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碎碎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云浮笙三人互瞧一眼后,原路返回离开这里。
此时屋内
“夜澜,还有多久。”
“明日阴,没有阳露可入药,再等一天,后日晨早阳露采好,你再也不用受苦了。”
侗南惜头发乱糟,缓缓转身,泪眼婆娑的看着夜澜,她脖子上爬瞒闪电般的青黑条纹,不停闪着。
碎步声已至门口。
“进来!”侗南惜扬声道。
九个身穿黑色斗篷之人纷纷进入。
夜澜此时帮不了她,只好腾出地到外面,坐在踏跺上等着。
“起阵吧!”
南惜本身就虚弱,和夜澜演完那一通,现在说话声音都只能嘘声。
“今日也未得阳露,要辛苦诸位了。”
九人齐齐点头,走到相应的位置。
侗南惜则于正中打坐,脖子上紧密的青黑纹越来越深,她紧绷的样子更像是在与之对抗。
法阵开启,九曜芒罗网在屋子里迅速展开。
青黑纹瞬间蔓延全身,皮肤上噼里啪啦的打着闪花,手紧紧扣住衣团。
不过半刻,漆黑的屋里除了九个位置的上端,冒着星芒的灿烂,整个屋子都布满了浓烈的烟雾。
夜澜坐在门口,一股烟丝透过门缝飘到手中,随而在空中散去,他望着那抹烟丝。
“倘若逃离天上的天气纤丝,那日没有寄于你体中,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
九曜芒之力洗涤着她各处经脉,雷电在皮肤上打击的闪花越来越大,烟雾也浓烈非常。
她早已习惯,即便日日夜里承受着皮开肉绽的疼痛,感受着皮肤愈合又撕裂的刺感,经脉周游受阻,青黑纹变得越来越深,她也从未喊叫一次。
她不服!十年都未曾打倒她,她也更不会自甘堕落为郯诡!
回想起来,还是那日……
侗秋实高举着锋利的匕首像她刺来。
不知道的是…
天上突然冲出天气纤丝破过云层,将那把距离不过三寸的匕首击打开,又游入上空。
随后,秋南别院的大门被打开。
“南惜!”
夜澜冲向南惜的时候,游在天空中天气纤丝顺势钻入南惜体中,闪电般的青黑纹瞬间附在她脖颈。
一时之间,她接受了某种力量,一声哀痛的嘶吼之下……
她从阵中醒来,恍惚地看着眼前,烟雾弥漫,仿佛看到十年前她醒来时被关在的,那个漆黑小屋。
阵力临近结束,九个穿着黑色斗篷缓缓走出,看得出,他们都透露着灵力消耗后的虚空。
夜澜走进屋中,看不到南惜的身影,却也走到她的面前,屈膝而下。
南惜泪眼朦胧,浸满了委屈的滋味,她频频抿着嘴,囧着眉看着他。
“别哭,又走过一劫,很棒。”
夜澜擦拭掉她眼角淌出的眼泪,安慰道。
晨曦微阳初露。
侗南惜走出屋门,大把的阳光洒在她脸上,缓缓睁眼时,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时恍惚后,她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低声说:“姐姐。”
云浮笙眼神透露着心疼,可又因为对她不够了解,淡淡板着脸。
“二小姐。”话也回的拘谨。
侗南惜弱弱低下头,嗔笑道:“真是折煞我,”, “姐姐昨日,不是离开了吗?”
“傻的人也有聪明的时候。”
“为何又折返?此事不参合,离开这里不好吗?”
“都听到了,”云浮笙沉静回答。
云浮笙走上石阶,站在屋门口。
与侗南惜齐肩处。
“这焦黑的一处处,都是你曾受过的折磨和痛苦吧。”
云浮笙在门处擦到手上一条黑。
“刚进避狸阙时,还说,怎么如此时节,这园里草、木、花能落败如此不堪。”
“原来是此因故。”
侗南惜简单梳理情绪,淡淡说道:“是啊,这里每一处的落败都是我身体疼痛的一瞬。”
“所以你恨!”云浮笙顿时转身重声道。
“我当然恨,我不该恨吗?”
侗南惜噎着嗓子。
“谁又有资格来怨我,”她将衣领扯下,把一条条的青黑纹暴露给她看。
“即便如此,我也不曾堕入郯诡一瞬,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有错吗?!”
云浮笙眼眸涌上泪花,“南惜。”
“可是我那个姐姐,她还是想杀我。”侗南惜囧着眉眼,困住溢出的眼泪。
———此时,另一边。
侗府—觞秋院。
主堂桌椅,器具甚是华贵整洁。
凌玄,侗秋实相对坐着,都很严肃。
“按你的计划,我们走后你就要动手了吧。”
侗秋实摆了摆姿态,手肘撑在桌上,单手端着茶杯晃呀晃。
“动手?动什么手,我堂堂侗府大小姐,什么人值得我亲自动手。”
“侗南惜。”凌玄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
侗秋实一声嗤笑,放下茶杯,犀利地看着他。
“凌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我侗府的家事你也要管。”
“我那个傻妹妹,留一天也是留,留几月也是留,留十年,我都未曾有过行动,为何凌先生,张口就说我侗秋实要弑妹啊!”
“你现在不说真话,可就没有机会再开口了。”
凌玄半举手掌,缓缓放下瞬刻,身后化出数十冰凌锥,散发着寒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侗秋实慌了神。
“云宫六殿…”凌玄话讲一半留一半。
侗秋实有点子聪明,仅仅四个字她也不难想到。
云宫六殿掌雪者,唯冰帝也。
“小女拜过冰帝!”她迅速起身,行了大礼。
“起来吧,少惺惺作态。”
侗秋实被驳了面子,尴尬又荒促的坐回去。
“侗南惜你杀不得。”凌玄告诫道。
“凭什么!什么时候人间的事情,人间的家事,天上也要插一脚了!”侗秋实有些愤然。
凌玄无奈摇摇头,“家事?仅凭十年前,侗南惜被天气纤丝寄生时,这就应是天上的事。”
“她十年如一日的压制天气纤丝,受着不断的浸染和折磨,可面对你一次次无厘头的打骂,她可曾还手过一次?她要是还手,你早死了!”
顿时有颗大石头死沉沉的压着侗秋实胸口,她不太敢相信,十年以来都做过什么,这种沉重压着她喘不过气。
而此刻的她,这种冗杂的心情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只是心中那抹酸丝作祟,不断的游走着。
凌玄看着她这般模样,想必不会再找侗南惜麻烦,正准备起身离开。
“殿下!我知道你和雪女的故事,我能帮你!”侗秋实舒缓后,坐好。
“你胆敢拿此事戏弄我,瞬间,我就能让你,”语气变重,“灰飞烟灭。”
“不敢,小女即便错再多,也不敢妄自戏弄您啊。”
凌玄面色清朗却很凝重,他倒想看看一个人间女子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侗秋实见凌玄未言便继续说着。
“想必,云浮笙,应该就是雪女吧。”
她站起身,向门处走去,“我知道,您打算用自己的灵力为其续命,可此法有违天道,过程更是痛苦,但也能相守近千年。”
“你如何知道。”凌玄问道。
侗秋实将身心松弛下来,“从你们进府开始,哪一步不是在我视线里,您醉酒那日,整个侗府冰冻三尺,霜雪飘零。”
凌玄:难道她又自行放卸霜寒之息了?
“我这么说,您应该也知道,雪女命数将至,”侗秋实紧接又道: “可若有幸能拿到重珠,至少可保雪女百年无虞。”
“重珠?”凌玄等不急问道:“何为重珠,去哪里找?”
“重珠,一鲸落万物生,鲸的识海是为琼海,琼海之阔则生双珠是为重珠,重珠灵力翰厚,足以为雪女续命。”侗秋实细细讲道。
她思考几秒后,高声道:
“南海,神楚。”
“神楚在何位置。”
侗秋实顿时心思繁杂,眼神望着天外似乎有所难言。
“神楚,是南海一处海域,那里常年海风呼啸,大浪潘滚,凶险万分,是鲸王墨巳的领地,擅闯者从未生还。”
“墨巳是万年大妖。”侗秋实猛的回头想叮嘱什么,却发现已然没人。
又煌惶转过身望着天空。
她将手伸出门外,隔着门框看不见天上落下的东西,手上却感觉到冰冰凉凉,她迈出门外,一片片纯净的雪花落在掌中。
有那么一刻,她心中童年的奢求,难以成全的的事竟都消然无声。
阴恶无望的眼中蓦然间竟也生出丝丝光亮。
映在光亮中的人,是她此时无法面对的亲人。
云浮笙扶着侗南惜站在院门。
为她们姐妹二人下的这场雪,何偿不是在治愈着各自内心的伤。
谣言是半真半假,可实实在在烙在侗南惜身上的伤痛却是真。
童年的糟糠时光,求不得的父母之爱也是真。
她们彼此望着,或许都在想,若侗南惜是姐姐该有多好,她的性子或许不会在意,不会产生隔阂。
太阳的梭光透过雪花,照在侗南惜的身上。
她提起衣装,捧着一身伤,奔向姐姐的方向,泪滴顺着眼角飘忽在空气中。
侗秋实一时惊慌,转回身迅速将门关上,背附在门处,泪水顺流而下,她死死攥着门,根本无法面对,自己种下的种种伤痕。
“姐姐!”
“姐姐!”
门关上的瞬间,咔—嗒的声音响彻在侗南惜耳中。
她顿住脚步,即便用尽全力,脚步很快了,也追不回那曾经,哪怕是虚伪也好。
她狠狠的摔在地上,一声声喊着:姐姐,姐姐。
直到没了力气,声音变得低沉,昏沉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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