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来不及想清楚他这话里更深的意思，是怀念，是遗憾，还是别的什么……
就听见他语气忽然一转，带上了一丝刻意轻松的、甚至带着点哄小孩般的调调，凑近了些，看着我说道：
“看你不高兴的份上……”
“我们小麻烦精……”
“要不要和朴老师约会去？”
“Shopping，想买什么买什么，朴老师买单。”
他嘴角勾着笑，眼神亮晶晶的，试图用这种夸张又带着点旧日熟悉感的方式驱散我脸上的委屈和难堪。
仿佛只要回到那种“他哄着，我闹着”的简单模式里，刚才所有的尴尬和微妙就能一笔勾销。
我的心猛地一跳！
约会？
和朴老师？
这几个字像带着钩子，瞬间拽出了深埋心底的、许多属于“烈琦”时期的记忆碎片
是他偷偷买下我多看了一眼的玩偶塞给我；
是他纵容我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逛到打烊；
是他一边嫌弃我买太多没用的东西一边自然地接过所有购物袋；
是他用“朴老师”这个称呼逗我，看我脸红跳脚……
那些被时间蒙上一层薄灰的、温暖又带着点酸涩的过往，猝不及防地涌上来，冲撞着此刻混乱的心绪。
我愣愣地看着他带笑的眼睛，那里面似乎盛满了真诚的邀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是真的想安慰我？还是……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
我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心脏在胸腔里左右摇摆，像一架失去了平衡的天平。
一边是吴世勋那双带着灼热占有欲和刚刚被我扇了一巴掌的眼睛……
一边是朴灿烈此刻带着熟悉温柔和“约会”诱惑的笑脸……
我该怎么办？
答应他？好像……有点对不起刚才和吴世勋那番混乱又激烈的纠缠？虽然是他先招惹我的！
不答应？可……“朴老师”的约会，购物，被宠着哄着的感觉……曾经是我多么熟悉和依赖的……
而且，他看起来……是真心想让我开心起来？
我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卡在那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脸颊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因为愤怒或羞耻，而是一种……迷茫的、不知所措的滚烫。
朴灿烈看着我愣在原地、眼神挣扎、脸颊绯红就是不说话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加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满意的光芒。
他知道，他的“小麻烦精”心乱了。
这就够了。
他不需要她立刻回答。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傻啦？”
“走吧。”
“带你去散散心。”
“别绷着脸了，丑。”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极其自然地握住我的手腕，转身就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却又不会让人反感的强势。
我被他拉着，踉跄地跟了两步，大脑依旧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久违的、令人心悸的温度。
……这……
就叫什么事儿啊！
朴灿烈拉着我，径直走向停车场那辆熟悉的、线条硬朗的黑色大G。
这辆车我太熟悉了。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它是我的专属座驾。我甚至仗着他的纵容，对它的内饰进行过一番“惨无人道”的改造
把原本沉稳的黑色真皮座垫，换成了扎眼的亮黄色；
中控台铺上了毛茸茸的粉色盖毯；
后视镜上挂满了各种绿色的小恐龙和奇怪挂件；
连安全带卡扣都套上了嫩绿色的毛线套……
当时朴灿烈一边嫌弃地皱眉，说着“呀！申世琦！我的车！”，一边却任由我胡闹，甚至在我够不着的时候，还会无奈地笑着帮我一起贴那些花里胡哨的贴纸。
那些记忆随着靠近的车身，猛地涌上心头，带着酸涩又温暖的触感。
我以为……我们分手后，他早就把这些“不堪入目”的痕迹清理干净了。
毕竟，这不符合他“酷盖”的形象。
然而——当他拉开车门，将我半推半扶地塞进副驾驶时——
我愣住了。
亮黄色的座垫依旧鲜亮，甚至没有多少磨损的痕迹；
粉色的毛绒盖毯依旧铺在中控台上，纤尘不染；
后视镜下那几个绿色的小恐龙挂件，随着车门的开合轻轻晃动；
就连那个嫩绿色的安全带卡扣套，都还好好地套在那里……
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仿佛时光从未流逝，我从未离开过这个位置。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呼吸骤然停滞，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酸热。
我僵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那熟悉又刺眼的黄色皮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朴灿烈绕到驾驶座，坐进来，关上车门。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或者说……他注意到了，却故意无视了。
他熟练地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扫过车内那些鲜亮的色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
“怎么？”
“不认识你自己的杰作了？”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慌乱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他……为什么没换掉？
是懒得换？是忘了？还是……舍不得？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在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让我更加不知所措。
朴灿烈没有再追问，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将车平稳地驶出停车场。
车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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