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空调温度打得有些低。长桌周围坐着公司的高管、我的经纪人、宣传团队，屏幕上投影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和后续行程安排。
我坐在边伯贤的下手位，努力集中精神，听着他们分析《Chasing Light》的各项数据音源逆袭曲线、MV播放量、媒体口碑、粉丝增长量……一切都在指向一个词：成功。
“……反响非常好，超出了我们最初的预期。”市场总监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接下来我们的计划是趁热打铁，代言、广告、画报、综艺……已经接触了几个不错的品牌和节目组，会尽快安排起来。”
“没错，”经纪人接话，翻着手中的日程表，“曝光度必须跟上。歌手嘛，初期就是这样，先把市场占有率和个人知名度提上去，站稳脚跟再说音乐风格深度……”
他们的话语专业、冷静、充满规划性，像是在讨论一件极具潜力的商品该如何最大化其价值。
歌手……不就那么回事吗？
这句话莫名地在我脑海里回荡。是啊，出道，打歌，跑通告，增加曝光，接代言……这一切不就是一个新人歌手的标准流程吗？我当初梦想的，不就是站上舞台，让更多人听到我的歌吗？
可现在，梦想实现了第一步，为什么心里却空落落的，甚至有点……茫然？
我的思绪忍不住飘远了，飘回了那个总是吵吵闹闹、充斥着咖啡和泡面味道、还有一个总是皱着眉骂我却又一次次帮我的男人的工作室……
“……世琦？世琦！”
耳边传来略带警告的压低的声音，同时，额头上被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嗷！”我猛地回过神，捂住额头，看向来源。
边伯贤不知何时侧过了身，手里还拿着开会用的激光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清晰的“开会走神，该打”的意味。
“CEO讲话也敢走神？”他压低声音，语气调侃，却足够让周围几个人都听到。
我脸颊瞬间爆红，赶紧坐直身体，低下头：“对不起……”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善意的轻笑，气氛稍微活跃了些。
边伯贤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屏幕，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专业，却仿佛意有所指：“规划再好，也需要艺人本身的努力和专注。机会来了，就得抓住，知道吗？”
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又扫了我一眼，赶紧用力点头：“知道了！”
会议继续。
我强迫自己收回所有飘远的思绪，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些行程和数据上。
公司的规划雷厉风行。很快，我的日程就被各种代言拍摄、画报拍摄和综艺录制填满。
其中一个综艺，是某个热度很高的户外竞技真人秀。录制当天，我早早到了现场，跟着经纪人熟悉流程，和几位常驻MC前辈礼貌地打招呼，心情既紧张又期待。
直到节目PD宣布这一期的飞行嘉宾名单
“……还有我们特别邀请到的，EXO的朴灿烈xi！欢迎！”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朴灿烈？！
他怎么会来？！
我猛地抬头，只见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从后台通道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他穿着节目组统一的运动款队服，却依旧穿出了T台模特的气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面对镜头时的营业式微笑，和几位熟悉的MC击掌打招呼。
我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手脚都有些发麻，眼睛几乎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他似乎……瘦了一点？但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
他和其他嘉宾寒暄了一圈，目光终于……落到了我身上。
我的呼吸瞬间屏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会说什么？会像以前那样，哪怕带着嫌弃地叫我一声“麻烦精”？或者……至少点个头？
在无数摄像头和周围嘉宾的注视下，朴灿烈的脚步停在了我面前。
他微微低下头，看向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礼貌的、疏离的、完全陌生的笑意，然后用一种极其标准、极其客套的、仿佛第一次见面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啊，申世琦xi，你好。歌很好听，恭喜出道。”
申世琦xi……
这个称呼……
瞬间，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我只能看到他那张带着完美微笑却无比陌生的脸，和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
他……叫我什么？
申世琦xi？
就好像……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的、毫不相干的前后辈一样。
所有的期待、紧张、甚至那些隐秘的思念，在这一刻，被这个称呼击得粉碎。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一个礼貌的微笑都挤不出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还是旁边的MC前辈反应过来，笑着打圆场：“哇，灿烈也知道我们世琦的新歌啊？看来真的很火呢！”
朴灿烈笑了笑，自然地接话：“是啊，最近经常听到。”说完，他便非常自然地将目光移开，转向了其他人，仿佛刚才那句问候只是流程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而我，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从心脏蔓延开来的、冰冷的刺痛。
节目录制开始了。
游戏环节激烈又充满笑点，MC们很会烘托气氛，现场笑声不断。我强迫自己投入进去，努力跟着流程走，该笑的时候笑，该跑的时候拼命跑。
但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身影。
朴灿烈在节目里表现得无可挑剔。他运动神经发达，玩游戏认真又拼，接梗抛梗反应快，和MC们互动默契，引得现场观众阵阵欢呼。他依旧是那个在舞台上、镜头前光芒万丈的顶级偶像。
偶尔，我们会因为游戏规则产生交集。比如需要搭档完成任务，或者被迫站在对立面竞争。
每一次短暂的接触，都让我心脏揪紧。
他会公事公办地和我讨论策略，语气平静专业，就像对待任何一个不熟悉的同事。
他会因为游戏需要，礼貌地扶我一下，然后立刻松开手，不留任何痕迹。
他甚至会在我因为游戏失误而懊恼时，客套地说一句“没关系，下次加油”。
疏离、礼貌、无可指摘。
却像一把钝刀，反复地、缓慢地切割着我的神经。
中间有一个水上平衡环节，我因为心急，脚下一滑，整个人尖叫着朝水里摔去！
就在我以为自己肯定要狼狈落水时，一只手臂猛地伸过来，及时抓住了我的胳膊，用力将我拽了回来！
我惊魂未定地站稳，大口喘气，下意识抬头
对上的是朴灿烈近在咫尺的脸。他显然也是下意识反应，抓着我胳膊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掩饰住的……紧张？
但仅仅一秒不到，那丝紧张就迅速褪去，被惯有的平静取代。他松开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平淡地提醒：“小心点。”
然后便转身继续投入游戏，仿佛刚才那个及时的援手只是他的绅士风度使然，没有任何特殊含义。
我的心却因为那短暂到几乎以为是错觉的紧张眼神，而疯狂跳动，又因为他迅速恢复的疏离而重重跌落。
录制终于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
嘉宾们互相道别，说着“辛苦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朴灿烈和MC们说笑着朝后台走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经纪人走过来，给我递上毛巾和水，语气欣慰：“表现不错！综艺感比想象中好！就是……中间好像有点走神？”
我接过毛巾，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回到保姆车上，我疲惫地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华灯初上的首尔。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今天的一切他陌生的问候，客套的鼓励，及时的援手，和最终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
申世琦xi……
这个称呼再次浮现，带着冰冷的余音。
我闭上眼睛，将脸埋进柔软的毛巾里，试图阻隔外界的一切。
或许，这就是他选择的，对我们都好的距离。
而我，只能学着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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