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怎么了？跟见到鬼一样。”裴青木笑笑。
齐寻连忙举起手里另一半没吃过的冰棒：“要吃吗，可乐味儿的。”
裴青木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那根齐寻吃了一半的冰棒，夺了过来：“你吃新的吧。”
齐寻微怔，裴青木已经拿着那根冰棒坐在了不远处的长椅上。他跟着一起坐过去，后知后觉地咬了一口那根没动过的冰棒。
裴青木用手指捏了捏冰棒的根部，把底部的冰捏出塑料袋包裹的地方，单手捏着那支冰棒咬了一口。
“好久没吃这个了。”裴青木嘴角荡着好看的弧度，偏过头看向齐寻，“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特别喜欢吃，我接你放学，你总买这个，还记得吗？”
齐寻莞尔一笑：“怎么可能不记得。”
夜色渐沉，些许繁星点缀天空，晚风拂过面庞，只留下了阵阵清凉。
齐寻突然想起：“哥，都这么晚了，附近又有案子吗？”
裴青木被晚风吹的很惬意，额前的碎发被吹起，露出了一小片额头。他不慌不忙地又咬了一块冰：“哪有那么多案子，我们那是重案组，一年到头工作量挺少的。”
“明白。”齐寻应了一声，没再细问。
裴青木把那根冰棒吃完，手握着那一小块塑料：“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齐寻：“哥不是也没回家吗？”
裴青木：“我是大人。”
齐寻：“我也是大人，哥，我二十了。”
裴青木没再说话，垂眸看着地面的纹理，眸子里透出懒散的倦意。
齐寻小心翼翼地问：“哥，你生气了？”
裴青木微怔，他生哪门子气？
他正想解释，偏过头却和齐寻对上视线。
齐寻的瞳孔是深褐色的，长长的睫毛附在眸子上，鼻梁高挺，粉红色的唇瓣，为白皙的皮肤增添几分俊朗。
或许是许多年没见了，裴青木从他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其中藏匿着的属于小男孩的那份天真，突然就想逗逗他。
裴青木低头一笑，佯装不悦：“嗯，生气了。”
齐寻果然有些慌了：“我哪里让哥不高兴了吗？”
裴青木好整以暇道：“不听我话，让你回家你不回，还跟我顶嘴。”
齐寻愣愣地看着裴青木，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看起来却有些手足无措。
看齐寻这样子，裴青木的目标算是达到了。他莞尔笑道：“行了，逗你的。”
齐寻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鼓起嘴看着裴青木：“哥，你太坏了。”
裴青木眼里漾出笑意：“我又坏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小巷里跑出一只小野猫，灰白相间，很肥一只，看样子有很多路过的好心人在喂。裴青木和齐寻的目光很快被它吸引，它缓步走到树下，盯着长椅上的二人，小心翼翼地朝那边走过去。
裴青木扬唇笑了起来，起身走到小猫旁边蹲下，摸了一把小猫的头，喃喃道：“你晚上也睡不着啊。”
齐寻脸上含着笑意，目光落在裴青木身上。他站起身，走到小猫旁边，宽大的掌心落在裴青木手背上。
齐寻的手掌很温暖，裴青木刚想抽出手，小野猫却突然一呲溜跑走了。齐寻顺势握住裴青木的手把他扶了起来，等裴青木站直又立刻松开。
“哥，你会留在江州吗？”齐寻问。
裴青木刚要回答，到嘴边的话却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怼了回去。
“说。”裴青木把手机放到耳边，言简意赅。
齐寻下意识咬了一下嘴唇，凌晨三点还打电话来，看样子对面是个和裴青木关系很好的人。
电话那边的人是个声音很磁性的男人，齐寻听不太清楚内容，但从裴青木逐渐阴沉的脸色来看，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嗯。”裴青木挂了电话，把手机重新放进口袋，再抬起头时，脸上的阴沉已经荡然无存，“我有点事得走了，你怎么回去？”
齐寻含糊应了一声：“我打车回去。”
裴青木皱起眉，有些急躁，看样子是遇到了要紧事：“这么晚了上哪打车？我让我同事送你。”
齐寻没忍住问道：“哥，出什么事了？”
裴青木没避讳，如实说：“上次在御水湾那个死了的，有新线索了。”
“不是说工作量很少吗，这么晚还要加班。”
“这不是特殊时期么，来江州做指导。”
裴青木望向街对面，敞开的衣领被灌进凉风，他没在意，一只手插在衣服口袋，另一只手胡乱地揽了一下衣领，但衣领很快又被吹开，齐寻帮他把拉链往上拉了拉。
宋星昂很快开车到了，裴青木跟齐寻坐上了后排。
“先送我一朋友回家。”裴青木言简意赅。
“你俩能不能往前边坐一个？”宋星昂回头看了一眼，笑起来的样子散发出痞气，“我是你俩司机啊？”
齐寻偏过头看向裴青木，裴青木按住他的胳膊又很快松开，看着后视镜里的宋星昂勾唇笑道：“可不就是司机么。”
宋星昂冲窗外白了一眼，给油走了：“离这儿不近，要不让白哥接你先回局里？”
裴青木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嘴里咬着一根烟没点燃，手里还把玩着打火机：“我不在，你把我弟拐跑了怎么办？”
宋星昂瞥了一眼后视镜，冲齐寻笑了笑，揶揄道：“哦，是你弟啊，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见面，我还以为你弯了呢，刚都没敢跟弟弟打招呼。”
裴青木笑起来，漫不经心地点燃嘴里的烟，顺手降下了车窗。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紫金府。自从来了江州之后就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一小会儿也会梦到以前，吃药也没有用，本来是想在外面随便溜溜，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见到了齐寻。
裴青木吐出一个烟圈，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天在御水湾，小巷里，齐寻站在他对面和他一起抽烟的景象。
“死小子，变得比我还帅了。”裴青木笑着喃喃道。
齐寻：“哥，你刚才说话了吗？”
裴青木立刻否认：“没说。”
车很快就开到了城东，裴青木把齐寻送下了车：“我住的地方离紫金府挺近的，下次有空再让你进去坐坐吧。”
齐寻点点头：“哥，你早点睡。”
宋星昂摇下车窗，冲齐寻笑道：“早睡不了了，这活儿且干着呢，一堆事。”
裴青木往旁边迈一步挡住宋星昂，继续说：“你也早睡，赶紧回家吧。”
告别了齐寻，两人开往江州市局，这趟裴青木坐在了副驾驶位。
“裴副儿，那小帅哥真是你弟。”宋星昂目视前方，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
“嗯。”裴青木应声，点了支烟。
宋星昂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烟，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我怎么感觉那小孩对你有意思。”
裴青木气得嘴角抽了一下，他偏过头看向宋星昂，那眼神好像要瞬间把他从高速上扔下去一样。
“别这么看我，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警校跟我表白那男的？”宋星昂车速很快，嘴上说话倒是不紧不慢，“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练就了一个神功。”
裴青木有些头疼，但还是很配合地捧哏：“什么神功。”
宋星昂笑起来，抬起右手伸出两只手指放在眼前，做了一个发射激光的动作，缓缓说道：“一眼辨男同。”
裴青木暗自无语，随口应了一声之后懒得再搭理他。
宋星昂慢慢敛起笑意，恢复正经的模样：“都快三十了，你真不打算找个对象？”
裴青木轻嗤一声：“瞎说呢，谁三十了。”
宋星昂笑笑，没再提闲事：“梁副局说，我们在入室抢劫分尸案办完之前，大概率回不了枫川了。”
裴青木皱起眉：“那你妹妹怎么办？”
宋星昂又把笑容挂在脸上，轻声道：“找护工呗，那帮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我实在不放心。”
裴青木点头：“用钱随时说。”
一路飚到市局，刑侦一组已经全员到齐，会议室的屋顶闪着晃眼的白灯，仿佛照亮了一切面具下的阴暗与罪恶。
秦响用激光笔指着白板上的一张照片，缓缓说道：“御水湾挟持人质的歹徒，今天白天家属刚来认领遗体，据说他是个赌徒，欠下一大笔债，和家里关系很一般，走投无路才选择犯罪。”
“那是不是可以推断，他和郭志豪坠楼，以及入室抢劫分尸案没有关系？”童真跟前的桌子上摊着一个记事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我感觉这大哥的心理素质也不像是能干成什么坏事的。”
“心理素质不好可以是装的，他开枪可是熟练工，咣咣三枪，射程那么远，妥妥江州第一百里守约。”夏叙白冲着裴青木比划了两枪，临了还冲着指间吹了口气。
钟迟有些无奈：“白哥，你就别开这种地狱玩笑了。”
童真附和道：“就是，裴副儿脸都绿成抹茶蛋糕了。”
裴青木垂眸盯着桌子上郭志豪的死相，沉默不语。
宋星昂轻嗤一声：“真真，你说完这句话之后你裴副儿的脸才真正绿成了抹茶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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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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