅只是因为比较优秀而已。
“哎呦,冤枉死了。黎浅在我心里真真儿不如咱们勤儿。”
王夫人扯着黎嵩的腰带:“那,太子之位?”
“还是给黎浅。”
“大王!~”
黎嵩安抚王夫人:“你听我说。”
“我不听!”
黎嵩继续安抚:“给我说一句话的机会,好不好?”
“讲。”
“让黎浅做太子,是为了给勤儿铺路。”
黎嵩一句话让王夫人的眼睛亮了,立刻喜笑颜开,转阴为晴。
“真的?”
“真的,现在愿意听我好好说话了吗?”
王夫人连连点头,乖乖坐了下来。
冉清秋亲自做了雁回国的糕点给两宫的娘娘品尝,一份送去了凤仪宫,另一份拎进了玉坤宫。走到门口听见黎嵩说立浅为太子,是为了给黎勤铺路。偷懒的侍卫发现冉清秋的靠近,连忙阻止,里面说话的人也立刻停了下来。
“我是雁回国公主冉清秋,给王夫人做了我家乡的糕点,特地送来,请将军通融。”
王夫人走出玉坤宫接过冉清秋的糕点。
“多谢公主美意,本宫今天头很疼,本不想见客,不会怠慢了您吧?”王夫人说。
冉清秋行礼:“王夫人说的哪里话,是清秋唐突打扰夫人休息,清秋先告辞了。”
“送客!”王夫人急着听黎嵩的计划,没空招待。
冉清秋微笑满面,被人送出了玉坤宫的大门,后脚刚刚出门,小厮就将玉坤宫的门给关了起来。
“大王明明在里面,也不出来接见公主?王夫人那是什么态度?公主,我们可是给他们面子才来琉璃国的。”芬儿愤愤不平。
冉清秋看了一眼玉坤宫的牌匾:“人家想着是太后呢,我算老几?”
芬儿嗤之以鼻:“一个庶出的贱婢,也想压嫡母出头?”
冉清秋甩手给了芬儿一记耳光:“我母妃也是庶出,你可别忘了。”
“芬儿知错了。”
冉清秋说:“所以,我不会走我娘的老路,要做,就做嫡出的正配。一个贱婢想阻碍我的路,她还不配!我们走。”
芬儿啜了一口玉坤宫的大门,扶着冉清秋离开了。
冉清秋需要好好想一想,黎嵩那句话什么意思“让黎浅做太子是为了帮黎勤继位。”只要能参透这句话的意思,她就有百分百的把握,让黎浅这个太子变成真正的王。而王夫人今日怠慢她的账,就能慢慢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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