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没有家,只有一个寄居的地方,从陈靖家开车过去,大约半个小时。
但今天必经的学校路段忽然堵起了车。
校门口有几个学生聚在一起八卦。
“听说昨天七班那个复读三年的大哥死了,我妈不放心,非要来接我。”
“我妈也是,到底怎么回事儿?”
“好像是因为顾铮抢了他女朋友,他气得拿刀去算账,结果犯了心脏病,就死了。”
“天……那顾铮要不要承担责任啊?”
“不用吧,顾铮好像都没碰到他,况且他家的律师团也不是吃素的,好像在局子里待不到俩小时就出来了。不过那女生就没这么幸运了,听说她替顾铮挡了一刀,现在还在ICU里躺着呢。”
“这顾铮以后不得好好对人家。”
“嗨,顾铮最没良心了,能用钱的绝不动情。估计转头就会找新欢。”
“我就不喜欢顾铮这类型的,一看脾气就不好。”
“哦?那你喜欢什么型的?”
“宋泽呀,书香门第的儒雅小少爷,乖巧可爱,这次模拟考又是全市第一,不比顾铮强多了。”
“哎!宋泽出来了!喜欢就去表白啊!快去!”
“你不要推我啦……”
听到熟悉的名字,沈如君降下车窗,对校门口左顾右盼的宋泽招了招手,“小泽!”
“小君阿姨?”宋泽小跑到她车边,“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是对沈如君说的,但他的眼睛却不自觉地飘向睡在副驾驶的丁灵。
苍白的脸色和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让宋泽有些担心,“小圆姐怎么了?”
“没怎么。”沈如君含糊地扯开话题,“我正好要送圆圆回去,你也上来吧。”
丁灵寄居的地方,正是宋泽的家。
车子缓缓逃离拥堵之地,一路行驶进小区。
沈如君唤醒丁灵,替她捋了捋头发,拢了拢衣服,“我就不上去了,让小泽陪你,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
丁灵神色恹恹,打开车门,探出脚,却险些跪坐在地上。
“小圆姐!”宋泽急忙抓住她的胳膊,丁灵吃痛地“嘶”了一声,拨开了他的手,有些蹒跚地走进了单元楼。
沈如君隐晦地提醒宋泽,“小泽,圆圆身上有些伤,我记得你家有药油,记得让她涂一涂。”
宋泽点点头,匆匆跟上丁灵的脚步,却不敢再碰她了。
两人沉默地搭电梯上了楼,宋泽拿出钥匙开了门,照例先和母亲宋玉打了声招呼。
宋玉背对着他在厨房切菜,嚓嚓的声音仿佛掩盖了招呼声,并没有回应。
宋泽也没在意。他把丁灵送回房间,又回到客厅,在橱柜里叮叮咚咚地翻找药油。
切菜声忽然停了下来,厨房里传来宋玉漫不经心的声音,“一个多月没回来了,不知道给你爸上炷香,倒先去关心别人。”
“砰”的一声,宋玉把菜刀插在案板上,宋泽的心跟着抖了一下。
他立即放下手中的药油,转而乖乖地点了三炷香,对着父亲的遗像深深鞠了一躬。
宋玉走出来,在围裙上擦擦手,然后拉开宋泽的书包,翻找上次模拟考的成绩单。
宋泽的名字依然高居榜首,但分数却比一模少了六分。第二名的势头很猛,只差十几分就要追上他。
宋玉的脸阴了下来,在宋泽准备直起身时,冷声说:“跪下。”
宋泽只疑惑了一瞬,小腿上就传来被藤条抽打的痛,接着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说说为什么退步。”
宋泽平静道,“这次是省联考,出题很偏,我还不适应。”
啪!
藤条狠狠打在他身上。
“对不起妈,我下次会努力的。”
啪!
“非要我替你说吗?”宋玉咬牙道,“考英语的时候你迟到了,没有听到听力。你去干嘛了?”
既然被知道了,宋泽也就不再隐瞒,“我去给小圆姐过生日了。”
宋玉手中的藤条更用力地鞭打下来,“你知不知道保送是要看平时成绩的?一个随时都能过的生日,会比你的前途还重要吗?”
宋泽挺直腰板,受着一下下的抽打,倔强道,“可是没有人给小圆姐过生日。”
“那是她的事。”宋玉冷漠道,“没朋友、没人陪都是她自作自受,用得着你去心疼可怜吗?”
宋泽沉默不语。
“跪着吧,好好反省反省。”宋玉说完,还扔了本必背古诗文手册到他面前。
这一跪,就从中午跪到了傍晚。
宋玉面无表情地做好饭,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吃完饭,又开始收拾碗筷,似乎这个家只有她一个人。
宋泽也目不斜视,捧着顾古文手册,认真地背,“噫吁嚱,危乎高哉……”
晚上九点,宋玉进屋睡觉。
宋泽仍然没有停下,背完一遍,又从头开始背第二遍、第三遍。
背到《关雎》时,咔哒一声,门开了。
宋泽的耳朵动了动,辨认出了属于丁灵的轻悄的脚步声。
她走到橱柜前,正在翻找着什么。
“小圆姐?”
“嘘。”丁灵转身,示意他噤声,“小心吵醒了阿姨。”
宋泽很听话,闭上嘴,低下头继续默背古诗。
但他的耳朵和鼻子却还保持着高度的灵敏。
他听到丁灵从橱柜里拿出了玻璃瓶,拔掉木塞,然后闻到药油的香气混着淡淡的茉莉香弥散开来。
紧接着,后背传来冰凉的触感。是丁灵卷起他的衣服,手指抚摸上了新鲜的红痕。
“阿姨下手好狠。”
宋泽倒吸一口凉气,但还在背着,“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丁灵倒出药油,在手心捂热后,覆上了那些伤痕。
“小泽,拉住衣服,我帮你上药。”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在自言自语。
宋泽乖乖听话,嘴上仍在背诵,“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他不敢停下,必须背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这次上药不同往常,她在他的伤口上用力地擦、用力地磨,让宋泽觉得比起宋玉的鞭打,丁灵的关心让他更疼。
但他却享受着,并不呼痛。
痛苦过后,丁灵开始给他安慰。从口中吹出的凉凉的,带着茉莉香气的气息扑在他的背上,钻进他的肌肤,让他霎时软了身子。
不曾在抽打下认输的脊梁,却在温柔的一阵风中塌下。宋泽的声音慢慢小下去,在丁灵面前蜷成了一只无力反抗的小狗狗。
“好了。”
在他磕磕绊绊地背完《关雎》后,甜蜜的折磨终于停了下来。
“小圆姐……”
宋泽刚想说什么,却看见丁灵走到他的面前,挡住了父亲的遗像。
丁灵缓缓脱去外套,与宋泽相对而跪,伸出布满咬痕的胳膊,“小泽,现在该你帮我了。”
宋泽的脑袋“轰”的一声响。
他不是小孩了,他知道这个痕迹是什么。
“小圆姐,你、你这是……”
丁灵淡淡地说:“被人欺负了。
“什么?是谁!你报警了吗?”
丁灵摇头,“很丢脸,算了。”
宋泽还想说什么,丁灵又抬了抬胳膊,“很疼,先帮我上药吧。”
宋泽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他小心地托着丁灵的胳膊,没有用棉签,而是学着她的样子,用指腹沾了点儿药油,抹开,然后轻轻吹一吹。
“小泽,你太温柔了。”丁灵凝视着他,要求道,“用力一点。”
“可我怕你疼。”
“不会。”丁灵说:“我喜欢痛,也想要痛。”
宋泽还在犹豫。丁灵直接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伤痕处,轻声诱惑道,“来吧,用力。”
宋泽的头脑发热,谁能拒绝在一个美丽的小羊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呢。
于是他失控地按压、揉捏着眼前这团肉,偶尔听到几声闷哼,更刺激着他愈发用力。
等药油完全渗透进皮肤,宋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仿佛被粗暴的对待的不是丁灵,而是自己。
宋泽颤声问,“其他地方……还要我帮忙吗?”
不管是纤细的小腿,还是绵软的小腹,亦或是被衣物掩盖的其他地方,哪里都好。压抑了许久的宋泽,好像忽然找到了解压的方法。
但丁灵却失落地垂下眼帘,“不用了,你的力气还是太小了。”
根本无法让她如昨晚一般,痛,却极致欢愉。
三好学生宋泽最害怕别人对自己失望,认真求教道,“要怎么做,你教我,我会努力让你满意的。”
“你学不会的。”丁灵笑着摸摸他的耳朵,“小泽是个温柔的小力气。”
宋泽垂头丧气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提起报警的事儿,“小圆姐,我还是陪你去报警吧,你是受害人,这不丢人的。”
“我不知道是谁做的,报警有用吗。”
宋泽很天真,“警察一定能查出来的。”
“查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丁灵环住小腿,失落地喃喃自语,“我依然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出去玩,不管多晚都没人催我回家。喝醉了,也没人管,只能孤独地留在原地,任由别人欺负……阿姨说得对,我没朋友、没人陪,所以出了这种事,都是我自作自受。”
“你有我啊!”宋泽急忙说。
“你吗?”丁灵歪头看他,笑了,“小泽还是个小孩子呢。”
宋泽立刻用青涩的怀抱拢住她,赌气地说:“我早就长大了。”
丁灵枕在他单薄的肩上,说:“还没有呢。”
她呼出的热气濡湿了耳畔,宋泽觉得好像听到了蛇在耳边吐信子的声音。
那条蛇说:“但我能帮你长大。”
宋泽被她缠绕着,坠入了快乐的深渊。
与他的沉沦不同,丁灵的眼神异常清明。
她漫不经心地动作,眼睛扫视着房间,似有似无地看向吊顶处闪光的红点。
红点之后,陈靖猝不及防地与她四目相对,紧接着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陈靖整个人仿佛虚脱般瘫在了椅子上。
丁灵似有感应,将脸颊蹭到宋泽的脖颈处,掩住了嘴角勾起的一抹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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