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爹娘听到这话气不过,埋怨了几句,丞相夫人看着平日里任由欺凌的老实人,居然也敢顶撞她。当即以隐瞒主上,至全府于水火之中为由,将他们乱棍打死。
后来,他的哥哥凌千夜听到动静,挟持了丞相夫人的小儿子,丞相夫人自她大儿子不幸夭折后,对小公子溺爱到了骨子里,他们这才得以脱身。
他永远记得那天,那日是八月二十日,距中秋团圆日刚过五日。天上的月亮也由圆满逐渐残缺,就像他的家一样。
当时的他高烧不退,迷迷糊糊间,他的哥哥动作迅速的给他穿衣穿鞋。
他疑惑,开口时还带着热气,“哥哥,怎么了,你要带我去哪?”
他的哥哥抱着他,走路极快,语气急促,“等出了府我在告诉你全部的事,现在先别问,待会儿我会挟持小公子,你记得抓紧我的衣角,不要跟丢了。”
他虽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只乖乖点头。
哥哥领着他穿过回廊,去了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又到小公子的房间,把他揪了起来,小公子屋外的奴才都去喝酒打秋千,无人看守。房内的丫鬟看着他拿着菜刀,凶神恶煞也不敢阻拦。他们很顺利的带走了小公子。
哥哥一手牵着他,一手把刀架在小公子的脖颈上,一路走到庭中。
丞相夫人厉声尖叫,大骂他们,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等等不绝于耳。
那声音尖锐刺耳。让他头脑昏胀,险些站不住。
突然,一道好似濒死前勇气所有力气吼出来的声音传入耳朵,“ 快带小影走,快…”
“是爹爹。”小影焦急的探身。他的哥哥立即把他拉回。并厉声呵斥他,“别看。”
即使有意压制但他还是听出哥哥声音里的颤抖。他抬头,就看到哥哥咬着牙,双眼赤红,眼中的悲伤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也大概能猜到了。他想他不该倔强的想要活着。他该早早的死掉,这样就不会连累到家里人了。
哥哥闭了闭眼,把眼泪掩盖,换上平日里看他时温和的目光,“乖,别看也别怕,哥哥带你走。”
他摇头,高温带来的寒颤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悲拗,让他失去了所有力气,他已经支撑不住这具破烂不堪的躯体。
最后他拼尽全力,狠推了一把哥哥,由于惯性他止不住的往后倒,再失去意识前,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哥哥,你快跑,不要管我了。”
那时的他真的希望他的哥哥可以逃出去,没有他这个拖油瓶,以他哥哥的本事,定会过得很好很好。
只是他没想到,哥哥最后还是把他救了出来,还把爹娘的遗体也带出来安葬。
后来,听他哥哥说,是王爷和师父解救的他们,也是他们为他治的病。
治病的期间,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及爹娘的死亡。但他还是能从哥哥的眼里读出疲惫,愧疚与滔天的恨意。
他却不敢深劝,只得乖乖喝药,乖乖吃饭,希望哥哥每次冲动想要与仇人决一死战时,能想到自己这么乖,可以让他有一丝留恋。
可是……
“王妃,我没有爹娘了。”
小影泣不成声,这句话他压抑了好多年,如今终于可以说给别人听了。
叶细辛却不知怎么安慰才好。小影说的那些遭遇他未曾经历过,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即使在听的过程中,也会心疼他一路以来的艰辛。但这点心疼比不上他痛苦遭遇的万分之一。因此他觉得说什么话都显虚假。
叶细辛摸了摸小影的头,“别哭了,一会儿你哥哥回来了,你顶着哭肿的眼,怎么向他解释。”
闻言,小影赶忙擦干眼泪,边擦边打哭嗝,“我…呃…不能让我哥哥知道我哭了,呃…我又不会撒谎,他一问,呃…我肯定全说了,呃…。”
叶细辛松了口气,“要相信这世间债必偿,恩必报,诺必践,情必守无一幸免,没有人可以永远站在高处,为非作歹。你们只需等个好时机。”
“嗯,我知道了。”
“还有啊,你还有哥哥,你看你哥哥帮你照顾的很好。”
是真的很好,哪怕方才他眼里含着恨,但更多的还是天真浪漫,那是不被世俗污染过的清澈。
说起哥哥,小影终于笑了,“嗯!我哥人很好很好的。”
叶细辛看他不再哭了,心也跟着放下了,当下也不敢在刺激他,便转移了话题。问起先帝为何只有一个孩子。
却道,白渊国占据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于是白渊国成了周围众国侵略的对象,自他们祖祖辈辈开始战争从未停止过。
直到,先帝御驾亲征岀使昆仑。
那年,先帝被困不周山,险些尚命,但不知什么原因,竟得四大神兽之一的白虎相助。之后便扭转局面,一路高歌猛进,战无不胜。
仅一年就平复战乱,万国归朝。
先帝成了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回朝后除例行奖赏,封官封爵外,特封白虎为国师,不受任何人约束,可随意进出皇宫。
小影似乎很崇拜他口中的先帝,提起他时,两眼洴发出的光几乎闪瞎叶细辛的眼。
也是,白渊国本就地广人稀,虽占据天时地利,却因人少,而每一次应战都十分艰难,节节败退。
当年,先帝率领一万大兵于昆仑抵抗四国联合的十万大将。
那一役,白渊国损失九千九百五十余人歼灭敌军五万余人。
剩下不足五十人的战队在面对重重包围下依然不放弃抵抗。
不管在什么年代什么地方从来都不缺保家卫国大英雄。
叶细辛对于小影提到的白虎已经免疫,见怪不怪了,只剩好奇,“你说的白虎眼下还在皇宫吗?”
“不在了。”小影摇头。
先帝常年在外征战落下一身病根,在他回宫后不久,一场风寒就要了他的命。
而白虎国师一路扶灵到了地宫再也没出来过。
白虎作为辅佐明君为己任的神兽,在明君遇到难题,他自当全力相助,若现任君王无贤能,他便闭关,不问政事,等待着下一任贤君的出现。
叶细辛听完,点点头,表示了解。
又问,“那么我呢,我是何人,家住何处,我和王爷的婚事,又是谁做的主?”
其实对于他这个新鲜出炉的王妃,小影也是知之甚少,只记得几天前,一顶花轿落在门前,问了才知是太后亲赐的王妃。
那一天是王府唯一一次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婚事虽从简但也算热热闹闹了一整天。除此之外,小影对其他事一概不知。
“那…”叶细辛还想再问,被推门而入的两人打断。
叶细辛看着慕泽彧走进来,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又谨慎的不肯轻易开口,只拿桃花似的眼眸盯着慕泽彧。
慕泽彧顿了下,似乎也有话要说,抬步向他走来。
只是还未靠近就被同侧的凌千夜拦住,“王爷,正事要紧。”
慕泽彧看了眼凌千夜,点了下头。放下叶细辛,走进议事厅,关上了门。
叶细辛看的莫名其妙,“这是有多要紧的事?连个说会话的时间都没有?”
凌千影双手支着下巴,两眼望着某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叶细辛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凌千夜。他正坐在草丛里擦拭着剑身。
说实话,凌千夜与凌千影,这对亲兄弟不太相像。
凌千夜的眼睛和慕泽彧一样,是锐利的丹凤眼,眉毛浓厚,轮廓分明。
而凌千影是溜圆的杏仁眼,眉型纤细,圆嘟嘟的肉脸。
叶细辛正胡乱想着,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一定是小二哥来了,我去开门。”小影小跑着去开了门。
“是小影啊,”小二脸上堆着笑,一只手手里提着食盒。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糖放在小影手心,随后向里探头看了看,“你家王爷呢?”
“王爷在呢,”小影笑嘻嘻的道了谢,才转身朝里喊了句“王爷,小二哥找您。”
喊完,请小二进去坐。
小二连忙推脱不跌。
小影好似屡见不鲜,没再强求,转身走到凌千夜面前递给他一半的糖,但他哥哥只允许他吃两颗。小影皱着眉嘟起嘴,不舍的拿出两颗,其余的都给出去了。
他不高兴的嘟囔着“小气。”
“一天只能吃两颗。”
“知道了。”
小影撇了撇嘴,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把一颗糖放在桌子上,招呼叶细辛一起吃。
叶细辛手里把玩着糖粒,眼睛始终盯着小二。
“那人是谁?”
叶细辛看小影糖吃完了,就把手里的给他
小影眉开眼笑道了谢,才说,“他是三皇子的贴身太监,三皇子人很好的,偶尔让人带些好吃的过来,你看他手里提着食盒大抵是宫里又出什么新鲜玩意儿。”
小二听到这边传来的动静,下意识朝这边看过来。但目光接触到叶细辛时,又转向别处。
这多少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了。可惜他没有原身的记忆不知两人有过什么。
不久,慕泽彧就出现在众人面前,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有事?”慕泽彧淡淡问道。
“是三皇子殿下,让小的给您送些糕点尝尝鲜。”
“嗯。”
慕泽彧接过食盒,那太监谄媚的笑道,“三皇子说了,这东西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
慕泽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嗯。”
“那小的就先回去了,三皇子还等着奴才呢。”
慕泽彧没有回答只是转身不再看他。
那小二也不觉着尴尬,躬身退了出去。真不愧是在皇宫摸爬滚打的人,练就了一副厚脸皮。
慕泽彧提着食盒径直朝叶细辛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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