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众人已经在无妄谷待了一个多月,前几日摧心丹发作时,好在有那颗药,她只能掰开一小粒一小粒吃,虽然能够减缓些痛感,但真的痛起来时依旧十分要命。
眼看就要开展武林大会,各派弟子皆已精神抖擞,对两日后的比武摩拳擦掌了。
玉诵年却不太好过。
那日玉诵年听到尉风的报告之后,陷入了许久的沉思。
回过神来时,他再三向尉风确认纪相离与尹定思之间的联系。
“这只是徒儿的猜测,虽然见过师娘的画像,但毕竟从未见过师娘,对她的习惯并不熟知。师父挚爱师娘,或许能够得到一些信息。”
“可你说,纪相离救了思思的时候,她说是我找人杀害她?”
方才为了向玉诵年做好说明便一言一句都告知了,此时他却不知作何反应了,只好闭嘴不谈。
玉诵年长长叹气,“你先下去吧。”
尉风离开后,玉诵年忽然泄了气,没了在弟子面前时的威严,想到尹定思或许还活着的激动,掺杂着她对于自己的污蔑,眼中神情复杂无比,他想,他该去确认纪相离的身份的,只是若真如尉风所说,尹定思说是自己想要杀她,他又该如何面对自己昔日的爱人。
纪相离的院门前,玉诵年长衫静立,他还是来了,却始终不敢踏入一步。
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一个以为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忽然以另一种面貌出现在自己眼前,甚至,她向别人说起对自己的描述竟然是那样的令人厌恶,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错了吗?
难道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尹定思。
记得初遇,是在围剿魔教后,那年时逢天灾,灵教地域所在及以南百里颗粒无收,他赶路途径一处树林,遇到了一群流民,二十几人的队伍里,他一眼便看到了她。尽管当时的尹定思混在灾民中蓬头垢面,但玉诵年以一个杀手的直觉辩出她与周围其他人的不同。尹定思看着他骑着的马儿上的包袱,眼睛亮了亮,一个箭步冲上来扯下包裹,将里面的干粮全部抛给那些瘦骨嶙峋的村民,随后自己抢过玉诵年手中的水壶,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便往嘴里灌水。
玉诵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咕咚咕咚灌水的动作,见她喝的太猛呛住,心道一声:活该。
吃的喝的都没了,一点吃的分了这么多人,众人狼吞虎咽后依旧眼神黯淡,但总比肚子里完全没食儿要好不少。
玉诵年懒得与他们计较,前头不久就是浮雨据点,没必要与这些灾民纠缠。正欲离去,却被抢他吃食的女子叫住:“喂,你能带我一程吗?”
玉诵年闻声看她,浑身沾满泥垢的女子,身板儿却挺得十分正,他本就有些在意这个不像个灾民的女子,见她主动询问自己,便搭话道:“你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反正我没有家了,只要去个人多的地方,够我找点活赚钱养活自己就行。”
玉诵年盯着那女子,嘴角勾起笑意向她伸出手,那女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被拉上马背,随后疾驰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
“尹定思。你呢?”
“玉诵年,是个杀手。”
“哦。”
“你不怕?”
“怕什么?你又不会杀我。”
“你怎知我不会杀你?”
“因为你帮了我,没有人会帮一个自己会杀死的人。”
记忆中的尹定思,是个情绪很少的人,即便被自己带上浮雨,她也一点没感到奇怪,而是问自己可以做什么活,每月能拿多少钱,够不够她生活。
为了留住她,她将自己的流夕山拱手送上。
“流夕山的财产不止属于我一个人,还会属于它的女主人。”
“女主人?”
“你可愿意?”
尹定思认真的点头确认的样子一直留在玉诵年记忆中,日日如新。
她明明是知晓自己的心意也接受了的,怎么会向别人说是自己为了所谓新欢而要杀了她呢?
她明明是被不报城的人杀害,是自己亲眼所见啊。
难道她一直都在骗自己吗?
她又哪里得到的《碧血裂帛功》去教翟星呢?
碧血裂帛、不报城、围剿魔教......
遇见她是在魔教被缴后的一段时间内,难道,她也是魔教余孽......
他从来没有问她的过去,既然她说没有家了,那浮雨就是她的家。
如今看来,玉诵年,你太自大了。
神游间,院子里用内力传出纪相离的声音:
“玉掌门在门外许久了,不如进院喝杯茶。”
玉诵年心中一紧,已经很久不知紧张为何物的他久违的心慌起来。
跨过门槛,玉诵年看到了纪相离坐在石桌旁做着针线活,桌上放着茶杯,刚泡好的热茶飘溢着热气,隔在两人中间令人看不真切。
纪相离并未对玉诵年的到来做出反应,依旧自顾自的做着活,口中说道:“玉掌门请自便。”
玉诵年未回话,细细打量着纪相离,从发丝,到那双手,没有一处与他记忆中的尹定思相似,关于纪相离是不是尹定思的想法开始有了动摇。
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会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多么荒谬。
“玉掌门似乎有心事?”
玉诵年坐在她对面,拿起桌上放着的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抚摸着针线的走势,细密的针脚交错间形成了一副青山图,绚烂的夕阳将半个山头都映照成了橙黄交加的颜色,呈现出一片祥和美好的样子,这不正是流夕山嘛!
“诵年,我把流夕山绣在衣服上,等我们的孩儿一出世,就让她穿上,夕阳下的流夕山这么美,这么温暖,一定会保佑她一生平安无事。”
拿着衣服的手颤抖着,玉诵年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纪相离,看着那张面具下自己日思夜想的尹定思,他几次想要呼喊出她的名字,却始终埂在喉咙叫不出来。
尹定思似乎感受到了对面人的情绪波动,抬头间看到一个老泪纵横的男人,眉间竟也出现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哀愁。
玉诵年倒下时,意识模糊间听到终于那个熟悉的声音:“诵年,很快,一切就要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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