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堂堂王爷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些市井中泥腿子扎堆的地方感兴趣——是读书认字不香么?
但他就是一个下人,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只能照做。可能王爷也就是一时新奇吧,腻了就不感兴趣了。
相比于遵命的疑惑,萧守知却是不慌不忙,悠闲自在,一看就是有钱的闲人。
萧守知突然脚步一顿,若有所思地问:“遵命啊,你说女孩子一般喜欢什么东西?”
遵命又是一阵诧异,挠头不解,这王爷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话说王爷突然关心这个做什么?难道王爷有心上人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作为王爷身边的侍卫居然不知道?
不行,这一定是他的失职。作为王爷的侍卫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关注到。
难道是府中某个婢女?那可要一飞冲天了……不对,他看得出来,王爷对婢女们肯定没兴趣。
遵命很认真地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上次子书家的四小姐,自他上任以来,王爷也就和这一个姑娘走近过。
而后恍然大悟,遵命认真道:“主子您这可是问对人了!要说姑娘们呐,最喜欢漂亮的东西,譬如好看的衣服,胭脂水粉,首饰什么的,一送一个准,绝对没有错的!”
“这……”萧守知沉思。
“可有廉价一些的?”
廉价一些的?没想到堂堂王爷也会缺钱啊,还养着这么些下人,遵命不由得感叹:看来王爷也是不容易。都是苦命人呐。
要说也确实,那珍宝楼里的珠宝可贵了,动辄成百上千两,即便是最便宜的也要好几两银子——可够一家好几口人吃一年呐!王爷是不缺钱,可不一定够这么花呀!
于是遵命想了想,说:“要说姑娘们最喜欢的,那还是真心,再好看的东西那也是外物,她们看重的,不还是心意么?王爷您只要有心,即便是送一束野花,姑娘也是喜欢的!”
萧守知含笑,“是这样吗?”
而后点头,“本王也觉着是这么个理。”
而后四周瞧了瞧,一扬手,笑道:“走,咱们去花市!”
“哎,王爷,您不是要去听书来着?”
“本王改主意了!”
“主子等等属下!”
……
方明从小被拘在家中练武习文,鲜少有出来的时候,这次出来还是因着自家老爷子让他去找雅爷。
老爷子方锐锋重义气,又和那慕容前辈是故交,因着要保全方家这一大家子也就把慕容家的灭门之恨藏在心里,不敢有丝毫表露,然而这些年却无时无刻不想冲上苍河手刃奸贼徐朗峰,恨入心股。前些日子听闻雅爷将苍河派灭了门,老爷子大为激动,想要找到雅爷打探慕容家遗孤的消息,只是雅爷向来来无影去无踪,只得派出他这个年轻人出来寻找。
不过就方明看来,他很怀疑就这么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能否行得通。雅爷的消息灵通,打听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有人在找他,可雅爷那是何等人物,能出来露面么?只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在朝廷打压下江湖势力逐渐没落,他方家更是落魄得不比从前,如今也算不上什么了,哪能打探到什么消息呢,可不是就得这么找么。
京城繁华,消息流通得大概也要比其他地方快一些,因此方明一路向京城而来,顺道着也打听了一路,也不知现在雅爷有没有得到消息。
方家落魄了,方家人平时全赖老爷子在江湖的威望找一些活计为生,生活颇为拮据,此行的盘缠也还是勒紧了裤腰带凑出来的,京城的物价又奇贵,若是打听不到,方明也只得被迫打道回府了。
他本身对慕容家并没有什么感情,毕竟慕容灭门时他还并不大,可他出门时老爷子是满眼含着泪珠子握住他的手,不住地说:“老夫愧对慕容贤弟呀!你一定要找到雅爷,打听出慕容遗孤的下落!”
老爷子的希望都压在他的身上,他对爷爷的感情深厚,连亲生父母也不能比,他实在不忍让老爷子失望。
可眼下也没有什么法子。方明叹了一口气。
“唉,爷爷也真是的,这任务怎么可能完成?”
京城的大街热闹是热闹,可是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他也实在是穷,实在是参与不到这些买卖的热闹当中去。
方明正在发愁,突然听见一阵鸽子声,便抬头望了望,一眼望见一群鸽子围在一个女子周围吃食。那女子面容不算惊艳,却也算清俊灵秀,她半坐在窗台上,背倚着窗框,眼角含笑,一只手握着鸟食,另一只手用修长的手指捻一小撮轻轻地撒在鸽子前面。
方明看了看这家酒楼的招牌,见雅行楼三字,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是他这等穷苦的江湖人进不去的酒楼。
这位小娘子穿着不俗,且能进入这里,大约是哪个大家族的嫡女。只是不知是何等的闲情雅致,竟专门在这酒楼找包厢喂鸽子。更加不寻常的是,如此家世的闺秀竟会这么不拘小节地坐在窗台上抛头露面,这与方明所了解的大家闺秀相去甚远。
方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名女子另一种可能的身份。
传闻雅爷虽不出现在世人面前,其手下却还有一副当家,这副当家能力不俗,却是一女子,年纪不大且面容清秀。副当家行事威严,在众人面前就犹如雅爷亲临,又从未有人见过雅爷真容,是以不少人怀疑这位副当家就是雅爷本尊,只是因女子之身难以震慑众人才给自己封了一个副当家,借“雅爷的威信”,对外替“雅爷”行事。只是这种说法很快便被一些从商多年的人否定了,据这些人说曾听过雅爷的声音,确实为中年男子才能发出的声音。更何况那副当家芳龄不过十八,得雅爷赏识受到提拔还说得过去,而雅爷在商道崛起之前就存在了,那时她还不过是一个孩子,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孩子就能统一商道。关于雅爷的真实身份众说纷纭,只是信后者的人还要多些。
雅行楼为雅爷产业,那女子面容清秀,行为举止虽从容淡定却并不循规蹈矩,若是副当家,出现在雅爷的酒楼之中也不无可能。
方明驻足片刻,心思不知转了几转,他猜想坐在窗台上的这位就是雅爷副当家,心下却又还未确定,因此犹豫了许久。
慕容雅儿正喂着鸽子,突然感觉有人正盯着自己,低头向下一看,便对上了方明的目光,只见对方慌乱地低下了头。
慕容雅儿挑了挑眉,很好奇底下的是谁。自己并非倾国倾城,就算行为放浪不羁了些,也委实无法惹人关注到盯着人看这么久,见此人愁眉不展却又犹豫不决的样子,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当慕容雅儿盯上他时,方明的心咯噔一下,暗道被发现了。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雅的行为,不论对方是否是雅爷副当家,能进这家酒楼的人身份都不简单,此番被冒犯怕是不会放过他。
等了半天,对方却没了下文,只是一扬手将鸽子挥走,便下了窗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又等了片刻,只见从酒楼中走出来一个掌柜装扮的人,朝他拱了拱手,客气道:“这位少侠,我家副当家见您愁眉不展,徘徊在此地久久未离,因而托在下来问一问,少侠可是遇到了难事想要求得帮助?”
她果然是副当家,方明心中确定下来,于是抱拳道:“在下确有一事想要请求雅爷副当家,劳烦阁下转达。”
掌柜微笑道:“不必如此麻烦,副当家的说了,若是少侠有事,直接进去见她即可,在下为少侠带路,请。”
“那就有劳了。”
跟随掌柜进了酒楼,只见方才那名女子端正地坐在桌边,目光一直盯着他的方向,看样子的确是在等他。
掌柜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出去了,方明还摸不准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因此呆呆地站在原地观望。
慕容雅儿抬手,朝着对面椅子方向,“请坐。”
方明坐下,一副拧眉的认真模样,单刀直入:“他们叫你副当家,我该怎么称呼你?”
慕容雅儿微笑:“唤我慕容雅儿便是。”
姓慕容的并不多。慕容二字既出,方明立马想到了最敏感的那个身份,当即心神震动。莫不是……他突然震惊地瞪大眼睛,回想慕容遗孤,十年前失踪时确实是八岁,如今应也和眼前这位也差不多大了,凭着一些模糊的记忆……这就是慕容叔叔的女儿!当年他曾叫过的“慕容妹妹!”
知道雅爷真名的不多,相比之下子书玉归似乎更加引人注目一些,慕容雅儿并不知道方明身份,因此便报了真名。
见方明一脸不平静的样子,慕容雅儿垂了垂眼帘,没有说话。
这……上一刻还在为辜负爷爷的期望而担忧,这一刻要找之人就坐在了面前,方明难以置信的同时心中被狂喜砸住,他猛的站起,与桌椅碰撞出巨大声响。
“慕容妹妹,是你!”方明激动地喊道。
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你永远也不知道这惊的到底是喜还是讶。慕容雅儿喝了一口茶给自己压惊,尽管她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最近正在高调寻找慕容遗孤、还往京城来了的,不出意外就是武林世家方家的长孙方明了。
心中了然,慕容雅儿的语气颇为平静:“方少侠。”
疏离而不失礼的语气使方明冷静下来,他想起这位故交之女与自己并不相熟,一见面就妹妹的叫未免有些唐突。
他面露尴尬道:“抱歉,家祖所托甚重,一时喜极,有些失礼。”
慕容雅儿淡笑道:“无事,方少侠有事尽可说出来,若有难处在下定当全力相助。”
方明抱拳道:“慕容老板,在下此行便是受托寻找慕容遗孤,不出意外大概就是你了。”
慕容雅儿笑了笑,道:
“家父罹难后,不知方前辈可还安康?”
方老爷子自然还是生龙活虎,方明想着若是他现在还在爷爷目前,爷爷还能拿着棍子追着他打十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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