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纸条,沈听找到了地址所在,那是一家酒楼,她找来掌柜的询问。
“掌柜的,你这有没有一位叫尉风的房客?”
掌柜的在柜台后面算着帐,头也不抬道:“没有。”
沈听见状放了一锭银子在他跟前,“你再想想,是个男子,高高的,虽然不是什么少年郎了,但也长得好看的。”
沈听的记忆中,尉风一直都是那个好看的黑衣少年,靠在窗上,梨花落在他的肩头,捡起花瓣的动作轻柔舒缓,发丝纷飞而不乱。
掌柜的看见银子赶忙抬起头来,一边摸着,一边认真答道:“您稍等,我这就查。”
翻了厚厚一本册子后,他依旧道:“确实没有叫尉风的客人,这姓氏少见,若来人叫这名字,我一定有印象的。”
听到这个消息沈听显得落寞,朝外走去,难道他等不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吗?是啊,距离他留下信息,已经一年过去了。
掌柜的见她离去便不再在意,美滋滋的收下银子后朝店小二喊道:
“哎,阿用,你去找小木让他多送点木柴来,明天休沐,客人多,柴火可别断了。”
小木?
沈听被这个名字吸引了注意,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还是确认一下的好。于是二人折回去叫了一桌酒菜,位置就正对着大门,沈听方才出手阔绰,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亲自来为她斟酒。
“掌柜的,那个叫小木的人来了之后,麻烦您引荐。”
掌柜的虽好奇,但还是应了知趣的离开,一直等到快打烊时,沈听才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今天怎么这么晚?我都要打烊了。”
“对不起掌柜的,今天各家酒楼要的柴火都多,就耽搁了。”
“怎么,是我给的你少了?怎么不耽搁别人就耽搁我啊?你再这样,下次就找别人了。”
“别别,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拿着,可别说我亏待你。”
“多谢掌柜的。”
“对了,有位客人要见你,进来吧。”
“见我?”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沈听便知道就是他。
即将要见到故人的心情是那样的激动,或许是当初自己的不告而别让她又怀着些歉意。
沈听怀着忐忑的心缓缓走向门口,看到那个樵夫装扮的男子,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姿因为常年挑着沉重的柴火而有些弯曲,鬓发散乱在脸旁,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异常抢眼,向掌柜乞求的眼神看着也很呆滞,不似当年明目清朗。
沈听知道是他,却又不敢相信是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尉风被掌柜的带进楼中,看到那个多年未见的熟悉的身影时,他愣住了。
他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等到了。
当年沈听不辞而别后,他到处寻找她的踪影,却始终不得结果。最终来到这里找了些短工的活一边干着,一边等着,直到一年前云听阁一夕之间声名远扬......
之后武夫山留宿酒楼,沈听跟随尉风回到他的住处。
那是个茅草堆砌的小房子,四面还透着风,好在现在天气渐暖,夜风威力不大。尉风局促的看着沈听审视这个小房子,不好意思道:“我就说你夜里在酒楼住下就好,我这太小太破,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咱们又不是没住过小房子。”沈听坐下要自己倒水,却发现水壶空空。
不知为何心里空空的,她怕尉风心里不好受,很快挤出一个笑容不经意的放下水壶,假装无事。但尉风心细,赶忙出门打水,起火烧上。沈听始终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动作,待他忙完才开口道:“你怎么......”
“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吗?”
“我记得你......很讲究的。”
“那时候做杀手,又要照顾母亲,心思须得细腻一些。这些年早脱离了那个行当,自己一个人,能活着就好了,哪顾得上在乎讲究什么。”那言语中的自嘲沈听听的清楚。
“绾姨......她......”
“你走后,她未能撑过那年冬天。”
明明与自己无关,沈听却不知为何自责道:“抱歉,我当时不辞而别......”
“你是该抱歉!虽然我知道,母亲也知道,你是为了不连累我们,只是我本以为我们已经是出生入死的关系,是可以互相连累的关系。我们被追杀时母亲没有半句抱怨,反而你走后她终日担忧你一个人在外漂泊......”沉默片刻,尉风的声音弱弱传来:“我也是。”
听到这话,沈听红了眼眶。她知道自己当年的行为有些任性,但若再来一次,她依旧会那样做。至少他们可以过几天不用东躲西藏的日子,至少绾姨最后的时光不是在追杀中度过的。
“所以,我找遍了所有我能找的地方都不见你,是因为你去了不报城?”方才相见时尉风便认出沈听身边的男子便是当初引他注意,将玉诵年引至武林大会的不报城人。此人是尹定思的手下,为何会与沈听在一起?
“没错。这些年我一直在那个隔绝人世的地方,如今终于回来了。”
“不报城都是些亡命之徒,你可有受欺负?”
“武夫山帮了我许多。”
“武夫山?”尉风重复了这个名字,继续问道:“你说的是与你同行的人?”
“你应该也认出来了,他是魔教中人,不报城之行他一直对我多加关照,而这段日子,我也对所谓魔教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话说的奇怪,尉风敏锐的捕捉到沈听话语中的不同寻常的意味,“所以呢?”
“我答应他们,复兴灵教。”
尉风震惊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原本无神的眼睛也亮了亮,他从未想过沈听会说出这种话。
他的嘴微微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最终咽了下去。
“你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说出来。”
尽管沈听早就想象了尉风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各种反应,却独独没有想到他却是在长久的沉默后,又静静的坐回椅子上。
“我没什么说的。你既然决定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若需要我帮助,我也会尽力而为。”
这次轮到沈听沉默,惊讶。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
又是短暂的沉默后,尉风颤抖着声音,轻轻说道:
“你回来就好。”
沈听脸上惊讶的神色还未褪去,尉风意识到自己这话意味不明,赶忙问道:
“你还有别的帮手吗?”
沈听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目前灵教旧人二十余人,加上武夫山一路寻来的其他旧部一共不到百人。帮手嘛,只有你和一位朋友。”
“这么点人怎么复兴灵教?”
“正因为人少,我们已经开始实行第一步计划。几个月前我已经派人以灵山的名义去对付那些为祸百姓的贼人,并施粮给百姓。就这几日,灵山弟子为民除害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大街小巷,很快也会被传入皇城,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愿意加入。再之后,那些名门正派知晓灵教旧事的人听到消息,一定会怀疑此灵山与当年的灵教是否有关,如今的各派早已一团乱麻,我想以选举武林盟主的噱头重新召开武林大会,发出英雄帖,他们必然会出现的。到时候只要我一举夺魁,灵山便会名满天下,我会正式将灵教的名号公之于众。”
“你如此笃定你能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沈听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自信与对各派的不屑:“不然呢?”
尉风看着眼前满是对正派武林充满不屑的沈听,与记忆中的沈听好像能重合在一起,又似乎互相排斥,让他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当年那个人。但又一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又何尝不是与当年的心境不同,心境不同,人自然是不同的。
与少年时不同也不是什么坏事,在不同的环境下都要活下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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