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教由来要追溯到百余年前。当时的西南边陲有一处深山,山中有一个古老的村落。那个村子以世代承袭的长老为首,奉一部《大道洞藏经》为圣,以此为信念常年进行祭祀活动。只是百年前南部那场天灾摧毁了不少部族,而灵教前身的那个村落也未能幸免。时任长老在灾难中救回《大道洞藏经》交给他的独子,后以其为首带着村中幸存的人北上。一路行经多地,直到他们走进另一座大山,那里有不同于南部山林潮湿闷热的气候,对于干燥气候的不适应使他们难以支撑着继续前进,于是他们找了一处水源便扎了下来,这一扎就是百年。
长老的儿子对于圣典并无兴趣,只是同村民们在这里搭建起村落,并未继续原来的祭祀传统。时常有外人来到也会感叹他们淳朴的民风,也有不少无家可归的侠客就此落脚。直到他晚年,按照旧例将《大道洞藏经》传给他的孩子时,他的孩子被圣典上所记载的祭祀与碧血裂帛功吸引,就此灵教才开始渐渐成形。那个孩子就是我教教主张玄义,而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算起来,我们灵教真正存在也不过短短三十年。
三十年,从成立到辉煌,从辉煌到被人人喊打,世人皆知坎离神功的修炼方式恶毒,却没人真的了解,其实那些水奴被教主吸收内力后也并不会致死。
那时只要有人加入灵教便可练习坎功。那是我灵教的武功基本,即便只习得坎功也足够与普通江湖人较个高下,且并不是每一个练坎功的都会被选为水奴。我灵教最辉煌的时候有近两千人,而教主离功练至大乘前前后后只需要百余人。那些人都是对教主忠心耿耿,自愿做水奴的,教主练完功便会给重金,有的愿意继续留下,有的愿意拿着钱去自立门或者做些生意也都由他们了。灵教在教主的带领下日渐强大,在江湖上有了立足之地,哪知江湖上竟传言灵教为了练功以人命为媒介,是至邪至恶之徒,由此便有了七派围剿魔教之事。”
听完武夫山的辩解,最令沈听惊讶的便是水奴被吸走内力后并不会死。她想起当初在无妄谷,纪相离房中通往的那个地方布满了白骨,她觉得那就是被纪相离用来给翟星练功的人。
“那尹定思训练翟星时的水奴呢?为什么都死了?”
武夫山显然一震,“姑娘怎么知道?”
“我在纪相离屋子里发现了密室,那个密室直通无妄谷一处无人之境,遍地白骨,我猜是翟星用来练离功的水奴才会有那么大量的尸骨。”
“是,姑娘猜的不错。圣女怕自己的计划被透露,便秘密杀了所有的水奴。本来与我们共同谋事的还有一位护法胡裳,但事发前护法与圣女因种种原因目标未能达成一致,于是护法便通知不报城的我们舍弃圣女,继续蛰伏。”
“还有一人?”沈听惊呼,“就连翟星也从未提过这个人的存在。”
“因为翟姑娘也被蒙在鼓里。护法向来是与我们单线联系的,想必与圣女那边也是在她确定安全的情况下才与其联络。”
“是,是该这样小心的。”沈听怅然道:“毕竟她也是被尹定思蒙骗的。”
“我已将灵教之事悉数告知姑娘,还请姑娘考虑一下帮助灵教的事情。”
看着武夫山充满期待的眼神,沈听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她清楚的很,自己能够在不报城安顿下来除了有师父的原因,武夫山在中间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这人情是得还,但还不至于让她豁出性命与余生来助他复兴魔教,自己来不报城本就是为了躲避那些烦心事,何苦为了个灵教之人的一面之词就将自己搭进去,此事绝对不能轻易答应。
想罢,沈听郑重道:“此事太过重大,我一时还无法下定决心,更何况如今我内力大乱,即便答应了武前辈也恐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等我闭关结束,我们再细细商议。”
武夫山见沈听依旧犹豫,有些失落。但一想到她身后的岳诉凡,他又告诫自己要静待时机。而且虽然沈听依旧没有答应他,但言语中好歹有些松动了,于是他郑重说道:“姑娘还是先养好身子,待姑娘闭关结束,神功大成,再行光复之计!”
沈听合计着,忽然想到一件困扰她许久的事。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何事?”
“当初应该是你助尹定思从流夕山假死脱身,她为何要这么做?”
武夫山愣了一下道:“圣女并未名言原因。但我猜,玉诵年对圣女的情意会影响她的判断,她可能是想换个身份好为教主复仇。”
沈听点点头,提到旧事,她脑海中不免再次闪过翟星那双眸子,像她的名字一般,如星璀璨。
就此,沈听开始了为期三年不见天日的闭关修炼。期间每隔三日有人送些吃的和水来,而武夫山则依照与沈听的约定,亲自去盯着鬼手医仙和沉茴。
愿意为沈听守关三年这件事,他也并不只是因为一味的信任沈听与那消失的岳诉凡,而是有些不能与人道的私心。
鬼手医仙那边两人采药制药,接一些看诊,一派父慈女孝的场景,倒是一直风平浪静,沉茴每日都会喝碗补汤小憩一会儿,看起来也平静的很。
虽然如此,武夫山也依旧每日里盯着,生怕出什么纰漏。若是在这三年间沉茴出了岔子,不说别的,拉拢沈听这件事他就别想了。就那么的,武夫山在鬼手医仙住所附近的一颗大树上扎了个窝里过了近两年。
那天夜里,武夫山如往常一样询,问了给沈听送食物的人山洞里是否一切正常后,正准备入睡,一声脆响冷不丁传入在不远处树上扎着的武夫山耳中。他听出那声音来处正是沉茴所在的方向,便急忙赶去。
武夫山来到鬼手医仙院子里时,只感到夜色里不寻常的寂静,不是一片死寂,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着他。
武夫山注意着四周的一切动静,缓缓走到沉茴的窗前。今日闷热,窗户被留了个缝隙,透过缝隙,武夫山看到了屋子里静静躺在床上的沉茴,虽然夜色凝重,屋子里也瞧不清脸,但武夫山从薄薄的被子下的身形以及侧脸轮廓依旧认出那就是沉茴,此时的她正均匀的吐露着呼吸,丝毫看不出什么危险,连方才他感受到的窥探的感觉也消失了。
见她安然,武夫山放下心来,方才的声响可能只是无心之失。
罢了,她没事就好,武夫山浅浅停留片刻,确认沉茴无事,又悄悄离去,回到他扎在树上的窝里。
而就在他走后,沉茴缓缓睁开双眼,黑暗中她身后的床上有个黑影直起身来。
鬼手医仙身材瘦小,藏在侧睡着的沉茴身后,在夜色的笼罩下,窗外的人自然发现不了他。手上的匕首从沉茴腰间挪到她的脖颈处,而后又一路带着她的惊恐与颤栗挪到她的手腕处,手起刀落,鲜血从腕间流下,沉茴发出短促低沉的一声,出了这个屋子就没人能听得见了。
鬼手医仙翻身下床,单膝跪地,双手抬起沉茴淌着血的手腕,轻轻的,仿佛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他目光兴奋的将嘴搭上去,贪婪的饮着。来不及送到嘴里的鲜血,在地上形成了一滩小小的血迹,在月色下犹显可怖。
沉茴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饮着自己鲜血的人,尽管她知道鬼手医仙将她掳走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么久来,除了那次她为了偷偷去探望沈听而欺骗他时,被他用棍子打晕了过去的事,其余照顾他的起居吃食什么的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一直以来他也确实是以一个“父亲”的角色存在的。
训练她识药材时是严肃的,让她去送药拿钱时是认真的,让她喝补汤时是慈爱的。时间久了,沉茴都开始同情这个失去女儿的人,她甚至想,若他真的以待女儿一般真心待自己,两个家破人亡的人重新组成一对父女互相依靠也不是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现在发生在她眼前的景象是她绝对无法理解的。
她只感受到深深的恐惧与恶心。
她好想逃走,却心知肚明逃不了。
直到失血过多晕倒过去时,她的心早已了无生气,毫无希望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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