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朴灿烈的人太多了，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顶流的光环，模特般的身材，加上那双看电线杆都显得深情款款的大眼睛，以及偶尔流露出的、与舞台上克里斯马形象反差极大的幼稚和孩子气……这些特质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在我被迫结束“假期”、回到工作室之后，依旧能频繁地目睹各种形式的“表白现场”。
有时是合作的女歌手，在录制间隙，会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递上一杯贴了爱心贴纸的咖啡，说着“灿烈欧巴今天辛苦了，声音真是太有魅力了”。
有时是电视台年轻漂亮的女PD，会借着讨论流程的机会，稍微靠得近一些，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兴趣，言语间多是赞美与关心。
最多的是伴舞团队里的女孩们。她们离他最近，能清晰地看到他练习时滚落的汗珠，感受到他舞台下毫不设防的爽朗大笑，甚至偶尔能接到他顺手递过来的零食或饮料。于是，在演出结束后的后台，总能看到一两个被同伴鼓励着、红着脸鼓起勇气上前要联系方式或者简单表达好感的女孩。
朴灿烈通常处理得游刃有余。
对合作方，他会礼貌地接过咖啡，客气地道谢，然后转手就递给身边的经纪人或者工作人员，保持着专业又不过分亲近的距离。
对工作人员，他会点头微笑，回应几句“谢谢，你们也辛苦了”，然后迅速将话题拉回工作本身。
对伴舞或其他更为直白的表白，他大多会笑着摇摇头，用“公司管得严”或者“最近行程太忙”之类万金油式的理由温和地拒绝，既不给对方难堪，也清晰地划清了界限。
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无处不在的喜爱，应对起来如同呼吸一样自然，很少看到他有特别的情绪波动。那些汹涌的爱意于他而言，像是舞台边扬起的干冰雾气，美丽却触手冰凉，散得也快。
而我，申世琦，作为工作室里“疑似”也曾头脑发热表过白、并且还活着的稀有生物，总是被迫近距离围观这一切。
心情很复杂。
像是心口揣着一只刺猬，又酸又涩，还有点莫名的……憋闷。
看他那么熟练地拒绝别人，我会可耻地冒出一丝微弱的庆幸看吧，他对所有人都这样，不是我特别差劲。
可同时，又会有更深的失落涌上来原来我和那些女孩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他眼里“需要礼貌应对的爱慕者”之一，甚至可能更糟，我还是个会把他和狗锁在一起的麻烦精。
这种复杂的情绪导致我在工作室里越发沉默，尽量缩小存在感，除非必要绝不主动跟他说话，能躲就躲。
直到那次。
一个最近合作颇多的女模特，借着庆功宴的机会，似乎多喝了几杯，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几乎半个人靠在朴灿烈身边，手指暧昧地划过他手臂的线条，声音又甜又腻：“灿烈欧巴，下次拍摄……我们私下再约时间仔细聊聊细节好不好？我知道一家很棒的店……”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这边，带着各种看热闹的意味。
朴灿烈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身体微微后仰，试图拉开距离，脸上还维持着客套的笑容：“细节问题我的经纪团队会跟进……”
那女模特却不依不饶，又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他耳边：“哎呀，别那么公事公办嘛……”
就在这时，一直在角落里努力当透明人的我，大概是看得太过投入，手一抖，“哐当”一声，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一个金属文件夹。
刺耳的声响瞬间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朴灿烈和那个女模特，都齐刷刷地转向了我。
我顿时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散落一地的文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朴灿烈的目光在我通红的脸颊和慌乱的动作上停顿了两秒。
然后，他像是突然找到了绝佳的脱身借口，语气瞬间变得无比自然甚至带着点如释重负，他对那位女模特笑了笑，声音清晰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工作室的小孩有点毛手毛脚的，我得去看看别又闯什么祸。失陪一下。”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我只是一个需要他时刻操心、收拾烂摊子的“自家孩子”。
说完，他非常自然地绕开那位女模特，几步就走到了我面前，蹲了下来。
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住我，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和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默不作声地帮我一起捡那些散落的纸张。
我的头垂得更低了，心跳如鼓，根本不敢看他。
周围的目光变得愈发微妙和探究。
他帮我快速捡起最后几张纸，叠好，塞回我手里，然后站起身，非常顺手地、极其自然地揉了一下我的头发，动作快得像是个下意识的习惯。
“笨手笨脚的。”他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骂我时没什么两样，甚至带着点嫌弃。
但我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嫌弃底下，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
纵容。
和对待别人时那种礼貌疏离的拒绝完全不同。
我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
朴灿烈那个看似嫌弃实则维护的举动，以及那句“我家小孩”的无心之言，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当时替我解了围，却也在后续激起了我未曾预料到的涟漪。
那位被间接拂了面子的女模特，脸上挂着的甜笑淡了下去，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和审视。周围一些原本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和合作方，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几天后，一次团队协作的会议上。
我们需要整合近期所有合作方的素材和反馈意见，那位女模特所在的团队也在其中。负责汇总整理的人，是我。
当我将整理好的文件发到工作组群里，并@了相关团队后，没多久，那位女模特的私人助理就直接在群里发难了。
「@申世琦 这份汇总是不是太粗糙了？我们这边的好几条核心意见怎么都被归到‘其他建议’里了？这么不专业吗？」
语气尖锐，毫不客气。
我愣了一下，赶紧点开文件核对。我记得很清楚，她们团队提出的意见大多比较主观且琐碎（比如“希望灿烈欧巴的眼神能更带电一点”），并不涉及流程或硬性标准的修改，出于版面整洁和突出重点的考虑，我才将其归拢到了一起。
我正准备打字解释，那位助理又飞快地追了一条：
「而且这个版式也太难看了吧？配色和字体一点都不高级，跟我们品牌的调性完全不搭。你们工作室现在对接项目都这么随便了吗？还是说只有实习生是这个水准？」
这话就有点人身攻击和扩大打击面的意思了。
群里瞬间安静下来，没人说话，但那种无形的压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我的脸颊火辣辣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有点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委屈和愤怒。这份文件我熬了夜反复调整过，绝对达不到她口中“粗糙”、“难看”的程度。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回复显得专业且冷静：「您好，关于意见归类的问题，我是基于……（解释理由）。如果您认为有重要内容被遗漏，可以具体指出，我会立刻补充。关于版式，这是初版，如果您有具体的修改意见或参考标准，也非常欢迎提供，我会参照调整。」
我的回复几乎无可指摘。
然而，对方却不依不饶：「具体意见？我现在说的不就是具体意见吗？你觉得好看？你的审美标准是不是有点问题啊？难怪只能当实习生。」
这已经完全是胡搅蛮缠了。
我气得眼圈发红，死死咬着嘴唇，才能忍住摔键盘的冲动。我知道，她这是在借题发挥，报复那天晚上朴灿烈因为我而让她下不来台。
就在我手指冰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纯粹的刁难时
工作组群里，一个几乎从不发言的ID突然跳了出来。
朴灿烈：「版式是我定的。有问题？」
言简意赅，没有任何表情符号，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水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群里死寂了几秒。
那个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助理，瞬间没了声息。
几秒钟后，那位女模特本人的账号小心翼翼地冒了出来，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原来是灿烈欧巴定的风格吗？非常有个性！很突破！我们刚刚还在讨论这种大胆的尝试很有意思呢！助理她不太了解情况，误会了误会了~」
变脸之快，令人咋舌。
朴灿烈没再理会她们，直接@了我。
朴灿烈：「@申世琦 文件发我邮箱。后续反馈直接对接我。」
我愣愣地看着屏幕，心脏砰砰狂跳，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他……他看到了？他什么时候进群的？他居然……直接下场了？
就在这时，我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是朴灿烈发来的消息，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过来。」
我抬起头，看向主控台的方向。
他依旧背对着我，仿佛刚才在群里那个一句话就扭转乾坤的人不是他。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狂乱的心跳，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走到他身边，我低着头，小声嚅嗫：“……朴老师。”
他没回头，眼睛还盯着屏幕上的音轨，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才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被欺负了不知道吭声？”
我抿着嘴，没说话。
他停下动作，转过椅子，抬头看我。那双大眼睛里没什么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锐利。
“申世琦，”他叫我的全名，“在我的工作室，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质疑我的人专不专业。听懂了吗？”
我的……人？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流同时冲上眼眶。
他看着我瞬间泛红的眼圈，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像是有些不自在，迅速移开视线，语气又变得硬邦邦的，带着他惯有的嫌弃：
“行了，别摆出那副样子。回去干活儿！下次再这么笨被人欺负，别说是我的实习生！”
他说完，就转了回去，重新戴上了耳机，一副“别烦我”的样子。
但我却站在原地，看着他故作冷漠的背影，心里那片因为被刁难而冰封的委屈，瞬间融化成了滚烫的、汹涌的浪潮。
他护短。
他甚至不问缘由。
他只是不能容忍，别人欺负他“家”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他觉得最麻烦、最脑子不正常、甚至可能刚刚“侮辱”过他和他的狗的……申世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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