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周五。
季浔起床时,祝亦燃依然在蒙头大睡。
她和张飞约好了要一起吃早餐,特地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到了食堂。
没想到张飞更早。
季浔到时,他已经买好了早餐,捧着五花八门的早点朝她走来。
“我买了鲜肉包和奶黄包,还有粥和豆浆什么的,”张飞拎着袋子晃了晃,“还有什么我忘了,反正很多,咱们找地方坐吧!”
季浔望着他手中满满登登的袋子,有些错愕。
她拉了拉书包肩带,走在张飞身边问:“张飞,你怎么买这么多呀,我们两个人肯定吃不完的。”
就算要感谢她,这也太铺张了吧。
“哈哈,不是两个人,”张飞笑得欢快,“而是三个人。”
“?”
“孟时瑀等会儿过来和咱俩一起吃,”张飞将早餐袋子放到一张口桌上,状似随意地说,“说来也巧,他这人几百年不吃一次早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爱吃早餐的人突然想吃了,恰好就是和季浔一起。
季浔接过张飞递过来的包子,心下一阵恍惚。
他应该也不知道张飞还约了她一起吧,应该就是凑巧的。
……可是真的有这么巧嘛。
包子松软的面皮被咬开,香嫩弹滑的肉馅裹着汤汁溢出,香气沁人心脾。
真好吃。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肉。
季浔满足地眯了眯眼。
因为时间还早,食堂几乎没什么人。
张飞和季浔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落地窗可以清晰地看见远处主路上的人影。
张飞不是个话痨的人,季浔性格慢热,话自然也不多,所以一顿饭两个人吃得都很安静。
张飞偶尔想起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话题,季浔知道的就多说两句,不知道的也不会特地勉强。
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朝窗外瞟着。
张飞注意到季浔的视线,抬手看了眼腕间的机械手表,纳闷地嘟囔:“阿瑀怎么还没来,他不是迟到的人啊。”
“没准是有事耽误了吧。”季浔收回视线,将最后一小点包子皮送进口中。
也没准是又遇到了什么需要他随便一记的小事。
他老人家多忙啊。
季浔心里有些不痛快,脑袋里的黑白小人在打架。
一个正在不负责任地歪歪孟时瑀的罗曼蒂克奇遇,另一个警告自己要对普通同学和睦友爱。
这么纠结着,季浔没了胃口,喝了口豆浆朝后靠去。
她压下情绪,笑眯眯地说:“好饱呀,我早餐一般都吃的很潦草,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嗨,你可是俺翼德的恩人,区区早餐算啥,你喜欢就好!”张飞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真的很好吃,”季浔发自真心地赞叹,她指着剩余的两个包子问,“这个最香,这是鲜肉馅的么?”
“这——”张飞抬眼正要去看季浔手指的方向,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个人影,他立马直起身子朝来人大力挥挥手,“这儿,阿瑀!”
季浔靠在椅背上,下意识回头。
男生穿着长袖的校服,外套没有拉拉链,松垮地罩在他身上,他单肩扯着书包,松松散散的望过来。
一眼看见窗边回头看他的女生。
目光短暂相触,足够让季浔心中兵荒马乱。
她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莫名有些紧张。
简约的四人座,张飞提前将书包丢在身旁座椅上,季浔的书包则挂在自己身后的椅背上。
孟时瑀走过来,几乎不需思考便直接坐在了季浔身边。
孟时瑀将书包挂在椅背上,从后面看过去,一黑一白的两个书包十分相称。
温热的少年气息传来,他身上带着好闻的烈日花香,丝丝缕缕环绕进季浔的鼻息。
她有些好奇孟时瑀用的洗衣液牌子,但决不能问出口,只好贪恋地轻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
季浔没有读过女校,也不乏和男生坐同桌的经历,可莫名其妙的,脱离了教室规矩的桌椅板凳,季浔总觉得和孟时瑀并肩坐在一起的行为有些亲密。
虽然这样想着,她仍没有向里侧挪动半分。
窗外太阳逐渐上升,阳光越过青葱树木打在落地窗上,季浔没来由地紧张。
仿佛一切心思都被暴露在阳光下,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怎么这么晚啊,我精心布置的满汉全席都快凉了!”
张飞将一盒豆浆递给孟时瑀,扯皮着问。
孟时瑀难得没接茬,他有些烦闷地抓抓头发。
边用塑料吸管戳破纸盒上的铝箔纸,边说:“我家小白丢了,我找半天都没找着。”
张飞闻言惊住,“咋丢的?你家附近都没有?”
“嗯,”孟时瑀喝了口豆浆,“我八百年没起过这么早,出门太急忘带钥匙了,回去发现门根本没关严,然后小白就跑丢了。”
他的神色有些懊恼,整个人都恹恹的。
季浔看着他的侧脸,问:“小白是你养的宠物吗?”
“嗯,是一条白色的小狗。”孟时瑀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我听说最近有不少狗贩子在附近徘徊,好几户人家的狗都被拐走了,”张飞担忧地说,“咱得尽快把小白找回来才行。”
孟时瑀将豆浆搁回桌上,听他这么说彻底没了胃口。
季浔冲张飞眨眨眼,示意他别再说下去,转头安慰孟时瑀:“你别担心,只要在小区里就会很安全的,而且狗狗又聪明又粘主人,没准放学的时候已经在家门口等你了。”
“真的么?”
孟时瑀转过头看她,澄净的眼眸倒映着些许怀疑。
季浔重重地点头,“我家的小区还有一只流浪狗呢,它都没有被狗贩子拐走,小白肯定也很安全的。”
她的话或许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孟时瑀定定看着她,轻笑了下。
声音干脆清澈。
孟时瑀不喜欢太沉闷的气氛,也不喜欢故作感同身受的安慰。
但听到季浔这么说他还是有些开心,并不是她的话多么有说服力,而是因为她在说话。
她在对他讲话。
这本身就是一种安慰。
他转移话题,“你吃完了?”
孟时瑀的情绪跳跃太快,季浔愣了一下,点点头。
她已经盯着他看了太久,本来就坐得近,季浔后知后觉有些害羞,默默别过脸去。
张飞推了推袋子,示意孟时瑀,“这烧麦不错,还热乎着呢,你尝尝。”
像是不太相信张飞的口味一般,他转头随意地问季浔,“这个好吃么?”
“啊?”季浔被他看得一怔,慌乱地答,“我、我没尝那个。”
季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传来热意,她对自己的心不由己有些气闷。
说了多少遍了,孟时瑀只是她众多同学中的一个,没什么好特别的,你究竟在紧张什么?!
季浔在心里责怪自己,非常恨铁不成钢。
她像是故意考验自己的坦然一般,故作大方地推荐,“这个包子特别好吃,你可以尝尝看。”
孟时瑀点点头,拿起凉了的包子一口咬下去。
张飞:我叫张多余。
孟时瑀细细嚼着,包子凉了但香味依然不减,他又大口咬了几下,眯着眼睛赞叹,“食堂阿姨的水平又提高了,这牛肉真……不、错……”
他说着说着突然愣住。
迟疑地转头,看向身边同样呆住的女生。
初见时的场景浮上眼前。
“不好意思,我对牛肉过敏,吃不了的。”
……
“你吃了?”
“吃了几个?”
“就一个。”
孟时瑀将咬了一半的包子一股脑全塞进嘴里,直接拉着人起身。
他含含糊糊地说:“去医务室。”
“什么啊?”张飞手里还举着豆浆,含糊不清地问:“咋了啊?”
“她牛肉过敏。”
孟时瑀解释,“阿飞帮我俩把书包拿回去,谢了!”
孟时瑀简洁地撂下一句,匆匆扯着季浔往出走。
季浔边走边回头冲张飞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你们快去。”张飞无措地站起身,冲他们摆摆手。
桌上还有些没吃完的食物,张飞吧唧吧唧嘴。
感谢人家还给人吃过敏了,这叫什么事。
食堂外,季浔垂眸看着握在自己腕间的修长手指,心跳史无前例的快。
她穿了校服短袖,他的手直白地贴在她的皮肤上,烫得她简直要原地自燃。
季浔转了转手腕,不自然地说:“孟、孟时瑀,你可以放开我的。”
她的声音很小,孟时瑀没听清,脚步放慢些回头看她。
他以为她不舒服,松开她的手腕,弯下腰与她平时,仔细看着她的脸色。
白里透红,皮肤吹弹可破,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孟时瑀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么?”
“不是,”季浔不自觉地双手背后,指尖搅成一团,别别扭扭地说,“就是、就是……”
就是……
他现在已经放开她了,她再提他刚刚牵她手腕的事,岂不是很尴尬。
而且她也说不出口。
“就是什么?”
“就是,”季浔不动声色地退后一小步,手掌胡乱地朝脸颊扇风,她边东张西望边说,“我的过敏可能不是特别严重,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去医务室也可以的。”
这个句式有点熟悉。
孟时瑀直勾勾地看着小姑娘发红的脸颊,想起上次在球场时,她也是这么无情地拒绝了他。
他有那么不招人待见?
孟时瑀走近了几步,拄着膝盖与季浔平时。
清亮的黑眸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他的语气低沉危险。
“小同学,我觉得你对我不太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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