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求生欲终究压过了羞耻与愤怒,沈霜咬紧牙,心中暗骂了谢观灼千百遍,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偏过脸去,抑制住满身的不自在,缓缓启唇。
她那娇艳如樱的舌尖微微探出,因羞恼而轻颤,最终还是靠近了谢观灼指尖缓缓流下的水滴。
清凉的水珠垂落,先是轻柔地滑过她的唇瓣,带着几分沁凉,随后顺着唇齿渗入干渴的喉间,仿佛冰雪消融一般,缓解了久违的焦灼。
沈霜紧闭着双眼,像是要屏蔽眼前的一切,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动作生硬,却不知那微微抬起的下巴与不由自主的专注神态,在谢观灼眼中竟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柔软。
谢观灼眯了眯眼,神色晦暗莫测。
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唇瓣与舌尖,仿佛被勾去了魂魄。
他喉间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递水的手也微微僵住,似是指尖感知到的触感忽然敏感非常,连一滴落下的水珠都能掀起涟漪。
沈霜咽下最后一滴水,甩开谢观灼的手,想要别过脸去,却未等她有所动作,谢观灼已俯身靠近,暧昧又肆无忌惮地贴近她耳边,忽然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沈霜猛然睁大了眼,愤怒地挣扎:“谢观灼!”
她的声音被堵在喉间,显得又气又急。
这家伙的吻向来强势霸道,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她尚未来得及骂出口,便被他趁机撬开唇齿,舌尖肆意而侵略地深入。
沈霜试图躲开,奈何四周铁链桎梏,无处可退。
她羞恼非常,手掌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奈何这人纹丝不动。
更可气的是,他竟然不安分地轻咬了一下她的舌头。
“谢观灼!”她终于推开了他,双眸怒火熊熊,声音几乎颤抖。
“你是狗吗?会咬人?”
不待沈霜再骂,他已又俯身靠近,直接付下巴搁在她肩头,姿态亲昵得像只大狗。
“师姐,”谢观灼低声唤她“疼吗?”
沈霜死死盯着他,眼中怒火几欲喷薄而出,“你觉得呢!”她冷笑一声,咬牙切齿,怒意袭来,浑身微颤,却被铁链束缚得动弹不得。
谢观灼却并未作答。
他眉眼淡淡,嘴角一弯,竟然将脸埋得更深,靠在她肩头,似全然听不见她的怒斥,鼻息拂过她的颈侧,热意灼人,偏偏动作却无赖得像只大型犬。
“若是痛,师姐便歇息罢。”他的声音忽而柔软下来“做个梦,师姐。”
沈霜微怔,怒意尚未发作,却觉一阵无法言喻的困倦自心头漫上。
谢观灼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低柔如呢喃,“梦中有万物,师姐,皆如所愿。”
那一瞬间,她分明听见心中警铃大作,脑中隐隐喊着不对,却如何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挣扎着试图撑开,却只觉身躯渐渐被无力侵蚀。
最后,她整个人软软倒在一旁,眼前的光景也模糊不清。
迷蒙中,她看见谢观灼缓缓起身,修长的身影被昏暗的烛光拉得格外清瘦。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缓慢而小心,仿佛唯恐惊扰了什么。
他取下了烛台上即将燃尽的白蜡烛,轻轻一吹,火焰熄灭,随后重新点燃一根新的。
“谢观灼……”沈霜微微张口,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风,轻飘飘散入空气中,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正发出了声音。
就在黑暗彻底吞没她之前,她的视线模糊到几乎看不清一切。
隐约间,似乎看到谢观灼蹲下身,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神色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她。
“做个好梦,师姐。”他的声音低柔,像将她的意识彻底拉入了深渊。
沈霜的世界被黑暗吞噬,四周的寒冷与阴霾似乎都在瞬间消失无踪。
她仿佛坠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境地,耳边风声俱散,天地一片死寂。
再度睁眼时,她怔住了。
眼前的光景熟悉无比,竟是她与谢观灼初见的那一天。
明媚的阳光洒在宗门山脚的杂草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湿土的清气,风卷起零星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不远处,瘦小的孩童蜷缩在地,鼻青脸肿的脸庞埋在膝间,破旧的衣衫沾满污泥,浑身微微颤抖。
他的肩膀随着低低的啜泣声一抽一抽,显得那般无助又可怜。
沈霜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于记忆之中,却像是被困在一副陌生的躯壳里,只能静静旁观着这一幕的发生。
就像一块被冰封的镜子,既无法行动,也无法出声,连怒意都被压制在无形之中。
画面中的她沈霜弯下腰,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那是一双修长而干净的手。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关怀:“你没事吧?”
小孩听见声音,微微抬起头。
他的眼睛红肿,泪痕未干,那张稚嫩的脸庞布满泥污。
沈霜看着这一幕,胸口被堵得喘不过气。
她想大喊,想阻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那孩童搀扶起来。
记忆中的沈霜甚至心疼地看着谢观灼身上的伤疤,像是被触动了善心一般,把谢观灼领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院子不大,简陋却干净,陈设一如沈霜的记忆所示。
她进了房间翻箱倒柜,终于找到几瓶普通的疗伤药。
药不名贵,但对外伤疗效不错。
她拿着药瓶走回院子时,谢观灼正局促不安地站在角落,眼睛里还带着哭过后的红痕,看着可怜巴巴的。
谢观灼抽噎着抬起头,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泪痕斑驳,泪珠沿着脸颊滑落,混着脸上的泥污,看上去愈发狼狈,怯生生地瞧着沈霜。
谢观灼接过药瓶,颤抖着掀开破旧的衣衫,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自己胸前的伤口上。
他的动作极慢,仿佛生怕触碰到那些尚未结痂的创口,额上已沁出细密的冷汗。
沈霜目光一凝,这才看清那瘦弱躯体上的满目疮痍。
那少年不过十几岁,身形瘦削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肋骨突出,皮肤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青紫淤痕和新旧伤口。
有些伤处甚至脓血未干,裂开的肉边透着淡红的血丝,触目惊心。
沈霜盯着他,指尖微微攥紧。
她自认见惯了世间冷暖,但此刻仍不禁暗自思忖,虽早知这孩子命途多舛,却不想竟落得如此境地。这般状况,怕还未见得未来的大敌,便要先命丧尘埃了。
看谢观灼的动作,恐怕不等涂上药伤口就结疤了。
沈霜等着不耐烦了,她叹了口气,语气稍缓,却仍带着几分不耐:“过来,把衣服掀开,我亲自替你上药。”
谢观灼听得一怔,怯怯地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眼中仍然残留着深深的戒备。
沈霜见他如此模样,不禁眉头一皱,缓了缓神,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平和了些:“放心,我又不会害你。”
许是她这句话终于起了作用,谢观灼犹豫了片刻,才慢吞吞地挪了几步,像只步步试探的小兽,眼神依旧死死盯着她手里的药瓶。
沈霜心头暗叹,将药瓶搁在一旁,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在水盆中蘸湿,低声道:“把手伸出来。”
谢观灼迟疑了半晌,终于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细瘦得宛如枯枝。
他的动作极慢,像是害怕沈霜会突然发难。
沈霜捉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他拉近。
那双小手冰凉得令人心惊,沈霜握在手中,只觉得微微刺骨。
她目光微微一顿,却什么也没说,只专注地用湿帕子轻轻擦拭干净。
当帕子碰到他手腕上一道新伤时,谢观灼猛地一缩,似乎想把手抽回,却被沈霜攥得死死的,半步也动弹不得。
“别动。”沈霜的声音冷清。
谢观灼一抖,眼中蓄着泪光,却不敢再挣扎,咬紧了牙忍住痛楚。
沈霜的动作却比声音更为轻柔,帕子擦过他的皮肤,竟没有半点粗暴之感,反倒像是拂过一片柔云。
待将他的手彻底擦干净,沈霜又拿起药瓶,倒出一滴药膏,用指腹慢慢抹开。
“这药不会疼,只消忍一忍就好。”她的声音低而稳,虽不似母亲的温柔,却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她正低头间,谢观灼已悄然抬眼,怯生生地望着她,那双带着红肿的眸子小心翼翼地闪烁着。
他的声音低得像蚊呐,语气中满是试探:“背后……我也涂不到,可否劳烦师姐帮我?”
沈霜眉头微挑,视线扫过他那瘦弱的躯体,片刻后淡淡点了点头:“去床上趴好,背朝上。”
少年听罢,乖顺地挪到了床上,缩着身子趴下,将背部对着沈霜。他的身躯轻颤,像是冬日里饱受风霜的小兽,忍着伤痛,却努力保持沉默。
沈霜走到床边坐下,将药瓶放在一旁,抬手便去掀开他的衣裳。
衣衫掀开的瞬间,她的动作顿住了。
眼前的一幕让沈霜的瞳孔微缩。
她原以为他的背上不过是寻常的鞭痕或刀伤,但那背部赫然显露的,却是一道狰狞可怖的烙印。
那烙印形似奴隶的标志,显然是用烧红的铁片深深烫下的。
伤口四周皮肉翻卷,尚未结痂的边缘与衣料粘连,隐隐渗着血迹,散发出一种新伤独有的气味。
那印记极为显眼,仿佛要昭告世人,这孩子的命运从此与奴役和耻辱无法分割。
沈霜一瞬间有些失神,喉咙发紧,许久未曾开口。她紧抿着唇,目光冷沉,似有怒意在心底暗涌。
谢观灼似乎察觉到她的沉默,微微回过头,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问:“很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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