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细辛拿过一个包子放在嘴边,看似认真吃着,实则他在思考。
小影不知道是少年救的自己,说明两人没有提前串通好,因此他的话可信度极高。按他说的,这片土地上虽有不少妖兽,但有青龙武士镇压,鲜少出现凶兽故意伤人事件。
但昨晚他亲眼看到了凶兽袭击自己,他的伤口又真真实实存在,为什么会这样?
想到这,叶细辛不得不怀疑,昨晚那一幕是不是少年故意设的局,搞的鬼。
目的是震慑自己。
但叶细辛不明白少年为何要这么做。
他是外来人,又身无长物,他只有一根吹气筒。
吹气筒?叶细辛想起他是因为这根吹气筒才来的这里。
莫非,真如他所想,这根看似不起眼的吹气筒实则是个非凡之物?
但又说不通,若少年想要,他大可明抢,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
何必又是装深情,又是幻化出凶兽恐吓自己。
“或许”叶细辛猜想,“他本人对于少年也是有些用处的。”因此,少年才不得不大费周章的逼着自己留下。
思及此,叶细辛总算安心了些。毕竟有用处等于相对安全。
他狠狠咬了一口肉包,汤汁溢出的瞬间,叶细辛有些想哭,刚来的时候他无比谨慎,送来的食物,水都不敢碰,怕有毒,饿了一整个晚上。
眼下吃好喝好后,叶细辛的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虽说他能猜到自己目前是有利用价值的,但不知时效是多久,他还是觉得需给自己留条后路。
叶细辛看了眼正在认真吃东西的小影,眼睛滴溜一转,怂恿道,“既无危险,眼下又甚是无聊,不如我们出去玩玩。”
有小影这个当地人在,外出总会容易许多。
小影咽下口中的食物,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行,这里的街道小巷纵横交错,错综复杂,我不认得路,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万一误入妖兽地盘被伤到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一听起来是不安全,但是…
叶细辛不死心,“不是,你一整天呆在这不出门,不会抑郁吗?”
“我出门啊。”
叶细辛气笑了,“那怎会不认得路。”
小影无辜,“我有哥哥带路为何还要记那么复杂的路线。”
呵呵,行行行,你清高,你有哥哥,你了不起。
叶细辛瞬间没了脾气。
“不过说起来,”小影突然说道,“王妃为何一直想要出去,前天也是,执意要走,我一人拉都拉不住,后来,在悬崖下找到时已经不省人事了,我们以为你…”后面的字就是忌讳了,小影顿了下,才继续说道,“王妃是有什么事吗?”
是巧合吗,他自己也是掉下悬崖,被吹气筒带到这里的。
“我不记得了。”
“哦,您看,外面还是挺危险的,一不小心就…。”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乱跑了。”
“嗯!”
既然他没有原身的记忆,自己又一时半会儿出不去,那他就有必要了解一下同住屋檐下的这三人。
原本他没打算多待,一些失常的事他也没放心上,比如:这小孩一天一个王爷,一天一个王妃。
但这地方实在不像是个府邸,它比普通住宅要大些,十几间小屋,一个不大的庭院。院中种了一棵梨树,角落里长满了杂花杂草,没了。
叶细辛曾在书上看过关于达官显贵的府邸,高大巍峨,庭院深深,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金碧辉煌。两相比对起来,这里实属寒碜了,是这家王爷犯了什么天规才如此不受宠。
当然了,他没有直白的问出来,只道, “那你同我讲讲你们呗,我对你们不是很熟悉。”
“王妃想知道什么?”
“全部。”
小影也是实在人,当即事无巨细的讲起他们三人的前尘过往。
话说,这家王爷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位皇后所生,也是圣上的第一子,身份尊贵无比,本该享尽荣华富贵。
但在他刚出生时,生母就因难产血崩而薨。侍女们再给他擦拭身体时,发现他的右肩上有一颗黑痣。朝中文臣一致认为‘人的两个肩膀各有一团火,那是压制鬼怪的存在,若肩有黑痣者,则无火,大凶也。’皇后的死说不定就是他克死的。纷纷请求圣上让尚刚出生他搬离皇宫。否则皇宫必有大灾难。
皇后薨后,皇帝就没出过面,对外宣称受到打击,一蹶不振,皇上不理朝政,无心处理要事,朝堂事宜都交由丞相打理。
送走大皇子的事也敲定了下来。
小影说着,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什么文臣,我看倒像是阎王殿里的牛鬼神蛇,阴险歹毒,什么肩有痔则大凶不过是他们的说辞。王爷尚在襁褓若真被带出皇宫,还会有他的好去处吗。还有皇帝,呵,说什么深受打击,一病不起,结果次年冬丽妃和莫妃两人一前一后相差不到半月怀有身孕,才一年啊,这是打谁的脸呢,当时说的多深情,脸打的就有多响,呸,人渣。”
叶细辛唬了一跳,心说,这皇帝是你能骂的?
他刚要提醒,小影也就啐了一口,就没再说了,反正四下无人,让他出出气也是好的。
小影似乎没有意识到,接着往下说,后来,还是太后,皇帝的生母,出面,那时她老人家已到花甲之年。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站在台阶上,拍着胸脯说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定下的,哀家不能破坏这规矩,但哀家又十分疼爱这孩子,哀家已到黄土埋半身的年纪了,自然什么都不怕,哀家自请离宫照料这孩子,倘若日后有个三长两短,自当是命吧。”
老太后是名门将后虽多年不理朝政,但威严犹存,又有先帝亲赐的虎符,文臣想说的话都被堵住了,老太后也不理众人,带着一众奴仆,寻到此处,安家落户直至如今。
皇太后有铁血手腕,却无外家支持,只得以退为进她连夜写了两道密旨。
一是,请封王爷,赐名慕泽彧寓意沐浴天泽。
二是,只对外宣称,王爷因体弱离宫休养,他的凶卦不得对外透露半句,违令者斩。
太后密旨不必经过内阁,直接呈上朝堂,当众宣读,同密旨一起的还有虎符,见虎符者,如见君王。更何况还是先帝亲赐,任何人不得反对,质疑。
也不知,一道虎符换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头衔是值还是不值。
几日后,关于大皇子成为第一个封王的告示,贴满全国大街小巷。
普通百姓家都认为彧王爷受宠,生病了都由老太后亲自照料,却无人知晓他曾独自一人度过近十年。
刚开始有太后亲自看顾,日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第三年二皇子三皇子诞生,皇帝立了丽妃也就是二皇子母妃为新后,老太后身体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毛病。
又过了一年,新后为体现贤良恭顺,亲自到这里劝解老太后回宫诊治。老太后自是不愿,后来皇后亲自来访,两人的对话内容无人知晓,只知道老太后同意了,只是跟在太后的嬷嬷和侍女奴才都留了下来。所有再见到老太后的人都说她憔悴苍老了许多。皇帝也不允许他再出宫。变相的把她软禁在宫内。
又过了几年,嬷嬷们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侍女和奴才们也被新后以各种各样的由头撵押出府。
“而这个新后的父亲,就是当时极力要把王爷送出的丞相,”小影红着眼眶,眼泪在眼里打转就是倔强的不让它落下来,他狠狠地咬着牙, “我遇到王爷时,他才十岁,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要不是,师傅下山,收他为徒,教他法术,他可能都活不成了。而当今的圣上,他的生身父亲,却从未阻止过也从未来见过他一面,他怎能如此,怎么能…。”
小影湿着眼眶,恨恨道,“如若先帝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皇帝的名头岂会落在他手里,他根本不配当皇帝,任由妖妃霍乱后宫,亲小人远贤臣,二皇子罔顾人理,草菅人命。他连先帝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他……”
叶细辛看他越来越激动,说话也越发口无遮拦,连忙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你在这般没个顾忌,小心隔墙有耳,到时再治你家王爷一个辱骂当今圣上,非议朝堂之罪,届时他又如何说的清。”
主要是他现在是名义上的王妃,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他不想受牵连啊啊啊。
小影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瘪了瘪嘴,倒也安静了下来,只是眼泪还一直流。
叶细辛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才好,正纠结着,又听他说道,“王妃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丞相和那些文臣吗,我爹和我娘原是丞相府里的管家,丞相夫人苛刻,我爹和我娘又老实巴交,拿最少的月俸,做最累的活,他们也从未有过怨言,直到我七岁那年…。”
那年天花盛行,人心惶惶,大户人家都紧闭府门,如非必要,不可随意出入。他年纪小,一不小心就中了招,他的爹娘老实,将他生病的事告予丞相夫人。
希望丞相夫人能网开一面,让大夫能进府为他诊治。
丞相夫人却怕受到传染,要求他们立即搬离丞相府。
他的爹娘再三保证在他好之前,绝不让他出房门。
丞相夫人还是不肯,除非一把火烧了尚在病中的他,又说反正得了那病也无药可医了,不如烧了倒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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