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骡子的萝卜

贺兰涯回到院子直接坐在院中石桌旁没有回房内,他仰头望着夜空,举起手遮住明月,可明月清晖依旧穿过指缝映在眼中,他晃忽着想:这月光像什么?唔,好像凤栖身上的光。

白无年看似给了一个简单的选择题,不过是选心上人的去向还是俩个并不相熟的朋友,可里面有些不对,先不说白无年是不是能找到凤栖,只是让他袖手旁观就很奇怪,为何不直接让他走呢?

一开始想赶走他和萧不辰就是要对白商出手,怕他俩碍事,但是现在却又不再提起……

贺兰涯换了个姿势,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在石桌上轻轻叩着,哎,想必啊,是想连他一起干掉,真是麻烦,好难啊。

白商的房门开了,萧不辰先走了出来,白商跟在后面。

贺兰涯抬眼一瞥戏谑道:“这会儿衣服穿的挺严实。”

即使是夜色下贺兰涯也能看出白商红了脸,倒是萧不辰一脸大言不惭直接坐在贺兰涯对面,语气冰冷:“说吧。”

贺兰涯弯身从地上折断一截藤蔓,在石桌上描画,他先是画了个圆而后在圆里画了四个小人,指了指其中一个小人又指了指自己,朝萧不辰笑笑,又侧头对着白商眨眼睛。

“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便参与,这就是我的态度。”贺兰涯一边说一边又开始画。

这次他在自己的小人画了一个箭头指向了圆外,然后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圆包裹住里面的小圆。

“我呢,此行就是为了找到凤栖,白仙人说会帮我,而你们二人似乎帮不上我。”贺兰涯支着头看着他俩,嘴角有一抹笑意,眼角有些许暖色。

贺兰涯永远记得,在那个冷月如霜的夜里,在那条撒着霜月盐花的小路上,他站在路边不知过往不明前路时,有一辆马车晃荡着铜铃走向他,有一个白发的小姑娘掀开车帘说:“和我们走吧。”那晚的温暖像一捧暖阳,裹住了他迷茫的心,所以他不能袖手旁观。

白商低着头看桌上的画,萧不辰摸了摸白商的头,还是冷冰冰的语气:“知道了。”

贺兰涯站起身,左右晃了晃,又伸了伸胳膊,打着哈欠往自己屋里走:“你们不要叫我了。”

白商此时忽然抬起头朝着贺兰涯背影说:“贺兰涯…”萧不辰一下握住白商的手捏了一下,白商咬了咬嘴角,没再说话。

贺兰涯脚下没停,摆了摆手,进了屋里轻轻带上了房门。

天色微亮时,贺兰涯双手搓了搓脸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光亮,唉声叹气。

这一宿没睡,只叹自己光顾着潇洒转身进了屋,可之后怎么应对想不清楚,实在艰难。

右手一转,掌心有黑雾缭绕,龙渊没问题,可自己现在只有一把龙渊,本命的凤溪剑祭了出去,元丹也不全。

椿大人那一鞭子即使是他全盛时期都要咬牙接下,何况现在。

白无年也不一定说了实话,说是与他实力相当,可敢那样与他交涉自然是还有隐藏,隐藏的什么不得而知,毕竟他与椿大人之间是他活了下来。

还有…白无年说的替死…

贺兰涯一想到此事心里就乱了,他虽然记不清所有过去,但是记起的那些时刻都在提醒他,凤栖是他爱的人,心头漫溢的炙热感情不会骗人,只是仔细去想,凤栖好似一直淡淡的,与他的热忱并不一致。

贺兰涯坐起身,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脸,“别想着那点情爱了,先活命吧!”

迎着晨光熹微贺兰涯往山下走去,走了山路,路上特意寻了几颗野萝卜,右手召出龙渊,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开始用龙渊刀挖萝卜,宝刀坚硬锋利很快就挖出了几颗,贺兰涯抖了抖萝卜带着的泥土揣在怀里接着往山下走。

走到山脚,贺兰涯随便一转正看见他那头骡马在马厩里格格不入,于是脚步轻快的走过去,牵起骡马的缰绳。

“老骡啊,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贺兰涯拿出一棵萝卜递到骡马嘴边,那匹骡马毫无犹豫张开大嘴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贺兰涯一翻身骑着骡马往来时的路走,他晃晃悠悠走了半日到了结界边缘,拉停了骡马,他看着结界在阳光下一点点的反光,从怀里掏出一棵萝卜扔出了结界。

骡马看见萝卜落了地,再不管贺兰涯的指挥,出了结界低头吃了起来。

贺兰涯下了骡马,在结界半步之外单脚跪地,凝了心口元丹,一掌拍向地面。

日落西垂的时候,贺兰涯背手牵着骡马回到了林清山下,白无年正站在山脚望着他。

贺兰涯走到白无年面前笑道:“白仙人为何在此?不会是等我吧?”

白无年冷笑:“贺公子怎么回来了?”

“啊?我没要走呀。我就是溜一溜我的骡马。”贺兰涯笑道,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缰绳。

白无年冷哼一声:“贺公子,希望你能看清前路。”

贺兰涯转头看向天边,启明星在暗淡晚霞中闪烁着光芒:“白仙人也真是有趣。”

放开手中缰绳,贺兰涯拍了拍骡马,由着老骡子自己走远。

白无年看着他:“贺公子,你最好什么也不要做,你所图的若真是在鬼界,可只有白家血脉能开那门。”

贺兰涯没接这话,侧身经过白无年时低头摸了摸袖口:“白仙人,你的结界里我又能怎么样呢?”

白无年皱眉:“最好如此。”说完话转身拂袖而去。

贺兰涯看着白无年的背影侥幸着,虽然被发现出了结界,但是具体做了什么对方并没有察觉,还好还好。

上山的一路,贺兰涯仔细想了想白无年说的话,这血脉两字让他脑中灵光闪现,不是他白无年而是血脉,如果是血脉那白商也应该能开鬼门,而白商至少没有惦记他的元丹和神核,没想要他的命。

只是…白无年说的白家密咒又是什么?这件事搞不好白商都不知道,如果真如白无年所说动他会影响白商就太难办了。

贺兰涯想着想着忽觉心头燥热,一股又一股热气顺着心口往四肢蔓延,他皱眉抬头一看,正看到天边圆月带着血色,今夜是血月。

贺兰涯一进院子,正看见月色清辉下白发红唇的少女闭着眼睛,端端正正的坐在院中石凳上,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扇子,今日萧不辰给她梳了坠马发髻,衣衫是难得浅淡素色,一尘不染的高洁似莲。

贺兰涯坐在白商旁边,拿起桌子上茶杯就喝。

白商淡淡瞥了他一眼把手递给坐在旁边的萧不辰,萧不辰捧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给她修磨指甲。

贺兰涯歪头看着他俩在月色下的平和,又仔细去看白商麻色裙摆下绣着的荷花图案,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前襟和袖口因为挖萝卜沾上的黄色泥巴,不禁心生凄凉,感叹命运不公,怎么自己干的都是脏乱差的活?

“马上就好了。”萧不辰说道。

贺兰涯没说话,也不再看他们,他交叠双腿,仰头看着天空上高高挂起的那轮血月,虽然知道危机四伏,虽然还有很多不解之事,虽然他想找的人还毫无头绪,可不知为何,此刻却觉得难得的平静和安宁。

萧不辰刚收了工具,白商突然说:“把首饰也卸了吧,等下真打起来叮叮当当的不方便。”萧不辰嗯了一声,站在白商身后给她摘头花,白商接着说:“你和他说说?”这句问话显然是和萧不辰说的,说什么却是要告诉贺兰涯的。

贺兰涯不免好奇,抬头去看萧不辰。

萧不辰手里动作着,慢条斯理又不甚在意的样子:“白无年吃了他的孩子们。”

贺兰涯一惊,险些从凳上站起来,稳了一下。

萧不辰接着说:“不知道他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灵力,也许是元丹不全有损,也许是别的,总之他吞了很多元丹并且转化成了自己的力量。”

贺兰涯问道:“你怎么知道?”

“白家上下不止他一人,可现在只有他就很奇怪,更何况他元丹灵力杂乱。”萧不辰收起白商的发饰看着贺兰涯,“他甚至想夺了你的元丹神核,野心如此之大也可以想到他怎么对待比他弱下的那些生灵了。”

贺兰涯笑了:“他想吃掉我这事还真是挺明显,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也不怕撑死。”

萧不辰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贺兰涯,把发簪步摇一样样放在匣子里去牵白商的手,把她一双手上的水绿镯子也摘了:“前几日就怀疑此事,今日在山后浅滩的一个洞穴附近发现了很多残骸,应该是扔下了海但是水流蜿蜒汇聚在某一处,带着那些尸体堆积如山。”

白商此时小声咳了一下,萧不辰蹲下身子仰着脸抬手去摸白商的脸:“没事了,不该让你看见。”

白商轻摇了摇头,强忍着喉头的恶心。

贺兰涯看着白商难受的脸猜到了大概:“所有?”

萧不辰摘了白商的耳坠:“不知道,少说十数,皮毛形态骨骼各异,几张白色长毛的毛皮格外显眼,即使**了也能看出是白家的。”

贺兰涯想了想,又去看白商低垂的脸庞,而后盯着萧不辰,手指缓慢敲了敲石桌:“椿大人的一鞭子,我可是记忆犹新,全盛时期我都挡的困难,你们有信心吗?”

萧不辰没说话,拿着首饰匣子往屋里走,贺兰涯习惯了他冷淡的模样,也不着急听答案。

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白商却突然开了口,细软的声音:“贺兰涯,我知道你能走,这结界困不住你,这事跟你没关系,其实和萧不辰也没关系,若是危险…不如…你带他走吧,不用管我。”

贺兰涯侧过身面对着白商,一手支起了下巴眯起眼看着她,美貌的少女低垂着双眸,嘴角抿成一条线,一双白嫩嫩的手紧紧攥着麻色的裙摆。

“我呀,最喜欢热闹,之前一直在人世转悠也是因为热闹,走不走这件事你做不了我的主。”顿了顿贺兰涯接着说,“何况,那老猫可动不了我。”虽说他本命的剑没了,可手里还有一柄龙渊刀,对付白无年并保住自己,足矣。

可他贪心,他想保住白商,还想保住萧不辰,想到此处的贺兰涯抬起头不禁叹了口气,哎,贪心啊。

萧不辰两手空空的从房里走了出来,摸了摸白商的头,拉着白商站起来,不甚在意的看着贺兰涯:“贺兰涯,对不起了,之后的路不一定能陪你了。”

贺兰涯淡然笑了,也站起身,习惯性的低头摸了摸袖口的腾云刺绣:“不必,前路未卜,但此刻我愿意陪你们走过。”

说完,贺兰涯微微弯腰,摆出了请的手势。

萧不辰嘴角上翘,似乎笑了,低头在白商发间轻轻的亲吻,温柔道:“走吧。”

月色下,少女仰着头看了看萧不辰,又转头看了看贺兰涯,大海一般清澈冰冷的双眸流下滚烫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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