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宋直离开皇宫后,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前往城外。

此时,城门虽已关闭,但他身为右丞,自有办法能够通行。

城外夜色寂静,唯有夜风轻拂耳畔。

宋直策马疾驰在山道中,心中思绪繁杂。他并非轻率行事之人,今夜之行,乃是有重要之事需要亲自去办。

夜渐深,山间的风愈发寒冷,宋直却丝毫不觉。他心中所虑,远胜于这寒风刺骨。

半个多时辰后,他来到了一处荒废的山坡之上。此处杂草丛生,石堆遍布,显然已经许久无人踏足。

宋直下马后,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尾随,才从马鞍的挂物钩上取下铁锹,对一片看似普通的草丛进行挖掘。

月光映照在铁锹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铁锹一次次挥下,泥土翻飞间,一口棺材的轮廓逐渐浮现。

宋直注视着眼前的棺材,眼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他拂去棺盖上的尘土,随后审慎地推开棺盖。

在皎洁的月光下,他发现棺材内躺着一具白骨,从骨骼特征判断,应为男性,而耻骨联合面凹凸不平且下角扁平,表明死者年逾五旬。

此外,他根据头骨上的多处裂痕判断,死者应是生前遭人重击,导致颅骨碎裂而亡。

突然,一股凌厉的掌风骤然从宋直身后袭来,他心中一惊,但即刻敏捷侧身,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宋直转身望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名白衣女子,其面容隐于斗篷阴影之中,唯双目寒光闪烁。

“是曲娘子派你来的吗?”宋直冷静地问道。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身形一动,再次向宋直袭来。而宋直沉喝一声,随即抽出腰间软剑,剑身如流水般展开,在月光映照下,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两人身影交错,剑光与掌风交织,在寂静的夜晚中掀起阵阵风声。

白衣女子的掌法凌厉诡异,每一掌都似有无尽寒意,而宋直则以软剑轻巧应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杀机。

几番交锋后,宋直观察到白衣女子虽招式凌厉,却似未尽全力。他心生疑虑,揣测此女子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另有他图?

月已西斜,两人的打斗也愈发激烈。白衣女子身形飘忽不定,恍若幽魅,难以捉摸。而宋直则稳如泰山,软剑舞动间,时而凌厉如电,时而轻柔似水。

就在此时,白衣女子停下了攻击,对宋直道:“未料宋相年逾五旬,身手依旧矫健。”

宋直收起软剑,警惕地盯着她道:“阁下深夜造访,难道就是为了试探老夫的身手?”

“我此行的目的,您应心知肚明。”白衣女子声音虽清脆,却带着几分深沉的寒意。

宋直眉头紧锁,心中虽有猜测,却仍存疑虑。他紧盯着白衣女子,缓缓开口道:“你究竟是何人?”

白衣女子却反问道:“祁阳太子究竟是死是活?”

“天水阁阁主既关心祁阳太子安危,何以二十多年前涉入陷害祁阳太子谋反之事?”宋直眼窝虽深陷,神情却冷峻。

白衣女子闻言,面容微动,语气却显平静:“天水阁行事,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两人对视间,月色仿佛凝固。

“那么,你今夜前来,是曲娘子的意思?”宋直沉声问道。

白衣女子寒声回道:“这恐怕就要问宋相了。”

“什么意思?”宋直眉头紧锁。

白衣女子冷静地指出:“当年她落入你们手中后,你们利用她设了多少局,如今却反过来问我是何用意?”

宋直闻言,惊愕道:“这绝无可能。”

“时至今日,宋相仍想否认?”白衣女子轻蔑地说道。

宋直却坚定地回应道:“当年我亲自护送她至白璧峰,并见她自封于龙泽湖以疗愈伤势,故她不可能被朝廷所擒。”

白衣女子略作沉思,声音稍缓道:“龙泽湖虽曾有冰封之迹,但确实未寻得她的踪影。”

“能解天水阁冰封**者,天下间寥寥无几。”宋直分析道,“而且,当年应无人知晓,我救下她并护送她至白璧峰之事。”

“是她自己离开了龙泽湖?”白衣女子恍然道。

宋直面色凝重地推测道:“也有可能有人暗中劫走了她。但无论如何,她离开龙泽湖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

夜空中,乌云厚重,悄然遮蔽了皎洁的月光。山风呼呼吹过,带走白日的暑气,却也预示着远处隐约的雷鸣。

今夜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令宋直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他深知,重审江州刺史案仅是冰山一角,背后隐藏的真相或涉及无辜性命,或牵连江湖与朝堂的深重恩怨。

然而,在他试图解开谜团之际,朝中却风波骤起。

宋直未曾预料到,中书侍郎温令辉,竟因牵涉杀害内卫执领一案,而突遭革职查办。

素来以清廉正直闻名的温令辉,竟会卷入如此严重的罪行,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因此,当消息传至含元殿时,众臣议论纷纷,有的面露惊愕,有的则暗自窃喜。

宋直肃立大殿右前方,眉头紧锁,心中忧虑重重。他与温令辉虽非至交,然深知其品行端正,勤勉忠诚,断不会行此悖逆之举。

此事背后,必有蹊跷。

对此,叶景渊亦心生疑惑。他沉吟片刻后,表示道:“尽管证据确凿,但朕了解温令辉的为人,此事或另有隐情。”

刑部侍郎舒玄站了出来,手持一份卷宗,高声奏道:“陛下,臣已详查此案,所有证据均指向中书侍郎,其罪行确凿无疑。”

舒玄话音刚落,大殿上议论声再起。

叶景渊则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皇上,老臣以为,此案不可草率定论。”这时,宋直缓缓出列,他微微躬身,继续道,“中书侍郎为朝廷效力多年,素来清廉自守,此次涉案,实有诸多疑点。”

舒玄眉头一皱,反驳道:“宋相,证据如山,岂能轻言疑点?况且,若涉案者皆以此借口推脱,那朝廷律法岂不形同虚设?”

宋直闻言,面色沉静,正色道:“朝堂之事,往往复杂难明,若仅凭表面证据,便草率定罪,只怕会冤了忠良之士。况且,我并非为中书侍郎开脱,只是希望能查明真相,以免铸成大错。”

舒玄被宋直的话一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他也无法反驳宋直所言。

叶景渊见状,挥手示意两人安静。随后,他沉声道:“宋相所言有理,朕亦觉得此案需再行审查。这样吧,以十日为限,若刑部和大理寺能查明真相,还中书侍郎一个清白,那便罢了;若罪行确凿,朕必严惩不贷。”

众臣闻言,纷纷俯首称是。

酉时两刻,斜阳西沉,天边泛出橙红余晖。

含元殿外的升平楼上,铜铃随风轻摇,发出悠远的声响。

叶景渊与萧太后并肩而立,望着这落日余晖,心中各有所思。

天边夕阳的光辉,映照在叶景渊的袍袂上,金光闪烁,映衬出他俊朗而深沉的面容。

“萧屹刚才来报,关于内卫执领之事,他事先并不知情。”叶景渊沉声表态。

萧太后听后,目露异色,沉吟道:“萧屹身为内卫府大阁领,怎会不知情?”

“因为那名内卫执领,是奉儿臣之命,私自行动,萧屹确不知情。”叶景渊解释道。

萧太后深思后断言:“那么中书侍郎此番恐难幸免。”她稍作停顿后,问道,“温之言在洛洲近况如何?”

叶景渊深知萧太后的言外之意,然而,温之言现在的境况并不乐观。

温氏在朝中势力虽盛,然其长辈多已年迈体衰,对朝堂的掌控力日渐减弱。除崇政院使温慎、侍中温良等几位重臣外,其余子侄中,唯温之言与温令辉堪当大任。

温之言性格沉稳,谋略深远,心计与手段皆超常人。其父温煦在世时,已位列五品官员。迎娶叶槿容为妻后,更升至御史中丞,权势愈发显赫。

温煦逝世后,因梁仁辅觊觎左丞之位,叶景渊在审慎考量后,决定破格擢升温之言为左丞。待温之言有效治理江南水患后,他再度加封其为内史,自此,温之言正式执掌中书省。

他此举,不仅削弱了梁仁辅等老臣的势力,还有效遏制了温氏家族其他成员的野心。而他之所以放心让温之言掌管中书省,是鉴于叶槿容能够牵制温之言的考量。

然而,事实虽如他所料,但他未曾预见的是,一个和离竟会让温之言如此颓废。

萧太后见叶景渊神色复杂,心中顿生忧虑。随后,她挥手示意,内侍宫女皆退至两侧,升平楼内仅余她与叶景渊二人。

“外戚虽已削弱,温氏亦受压制,然仍有暗流涌动,且非昶王一人能驭。”萧太后肃然道。

叶景渊眼中波澜幽深,“昶王背后的势力与制造血案者并非同一人,但二者均欲迫使天水阁掌尊现身。”

萧太后望着已显夜色的苍穹,询问道:“是为了祁阳太子,还是曲娘子?”

“又或是二者都为。”

叶景渊默然片刻,随后回道:“或许,只是为了一个真相。”

“真相?”萧太后哼笑一声后,未再有回应。

许久后,萧太后侧目望向叶景渊,年近四十的他,发间已现银丝,眼角也是常带乌青。昔日的少年英气已逝,取而代之的是岁月赋予的沉稳与内敛,但亦伴随着深重的忧虑。

“皇帝打算如何做?”萧太后缓缓问道。

叶景渊上前一步,目光穿透层层檐角,沉声道:“既然要真相,那就给他们真相。”

“皇帝有把握吗?”

“十之一三。”

萧太后紧握袖口,语带凝重:“那皇帝是想赌了?”

“在赌之人,又何止儿臣。”叶景渊声音低沉,“只不多儿子赌的是局势,而他人赌的却是人心。”

萧太后长叹一声,忧虑道:“局势又如何,人心又怎样,哀家只怕最后伤人亦伤己。”

“若真有此日,儿臣宁愿真相永埋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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