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沈家事发时,沉茴同一干家中的小厮丫鬟都被沈将军秘密送走。
沉茴因父母早亡,没法和其他人一样回乡投奔亲戚,只好自己一路逃亡,想着找个远离皇城的地方安定下来。自己有手有脚的,又在大户人家做过工,一手的好绣工一定能养活自己,谁知在路上遇到了被仇人追杀逃亡的鬼手医仙。鬼手医仙见着她二话不说便将她掳走,一起来到了不报城。逃亡途中怕自己喊叫引起注意,便将她给毒哑了,变成了如今这个口不能言的样子。
武夫山听到沈听将沉茴写下的经历念出来时,双拳紧紧攥住,愤愤道:“武林中传这鬼手医仙救治伤病从不看是黑是白,只要能救的他都会伸出援手,因此医仙的美名远扬天下,他受着整个武林的尊重却行着这般强抢民女的下作事,也难怪叫人追杀至此。”
沈听将写满了沉茴遭遇的纸用力拍在桌上,此刻,她想立刻冲到鬼手医仙跟前杀了他为沉茴出口气,只是她又想到方才武夫山介绍沉茴是鬼手医仙的女儿,这又是怎么回事?
沉茴再次写道:“他言我似他几年前死去的女儿,便强迫我做他的女儿,每日要同他女儿在世时一般为他洗衣做饭,打理家事。”
“简直欺人太甚! ”沈听拍案而起就要去寻仇,沉茴忙拦住她,使劲的摇头试图劝诫她不要去,武夫山也劝她道:“如今的不报城虽然人心已经不平静,但至少城内至今没有人敢先一步去撕破脸,你若是杀了他,不报城就彻底乱了,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乱就乱了,我还怕他们不成?”
这时一旁始终沉默的岳诉凡开口道:“你是不怕,但如今的你若是挑起不报城内的纷争,恐怕很难活着走出去。”
沈听见师父发话了,虽然心里仍然有气,但还是乖乖坐好说道:“师父说得对,这不报城内高手如云,许多避世高手在此,以我之力确实难以抗衡,但我不能看着沉茴姐姐受这种欺负不管!”
“要帮别人,首先得自己有能力,你先试试调动内力。”
沈听怔怔的看着岳诉凡,自从认识师父,他就对自己宠爱有加,从没这么冷淡过,这不禁让她心中有些委屈。强压着心中的不快,按照师父说的试着运转起内力来,只是这一试,一口鲜血吐得猝不及防,原本红润的脸庞瞬间变得惨白。沉茴与武夫山慌乱的扶着她,武夫山看向岳诉凡:“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岳诉凡试图冷漠的看着沈听,但双眸中的关切就差张嘴说出来了。他长叹了口气,仿佛喃喃自语道:“罢了,虽然救不了你的命,但教你些能破局的法子还是可以的。”
将沈听唤到院中后,岳诉凡屏退了武夫山与沉茴,看着虚弱的沈听道:“听儿,为师已经许久没有传授你武功了。接下来为师要传授你一套心法。此法名为‘潜龙在渊’,这也是为师最后能教你的了。学会后,你需要闭关三年,日夜以此心法助力修炼,便能助你能突破碧血裂帛功,将它全部化为己用,将威力发挥到极致。若此时不练此功,你体内那无法任你自由使用的碧血裂帛功将在三个月之内将你蚕食,命不久矣。”
沈听这才知道岳诉凡为何表情那样凝重,原来自己已经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她忽然觉得自己前世一定积了很多很多的德才能遇到师父,若不是师父传授她武功,当初她就没办法在法场上救下即将斩首的父母,若不是遇见师父,如今,她恐怕只有等死了。
传授完沈听最后的武功之后,岳诉凡看着闭目潜心练习的沈听心中很是唏嘘——听儿,若为师当初没有教你武功,或许你根本不用受如今这苦。这是为师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往后再难,师父也帮不了你了。下次再见,师父必定亲自相迎,相信到时候的你定会体谅为师的难处。”
沈听将心法烂熟于心后,望向岳诉凡方才站的位置,想要像往常那样受到岳诉凡的夸赞,却只看到空空如也的院子——也正常,师父总是这样来去无踪的。只是这一次,她忽然有一种以后再也见不到师父的预感。
武夫山被沈听叫回来时,看到院子里只有沈听一人,问道:“前辈怎么不见了?”
而沈听只是落寞的摇摇头,未曾答话。看着孤身一人回来的武夫山,问他:“沉茴姐姐呢?”
对于岳诉凡的突然消失,武夫山略有失落,但他并未表露太多,道:“她回去了,要你保重身子,说让你别担心她。”
“我怎么能不担心,那鬼手医仙行事实在离奇,说什么要沉茴做他的女儿,疯疯癫癫的,谁知道他对沉茴存的什么心思?”
“之前我不知道这层故事,只知道他们父女两相依为命,如今得知了,心中与姑娘你一样的担心她。这事听起来确实惊险,但既然沉茴姑娘敢回去,定然是心里有底的,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忧。如今姑娘的头等大事是赶紧闭关,养好身子,将碧血裂帛功化为己用才是。东山有一处山洞,平日里我们有些什么要商议的都会去那里,鲜有人迹,正适合姑娘闭关。也请姑娘放心,安排好你闭关后,我会亲自去盯着鬼手医仙,定会护沉茴姑娘周全。”
“我放心不下她,我现在就去将她带回来再去闭关。”
“姑娘慎重!”武夫山拦住她,“且不说姑娘现如今内力不稳,就算你去将沉茴姑娘带回来,那鬼手医仙你要如何处置?不杀他难保你闭关后之后他仍多有纠缠,若真杀了人,这片土地便容不下姑娘了。不如交给我,即便真起了冲突,至少不报城人不会把这笔帐算在姑娘头上,姑娘也可以安然度过三年闭关。”
沈听思索着武夫山建议的可行性,其中道理她也明白,但心中总是担心着,“可若真需要对鬼手医仙动手时,你在不报城开了杀戒,想必日后也不会好过。”
“虽然我不愿做这第一个在不报城见血的人,但这世上又岂能事事都如愿,灾祸又岂能次次都避开。若鬼手医仙敢有丝毫伤害沉茴姑娘的念想,我定然会拼死相搏,保证姑娘出关后见到个毫发无伤的她。”
沈听倒是第一次听外人说这种愿意帮自己去担责任的话,见他无比诚恳有一丝动容,转念一想又觉得莫非这武夫山为了让自己助他而在诓骗自己?
但武夫山说得也对,自己如今内力受损,单独去抢沉茴胜算不大。而灵教众人一直帮自己不过是为了利用自己这身碧血裂帛功罢了,自己又一直未答应他们所求,以自己如今内力不全之身,却因为别的事麻烦他们也不是办法,久了或生祸端,还是得等她闭关恢复内力后再去抢回沉茴。
只是帮助灵教之事还需慎重......思忖片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灵教的过往只存在于一些正派武林间的口口相传,或许,她该听一听灵教人的辩言,道:“能给我讲讲灵教的故事吗?”
这是沈听第一次主动想要了解灵教,武夫山几乎是瞬间换了一张沈听从未见过的笑脸,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尽管只是询问一些往事,但对于武夫山来说已经是努力许久的结果了......
沉茴在沈听这里耽搁了一点时间,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往回赶的路上从一处灌木里扒拉出来一个包袱,将里面的药草装进自己随身的背篓。那是她昨日夜里去采的。医馆里的药她已经全部熟记于心,每日都独自去采药,这几日为了找时间来看沈听,又怕耽误采药被鬼手医仙怀疑,便夜里偷偷去采些藏起来,以便回去时有东西可交差。
回到住处时,她向院子里正在收晒好的药材的鬼手医仙点点头就当是打招呼了,随后将背篓里的药都拿出来,分类干净,有条不紊进行着一系列的处理环节。
鬼手医仙眯着眼看她忙碌的身影,手上收药的动作没停,开口道:“你去哪了?”
沉茴心里咯噔一下,怕被看出来心虚,摇摇头继续低头干活,鬼手医仙没有再质问。
就在沉茴以为就这样糊弄过去了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股生疼,是木棍重重的打在脊梁上的痛感,那一下力道极重,是丝毫没有克制的力量。
沉茴瘦弱的身子猛地被打倒在地,她惊恐地回头看着那个拿着木棍恶狠狠的看着她的人,眼中尽是恐惧与祈求。然而那棍子再次被高高举起,落到她的身上,她只好缩着身子,将自己的头护住。随着一下又一下的击打,草药已然打翻在地,她无助的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哭着,用尽她的表情与肢体去求饶,却无济于事,木棍如暴雨雷霆一般落在沉茴身上,伴随着鬼手医仙的叫骂声,摧毁了鬼手医仙在沉茴面前努力伪装的形象。
“你当你爹傻吗?那草药一看就是采了许久,打了晨霜、宿了夜露的,这几日你每天背着老子去哪里鬼混了?以为能骗过我?别忘了我可是你爹,这点小把戏就想骗过我?这么多年,我不少你吃不少你穿,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你竟然敢背着我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他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直到沉茴意识模糊的晕了过去,他才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将木棍一扔,上前轻拍着沉茴的脸庞轻声道:“芷儿,芷儿!你怎么了?你别吓爹爹!”
任谁看见那悲切万分的模样,都不会想到方才动手打人的就是他,而他只是个无辜的,怜爱女儿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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