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舒伯特越过人群，径直朝舒连走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舒连没有防备，被舒伯特带着往前走了两步。
人群发出欷歔声。
“他是谁啊？”“好像是哈布斯伯爵的大儿子。”“弟弟的婚礼，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谁知道呢！估计是感情好吧？”“感情再好也不至于这样。”“……”
哈布斯伯爵从人群里冲出来，一把拉住了舒伯特：“舒伯特，你疯了吗？！还不放开这个贱……你弟弟的手？”
宾客大部分是看好戏的神情，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传进舒连的耳朵。舒连忽然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尤因。
尤因靠在婚礼宣誓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是想看好戏的眼神。
司仪长老手上拿着准备给尤因的戒指盒，皱着眉：“这位是？”
舒连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不是因为丢脸或者紧张，而是因为舒伯特看他的眼神。
必须冷静下来。
舒伯特的事还没办完，不能在这个时候毁掉他那么多年的心血。
舒连闭了闭眼睛，反手抓住了舒伯特的手腕，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大哥，为你准备的位置在前面。我现在很高兴，真的。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舒连……”舒伯特的眼神闪过一丝痛楚，“你真的要嫁给这种人吗？是不是父亲……”
“不是。”舒连快速打断道，“我是自愿的。”
舒连能感觉到尤因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这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是自愿的，我喜欢他。”
舒伯特的眼神猛地变得黯淡，黯淡中还夹杂着浓浓的不甘和失望。这样的眼神让舒连的心狠狠揪了起来，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简直喘不上气来。
“我不信……”
下一秒，人群惊呼，舒伯特也睁大了眼睛。
舒连居然靠双手硬撑着自己，抬起上半身吻在尤因的嘴唇上。
送上来的嘴唇非常柔软，感觉不坏。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微微颤抖。
尤因微微一笑，伸手扣住舒连的后脑勺，猛地加深了这个吻。边吻着他，边抬眼看着震惊万分的舒伯特。
狭长猩红的眼睛，邪佞而冰冷。
舒伯特忍不住后退半步：“……”
这个眼神……
舒连被吻的喘不过气来，伸手去推，却被抓住双手，用力按进轮椅里！
“唔！”
“够了，你没看见他不愿意……”
两名配枪的骑士从门外出现，一左一右抓住了舒伯特的肩膀：“这位客人，请回到您的位置。”
……
……
漫天的红玫瑰从天洒落，落在舒连和尤因的发上、肩上和身上。在血族长老们和贵族的见证下，尤因替舒连戴上了深红色钻戒。
戒指镶嵌着的纯正的红宝石，戒槽刻着骷髅头，红宝石和骷髅由一连串的碎钻连接起来，碎钻反射着烛光，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轮到舒连为尤因戴戒指的时候，他的手指忍不住发颤，差点握不住戒指。尤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修长手指在他的掌心暧昧的摩挲：“怎么？刚刚亲我的力气去哪了？哭什么，来，亲自为我戴上吧。”
戴上戒指的一刹那，尤因再次吻了他。只不过这个吻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只是礼节性的亲吻而已。这是婚礼最后的一环，仪式结束后，所有的宾客们都转移到了所罗门城堡，继续晚上的彻夜狂欢。
*
舒连在角落里，酒精让他的脑袋发胀。因为是婚礼主角，残废也不能作为不喝酒的借口，舒连被灌了好几杯酒，当下脑袋发晕。
一个端着甜点的侍者朝他走来，问需不需要一些甜点。
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丢在人海里转眼就能忘记。
舒连看了一眼他手上端着的甜点，说：“请给我一个百果甜派”
“是，先生。”
侍者将装好甜点的盘子和刀叉递给舒连，弯腰的时候他背着人群，嘴唇动了动。
那是句唇语，说的是：“斯特莱森死了。”
百果甜派甜的有些发腻，舒连吃了两口就把它们全部扔进了垃圾桶。等再次看向大厅的时候，那个侍者已经不见了。尤因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起哄着要和他比剑法。
尤因是帝国第一用剑高手，听说这位浪荡王子年轻的时候最常待的两个地方，第一个是竞技场，第二个就是妓院。
嚷着要和尤因比试的是斯宾塞·阿瑟子爵，这位子爵长相阴柔，不辨男女，传闻他和尤因私下里的关系非常好，也由传闻说他曾经追求过尤因，但不知是真是假。
“阿瑟子爵，这是殿下的新婚夜，比剑术不太好吧？”
“对啊，见血多不好。”
这句话很是意味深长，谁都知道，尤因是纯血种，纯血种的血对普通血族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如果尤因真的受伤，那场面必定会变得十分混乱。但尤因已经很多年没受过伤了，据一直跟着他的副官说，尤因唯一一次流血，还是五年前为了保护“蔷薇骑士”西里尔被刺客砍伤了胳膊。
尤因在帝国很有名，他的八卦无人不知。这个人的这句话，听的懂的大有人在。果然阿瑟子爵黑了脸，在众人都没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抽出佩剑，朝说话的人刺去！
阿瑟子爵的剑术也十分精湛，被刺的这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眼看着剑尖就要没入这人的胸口，从旁边伸出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剑尖，姿势轻巧，看似没怎么用力，阿瑟子爵的剑却无法再往前进一分一毫。
“斯宾塞，你不是说要和我比么？”尤因说着，两根瘦长的手指将剑尖轻轻往上一挑。
阿瑟子爵后退了半步，神情有些懊恼：“谁叫他乱说话了？”说着，剑身一转，朝尤因刺去。
尤因随手抽出身边骑士的长剑，和阿瑟子爵交起手来。两个人都是血族的剑术高手，比试立刻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趁着众人的视线被那两个人吸引的功夫，舒连推着轮椅，离开了宴厅。
刚离开大厅，果然有骑士跟着他走了出来，恭敬地说：“我来推您。”
舒连没有拒绝，因为拒绝会让人觉得奇怪。
“推我去洗手间。”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门口，舒连说：“你在这里等我。”
骑士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犹豫，显然他肯定在思考舒连一个人能不能独立上厕所这件事。但舒连没有让他纠结下去，不容置疑地拒绝了他的帮忙。
舒连推着轮椅走进厕所，将门反锁后，直接来到半开的窗边，朝外面伸出了手。
几秒过后，一封信落在了他的掌心。信上封着红色的漆，漆印是哈布斯家族的纹章，张开翅膀的黑色双头鹰站立在左右两侧，正中心是红白双色的盾牌。红色代表的是献血，白色代表忠诚。
他打开信，里面写道：“尊敬的韦恩·哈布斯少爷，即将到来的晚餐将会十分美味。明日午夜，于海特公墓，恭候您的大驾。——玩具商人Y敬上。”
读完信后，舒连用烛火将信烧成灰烬，把灰烬洒进马桶里，冲完水后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对守在门外的骑士说：“推我回前厅。”
前厅依旧热闹，阿瑟子爵和尤因的比试似乎结束了，围观的宾客开始散开来。舒连回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阿瑟子爵坐在地上，佩剑掉落在一旁。尤因伸出手，阿瑟子爵一把抓住尤因的手站了起来。
看来是尤因赢了。
舒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回到了刚才的角落，继续透明人。侍者递给了他一杯酒，舒连端着酒杯，看着眼前的跳舞的人群，脑海里想的是刚才那封信。
信是写给韦恩的，韦恩这个人一向好色，又喜欢追求刺激，早些年还玩死过几个男童，但证据都被藏起来了。舒连暗地里一直在调查韦恩，他最近和一个神秘的玩具商人走的很近，对方似乎有手段哄韦恩开心。这次哈布斯家族差点倒台，和韦恩的放荡和不知检点功不可没。
明日破晓时分啊……
海特公墓这个地方听着十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名字一般。到底在哪呢？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钟声。
当——当——当——
电光石火间，舒连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海特公墓这个地方了。那是在五年前的某份报纸上，当时那份报纸用了一整夜刊登了一则重磅新闻，前大王子的配偶，著名的“蔷薇骑士”西里尔下葬于海特公墓！
玩具商人邀请韦恩狂欢的地点居然选了西里尔埋骨的地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在王室头上造反，还是说，这种安排是故意的？
这时，圆舞曲结束了，宴会到了尾声。宾客离开前都会先向尤其致意，没人注意到舒连。
宾客全走光后，偌大的城堡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舒连和尤因，还有打扫的仆人。
舒连远远看着朝他走来的尤因，他应该是喝醉了，因为他的步伐发出了些声音。
尤因身材高大，走到舒连面前的时候，完全将月光挡住，只剩一片幽暗。舒连在这片幽暗中怯生生地抬头：“殿下……”
舒连看到他冷绿色的眸子慢慢转变成幽暗的绿色，紧接着身体便悬空了。
前进的方向是楼上的卧室，随着卧室的门不断靠近，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绝望也急速浮上心头。尽管当时决定要侍奉尤因的时候已经做好和男人上床的心里准备，但当现实真的发生时，舒连还是紧张的浑身颤抖，呼吸困难。尽管舒连竭力表现出一副害羞的样子，但尤因还是看出了他的害怕。
“第一次？”尤因轻笑。
“……”
尤因单膝半跪在床上，俯身望着舒连，狭长猩红的眼睛在黑夜中，如同可怕的猛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整个吞噬。
无垠的月光洒进房间，和尤因的银发融为一体，让人分辨不出哪些是月光，哪些是银发。
舒连的目光落在尤因的银发上，为这纯正和美丽的银色所吸引，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尤因的一缕头发。头发滑的简直不可思议，就像绸缎一般，根本握不住。
尤因的眼神有些微的吃惊，舒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触电般收回了手：“我……”
下一秒，天旋地转，舒连整个人被翻了个身，被迫背对着尤因。尤因粗鲁地拽下了他的裤子。
舒连狠狠一颤，双腿剧烈发抖。
尤因拍了拍他的腰：“放松点，夜晚长着呢。”
……
……
舒连精疲力竭地醒来，口干舌燥，一望墙边立式钟表，居然是晚上七点了。
“……”
昨晚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最后他是晕过去的。
舒连咬牙切齿，有种一剑砍死尤因的冲动。
这个畜生……
晚上七点，距离午夜，不到五个小时。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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