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里的寒意和即将爆发的怒火,像实质的针扎在我皮肤上。
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我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猛地一甩胳膊竟然真的挣脱了他因为极度震惊而略微松懈的手!
“对、对不起朴老师!我突然想起我家煤气没关!我先走了!!”
我语无伦次地扔下这句毫无说服力的借口,根本不敢看他的表情,转身就像只受惊的兔子,拔腿就往山下缆车站的方向狂奔!速度之快,堪比百米冲刺!
“申!世!琦!!”
身后传来朴灿烈几乎能掀翻整个南山塔的、暴怒到极致的咆哮声,以及他猛地反应过来、拔腿追来的脚步声!
我不敢回头,拼命迈动双腿,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还有身后那越来越近的、带着滔天怒火的追赶声!
“你给我站住!!”
站住?站住我就是傻子!
我利用身材相对娇小的优势,在熙攘的人群中左冲右突,灵活地穿梭,好几次差点撞到人,只能一边跑一边仓惶地道歉:“对不起!借过!不好意思!”
朴灿烈显然没我这么方便,他身高腿长,但在密集的人流中反而有些束手束脚,还要顾及身份不能引起太大骚动,只能一边压低声音怒骂,一边艰难地追赶。
“呀!申世琦!你死定了!我告诉你!你绝对死定了!”
他的威胁隔着人群传来,反而更加刺激了我的肾上腺素!
眼看缆车站就在前方,我一个箭步冲过去,也顾不上排队了,趁着上一波游客刚下、缆车门还没关的瞬间,泥鳅一样钻了进去,对着工作人员大喊:“麻烦快关门!谢谢!”
工作人员被我这副逃难般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按了关门键。
缆车门开始缓缓合拢。
就在门即将完全关闭的前一秒,朴灿烈高大的身影终于冲到了站台,他眼睁睁看着门在他面前合上,而我则隔着玻璃窗,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他气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隔着玻璃指着我,嘴唇开合,虽然听不见,但看口型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缆车缓缓启动,离开站台。
我看着他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视野中,才终于脱力地瘫坐在缆车厢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活……活下来了……
暂时……
但一想到他刚才那副要吃人的表情……
我打了个寒颤。
完了。这假……怕是放到头了。回去之后……我可能真的要被祭天了……
缆车缓缓滑向山下,而我已经开始认真思考,现在买一张飞去火星的机票还来不来得及。
缆车还没完全停稳,我的手机就像索命符一样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硕大的、令人心惊肉跳的两个字:「老板」。
我哆哆嗦嗦地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到耳边,朴灿烈那压抑着极致怒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就炸了过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雹一样砸在我耳膜上:
“申、世、琦。”
“给你一小时。”
“滚、回、工、作、室。”
“立刻!!!”
“嘟嘟嘟”
根本不容我有任何回应,甚至没有给我一秒钟的喘息时间,电话就被狠狠挂断,只剩下忙音无情地回荡。
我僵在原地,举着手机,仿佛被那道冰冷暴怒的声音冻成了冰雕。周围下缆车的游客喧闹声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
一小时……
从南山滚回工作室……
他这是要……清理门户了吗?
我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站台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巨大的恐惧和“吾命休矣”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我。我甚至能想象出他现在坐在工作室里,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低气压,手指一下下敲着桌子计算着时间,等着我自投罗网然后……然后把我大卸八块祭奠他和多芬被锁在一起的“名誉”!
跑?能跑到哪里去?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朴灿烈想在整个韩国娱乐圈封杀一个小实习生,估计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我欲哭无泪,像个即将奔赴刑场的烈士,悲壮地、手脚发软地挪到路边,颤抖着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去明洞112号……麻烦……开、开快点……”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一路上,我坐立难安,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的下场:被骂得狗血淋头?被当场开除?被要求写十万字检讨?还是……更可怕的?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我挂在南山塔上陪那些锁过日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凌迟。
当我终于魂不守舍地站在工作室那扇熟悉的门前时,距离他规定的一小时,还差十分钟。
我深吸了不知道第几口气,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门把,最终眼一闭心一横,拧开了门
低气压。
扑面而来的、几乎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工作室里安静得可怕,所有同事都正襟危坐,埋头干活,连大气都不敢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而风暴的中心
朴灿烈就坐在主控台前的那张老板椅上,背对着门口,我只能看到他一个冷硬的后脑勺和宽阔却绷紧的肩膀。
他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到,在我推门进来的瞬间,他周围的空气温度又骤降了好几度。
老金站在一旁,对我投来一个“自求多福、我也救不了你”的复杂眼神。
我像个犯人一样,挪着小碎步,一点点蹭到他身后不远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朴、朴老师……我、我回来了……”
椅子缓缓地转了过来。
朴灿烈抬起眼。
那双总是盛着光芒或带着桀骜的眼睛,此刻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冰冷、锐利、没有任何情绪,却比任何暴怒都更让人胆寒。
他就那样一言不发地、死死地盯着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紧张得手指蜷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呼吸都快忘了。
完了。
他这次……
是真的气疯了。
我可能……
真的要死了。
空气死寂。
朴灿烈那双结冰的眼睛死死锁着我,里面翻涌着太多无法解读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了这句冰冷又带着极度困惑和压抑怒气的质问。
“你喜欢我。没错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一个音节上,不容置疑,也不需要答案,只是在陈述一个他已然认定的事实。
我吓得一哆嗦,头皮发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带着哭腔小声应道:“……内。”(是的)
听到我的承认,他眼底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但随即被更浓的怒火覆盖。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难以置信而睁得更大,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问出了那个让他崩溃的核心问题:
“那你把我和狗锁一起……是打击报复我拒绝你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被羞辱、被戏弄、以及一种“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的巨大荒谬感。
“噗咳咳咳!!!”
一直强装透明、努力憋笑的老金,终于彻底破功!他猛地转过身,肩膀疯狂抖动,发出一连串被强行压抑却还是漏了风的、极其痛苦的咳嗽声,最后实在忍不住,整个人趴在了控制台上,把脸深深埋进胳膊里,发出了沉闷却惊天动地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金笑得浑身抽搐,眼泪狂飙,拳头捶着桌面,完全停不下来,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
朴灿烈:“……”
我:“……”
朴灿烈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蹦跶着。他被老金这毫不掩饰的嘲笑搞得更加下不来台,所有的怒火和尴尬仿佛找到了新的宣泄口,猛地扭头对着那个笑得快要抽过去的身影低吼:“呀!金制作!你笑什么笑!出去!!”
老金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艰难地抬起手摆了摆,上气不接下气:“对、对不起……哈哈哈哈……我、我这就出去……你们……你们慢慢聊……哈哈哈哈哈……”他一边笑一边踉跄着往外走,还非常“贴心”地帮我们带上了门,只是那压抑不住的笑声还能隐约从门缝里传进来。
门一关,空间里再次只剩下我和处于暴怒边缘的朴灿烈。
他转回头,重新将杀人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显然老金的打岔让他更加烦躁和不耐烦:“回答我!”
我被他一吼,吓得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下意识地就哽咽着反驳:“我没有打击报复!我……我就是一时生气……而且多芬很可爱啊!它是你妹妹嘛!我……我喜欢你……连带喜欢你的狗也不行吗呜呜呜……”
“你喜欢我的狗那你把你跟狗锁一起啊!你锁我干什么!”
“我没想到嘛呜呜呜……”
越说越委屈,越说越觉得自己的逻辑没什么问题(?),最后干脆破罐破摔地小声嘟囔:“……反正锁都锁了……”
朴灿烈听着我这番离谱又带着诡异“道理”的辩解,看着我这副哭得稀里哗啦、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暴怒一点点被一种极度的茫然和无所适取代。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骂人,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骂。
他发现……他好像……完全无法理解申世琦的脑回路!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打击报复?好像不是。
喜欢他和他的狗?好像……也说得通?但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别扭?!这么让人火大?!
他感觉自己三十多年建立起来的认知体系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子,再想想那把刻着他和“多芬”的锁,以及老金那惊天动地的笑声……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一种“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小孩讨论这种问题”的荒谬感,缓缓涌了上来,盖过了之前的怒火。
他抬手,用力地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妥协:
“……行了……别哭了……”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连发火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那把锁……回头我去拆了……”他语气硬邦邦地,带着明显的嫌弃,“以后……不准再干这种蠢事!听到没有!”
我抽抽搭搭地点头:“……听到了。”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像是眼不见心不烦,挥了挥手,语气依旧很冲,但杀伤力已经大不如前:
“滚去干活!看着你就烦!”
“哦……”我如蒙大赦,赶紧抹着眼泪,低着头,飞快地溜回了自己的工位,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劫后余生……
虽然被骂了,但……好像……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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