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瞳孔微滞，眼珠子迟缓移动片刻，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我不是为了这里的好吃好喝的才留下的！路伽哥哥很好，格蕾丝婆婆也很好，卡林那的每一个人都很好，但是、但是——”
“因为在这儿薇拉能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吧。”他替结结巴巴的女孩儿回答，目光又投向男孩儿，“维西又是怎么想的呢？”
男孩儿默不作声朝妹妹方向望一眼，抿紧唇不语。
“路伽哥哥会因此讨厌我吗？明明你帮了我们很多，这种事理应找你商量，但我还是在心里擅自做了决定——”
“为什么要考虑我的想法？这不是薇拉想做的事吗？”
薇拉一愣，路伽看着她又缓缓道：“因为把你们卷入这场争斗，我心里一直很反对把你们留在这儿，总觉得你们该度过一个更无忧无虑的童年，而不是早早接触大人的脏事，然而亲眼看着你们经历这些事，我的想法也许狭隘了——”
女孩儿眸光闪烁，她伸手将路伽之前制给她的弹弓塞到路伽手里，对上他诧异的眼神：“是路伽哥哥先告诉我，妹妹也可以保护哥哥的，想法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从小到大，一直是哥哥在照顾我，无论发生什么糟糕的事也总是表现得一脸轻松，薇拉不甘心，直到有次偷偷跟着他，才发现原来哥哥也是会哭的——”
“薇拉——”似是被戳中窘事，维西急切地想打断她。
“哭是什么很丢脸的事吗？！哥哥把独自承担一切当作理所应当，却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感受！”薇拉斥声反驳维西，稚嫩的嗓音藏着汹涌蛰伏的力量，她再次抓住路伽，“欺负人没什么了不起，能打回去就行了，这个道理也是路伽哥哥和伊芙莎姐姐教会我的。”
路伽慢慢平复下来，少顷，他才吁出一口气，像是终于释怀般：“薇拉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呢？喜欢就去做吧，当然也别学维西一个人担下所有事，遇到难解决的麻烦也要记得写信告诉我。”
女孩儿眼底眸光渐亮，唇角终于发自内心漾起笑容来。
过去已逝，前路未卜，所幸他们还能把握当下的选择，逐渐湮灭的昼日反抗不熄，又从黑夜里踉踉跄跄闯出来，透出橘黄的光。
时光一连几逝。
“薇拉这孩子比很多人都刻苦。”
伊芙莎听着侍女汇报，又见维西正揣着书走来，与她迎面相遇。
维西率先行礼开口：“陛下，学习剑术会很容易受伤吧？”
碧色眼眸落在绘着药草图案的封面，随即微笑看他：“维西既然对这方面感兴趣，不如我给你开通随意进出皇家书院的权限。”
他受宠若惊，又想到什么似的，目光紧接着黯淡下来：“但是我试着翻阅了一本，不太看得懂。”
“里面很多内容大人看着都觉得生涩，所以不是维西的问题，你要真的很想学，我可以安排老师为你解惑。”她打量着他，又问道，“是为了薇拉吗？”
男孩儿点头：“薇拉已经决定留在这儿了。”
“维西又是怎么想的呢？”
“妹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不能再因自己的疏忽而让妹妹受到伤害了，陛下姐姐，我能今天就开始学习吗？”
“今天的话，老师来不及安排——”
“那我先看着，等老师来了，才更好学上面的知识。”
不远处路伽洛维斯看着这一幕，直到伊芙莎似乎又跟维西说了些什么，男孩儿笑着离开了，二人才收回视线。
“也不知道把维西薇拉留在这儿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洛维斯余光看向发声的人类，忍不住道：“又是拿回麦莉的骨灰盒好好安葬，又是从教会的魔爪里救了他们，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两个孩子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这话是没错，但细听又掺杂几分冷漠，路伽不太认可，转过头去正好对上洛维斯幽深的目光。
“还是说你喜欢孩子，从教导他人里体会到成就感和责任感，想把这股意志贯彻下去？”洛维斯在他无声的回视里又问道，“你喜欢孩子吗？”
“孩子？”
“性格外貌像你的小人。”
路伽被带进洛维斯的问题里，忘了辩驳对方最初的观点。他想象了下外貌酷似自己的小孩儿在屋檐下重复自己小时候的混世魔王行径——
简直是——
简直是太恐怖了。
他最后给了个不算特别喜欢也不算特别讨厌的回答。
洛维斯漫不经心“哦”了声，路伽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又被套话了，扯回最初的问题与他争辩。
“我不太喜欢你总是对无关紧要的事挂心，你和这对兄妹的缘分也许到今天就差不多停止了。”
“那你喜欢孩子吗？”
“我？”被抛回这个问题，洛维斯显得有些诧异，但还是看着路伽诚实道，“讨厌。因为不管怎样，生出来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孩子，是斯特兰德家的孩子，要是他不认可这个身份，对两人而言都是件很糟糕的事。”
洛维斯在看见路伽缄言的表情时有些后悔，自己或许不该明晃晃表现出这份冷漠，人类靠着温情拉近距离，而它会将两人推远。
但他得寸进尺，冬末夜晚的拥抱让他一时肆无忌惮。
“洛维斯，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路伽垂下眼睑，俨然在思考该用什么词句表达这种感受，“你不在乎别人，缺乏基本的同情心，但是你也不在意自己，我觉得你——”
我觉得你很冷漠。
答案应是这样。
路伽抬眼，看着他道：“你对自己很残忍。”
垂下的手指头轻轻抖了抖，又朝前伸出。路伽掌心一凉，被抓住手贴上吸血鬼的胸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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