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站着的围观群众领先主人家一步躁动起来,不能及时看到送鬼场景,浪费了他们的时间。
“磨叽啥呢,果然小法师还是靠不住啊。”
“不行就趁早走人!逞什么能丢脸得很。”
说着说着他们相视着笑了起来,在灵堂里笑声格外的瘆人。
率先说风凉话的是方才急着替这家公子送魂的人,说杭钦厚此薄彼的人也是她。
他们一副乐于看别人为难处头疼的样子,可等自身有难处时候怨恨别人不伸手,恨不得攻击周围所有人。
主人家两夫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以下巴看人,一句话也不屑于讲,也是奸诈,坏话全然让其他人替他们讲了,他们有着脸来做好人家。
那位婶婶说道完杭钦立刻低着眼朝当家的男人看去,明摆着是要讨好他们,让他们正眼瞧自己一眼,为自己家里争取点利益。
杭钦捏了捏拳头,他不能牵扯到师父头上。
别人说他靠不住可以,说他师父不行,说走的确轻易,但不能让师父替他善后。
师父几十年积攒的口碑,不能就这样被他轻易砸碎了。
杭钦掏出符纸、玉戒,接着将玉戒戴到食指上。
今早晨起,因为非殊在身边睡着,这般一段时间了他还是不能适应,以至于乱了思绪。
两夫妻来得急切,他一时忘记了将玉戒放到正厅的桌上,没成想这个意外成了他唯一的出路。
非殊靠近杭钦,边走边说:“施主,能不能成事且看分晓,而不是说风凉话。”非殊直至走到杭钦身旁站住脚跟。
婶婶被非殊直白的话噎了下,脸色发青。
非殊悄然握住杭钦手腕,指尖点了点玉戒。
方才看到杭钦拿出玉戒,他便知道这次应该稳当了。
杭钦晃荡三清铃,极具节奏。
三清铃用于招魂。可以让在外瓢泼的魂魄,归来集中于躯体之上。
方才烧尽的符纸尚存功效,几乎是摇铃发出响声的下一瞬,显现的魂魄从四面八方穿墙而过到房屋而来,倾覆于棺中的尸身上,这些外力建筑根本干扰不到它们。
它们来的同时,招魂幡无风自动,发出哗哗声音,响在耳畔,如同在为他们作祭奠。
它们呈现白明半灰的状态,身形上半身能看得出是人形,下半身飘然的一个尾巴,尾巴拖至地面。
后头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似乎惊醒了其他看呆了的人,接连叫起来,脚步声慌乱。而又立马闭嘴,生怕鬼魂转个方向朝他们而来,这当然是他们此生头一回见到鬼魂。
杭钦没被干扰,垂眸打开金色符纸。
师父心疼归心疼,还是再给了杭钦一枚金色符纸,关键时刻得以用上,上面字迹是师父写的。金色符纸杭钦不知还有多少张,可这大概是仅存的一张。
珍稀的金色符纸,师父作法师几十年也就遇到这两枚,便算是幸运至极了。
片刻功夫,三魂七魄已然聚集成一个极黑的鬼。
它就端端站在那,仿佛等待着一个指令,这便是他家公子要入轮回的魂。
杭钦夹着符纸的右手蓦地抬起,闭眼心中默念咒语,符纸发出簇的一声。
睁开眼时已经自燃。
杭钦放在桌边自然垂落的手,被非殊握着手腕,萤光从掌心蔓延到杭钦右手夹着符纸的指尖。
有了玉戒这个介质,用法力代替精气,为杭钦承担大部分的精气输出,便不会太过损耗身体。
魂魄在大部分人惊悚害怕的目光之下,肉眼可见的剧烈颤动,仿若在发出无声的嘶吼。
杭钦眼皮颤了下,符纸在手上燃烧殆尽,并没损伤手指分毫。
鬼魂倏然消失,招魂幡应声停下,一切安静下来,唯有一缕青烟昭示着方才的行径。
非殊目光从杭钦手腕上收回。
在后一刹,玉戒裂开,缝隙明显。
杭钦手指抚上,玉戒松动,给他莫名的感觉。
有一股漠然油然而生,命运注定的大山骤然压到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喘不过气。
这样的玉戒再也不会抵抗得住午夜趁机来袭的鬼魂。
非殊瞳孔骤缩,拉着航企手腕,对主家说:“鬼魂已清,我们便告辞了。”说罢一摆袖,桌上物品尽数被收进袖口。
众人只见得两个快速离开的身影。
和尚难掩迫切拉着矮他一头的男子,小法师不说话时候看着沉稳,不是能轻易摆布的性子,现下却任僧人拉着,脚步亦趋,尤其温顺。
当夜,杭钦睡梦中呼吸变得极其急促,颤抖起来。
不出所料,鬼魂再次来犯。
他经受着剧烈的折磨,手指脚趾痉挛。背脊上非殊的手掌发着蓝色萤光,可并没有阻断缓解杭钦的反应,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非殊在杭钦身旁睡得觉很浅,一有动静非殊瞬间惊醒。
杭钦这般严重样子,他还是第一回见,上回并没有到这样的境地。他唤杭钦:“杭钦杭钦!醒醒!”难掩焦急,虽知道杭钦听不到也醒不过来,可他还是怀着一丝希望。
果然,不论非殊万般叫唤,杭钦都听不到,甚至身体反应更加大了。
隔着薄薄的亵衣,冷汗从杭钦身体渗出来,打湿了衣衫,非殊摸着湿滑。
师父说了,没有办法,这些年自从发现杭钦有这个毛病之后,一直寻找方法但寻不到,直到有了这个玉戒,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照这样下去,恐怕杭钦不到年岁,就会被鬼魂直接折腾到香消玉损而死。
玉戒的裂痕刺痛了非殊的眼眸,他俞加增多法力,可缓解不了杭钦的身体直接反应,反而将自己弄得满头的汗。
杭钦发出间断的“啊”声,嘶哑难耐。
鬼魂趁机而入侵扰,它们攻击的不是躯体,而是魂魄。撕咬魂魄,如同要将他撕裂咬下去嚼碎。
这样的疼痛难以想象,可杭钦却在睡梦中想醒却醒不过来,承受了不知多少年。
寂静的夜里,除却呼吸声、被褥的摩擦声,便只有杭钦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分明是好听的,可在非殊听来,一下一下像是刮在他的骨头上一般。
“乖,不疼。”非殊轻吻杭钦汗湿的额头,哑声轻颤。
下一瞬,非殊厉眼射向四面而来、难掩兴奋的鬼魂,下定了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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