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中途毫无预兆地换车,留卡特独自一人坐在前往纽约的车次上。
歌图先生,看我们谁先抓住谁。
我再次来到露西遗体最后被发现的市镇,要求马车夫带我去制瓶厂。
天黑下来后,女工们三三两两地从工厂里出来了。
我向她们打听露西的事。
“是的,我看到报纸了,真不幸,”我说,“我想知道她是否有什么亲人或朋友。”
一位女工满脸狐疑地看着我,“这位先生,请问您是她的什么人?”
“我是一个医生,来自纽约,她寄错了一个包裹到我的诊所里,我认为应该物归原主。”
“您真好心。”
有人叫起来,“亚娜!这儿有位先生找你,他有露西的东西要给你。”
亚娜看起来比露西还要小,她有些害怕地看着我,像只幼鹿。
“小女士,介意挽着我的胳膊,跟我一起去吃点什么吗?”
她小声地说,“我哥哥马上就要出来了,看见我跟陌生人在一起,他会不高兴的。”
我笑了笑。
“您跟露西很熟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您知道她给我寄了一管血清吗?”
她睁大那双孩子的眼睛,煤气灯照亮了她满脸的茫然。
“所以,她是否认识什么在药厂工作的人?”
她困惑地看着我,“歌图先生?”
我十分惊讶,正准备追问,一个男孩突然一把她从我身边拉开,冲我吼道,“离她远点!”
“哥哥——”
“小心点这种人,蓓蓓就是被这些垃圾害死的!”
“我是医生。”
“管你是什么人!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我让你好看!”
我认真地说,“我是为了露西来的,但你刚刚提到有个名叫蓓蓓的女孩被害死?那是怎么回事?”
男孩露出诧异的表情。
我们沿着冷寂的街道慢慢地往他们的住处走去。
“她们原本很要好,露西和蓓蓓,但出事之前,好像吵架了。”亚娜吃完了我在街边给他们买的点心,小心翼翼地在围裙里找着碎屑。
“你知道她们在吵什么吗?”
女孩摇摇头,“我记得蓓蓓哭过,好像说了什么上帝不会原谅之类的话,然后,就失踪了,前一天她还好好地来上工,过了几天,镇子里有人说蓓蓓……”她的声音小下去,“肯定被被骗去了外地,在做那种事……”
原来她哥哥说的被害死是这个意思。
我问男孩,“无恶意,但蓓蓓有来往得很亲密的男性吗?”
“流言很多,总有些男人来工厂门口等她,有一两次,我看见她戴着她不可能买得起的首饰。”
亚娜小声说,“蓓蓓是个大女孩了,她很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漂亮。”
“蓓蓓的性格是什么样的?”
“没人敢惹她,曾有人当着她的面说难听的话,她直接动手。工头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露西呢?”
“她很聪明,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聪明,她是我们这儿唯一会读写的女孩,而且她一直在帮助我,我刚进制瓶厂时,笨手笨脚的……”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露西,是什么时候?”
男孩看着亚娜。
“那天她忽然请了假,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工头很生气,因为他原本不准她请假。后来,等她回来,蓓蓓已经找不到了。我记得那天移动教会的人来过,好像也在找蓓蓓。”
“移动教会的人为什么要找蓓蓓?”
女孩吞吞吐吐地说,“有一些很可怕的流言……”
做哥哥的接过话头,“移动教会十分关心触犯戒律的人,特别是女孩子,他们会劝说她们进入教会,帮助她们重生。”
“蓓蓓失踪后,露西也失踪了,接着,”亚娜看了看她的哥哥,眼泪涌出眼眶。
“不应该发生那种事,他们说露西是淹死的,这不可能,”男孩几乎带着自责,“露西会游泳,她游得比鱼还要好……”
“您之前说露西认识歌图先生?”
女孩怯生生地说,“我们都认识,因为制瓶厂也为歌图制药生产药瓶,这些订单都是移动教会帮工厂拿到的。歌图先生来过几次,给我们捐东西,还站在台子上对我们讲话,我听不太懂他说了什么,但好像很伟大,歌图先生看起来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是大的那位歌图?”
“我不知道……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只有一位歌图先生会跟我们这些女孩子说笑,另一位……太像大人物,我们都不敢跟他说话。”
“离那些大人物远点,”男孩告诫妹妹,“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
我表示赞同,“这件事您确实应该听您哥哥的。”
夜色中,一位焦虑的母亲看见我们,喊了起来,“你们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阻止了她的责备,“抱歉,是我耽误了他们回家的时间。”
“先生,您是?”
男孩说,“他是个热心的医生,问了我们一些露西的事。”
“露西生前寄错了一个邮包给我,所以我来找她,但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我给了那位母亲一张名片,“这是我在纽约的诊所,如果你们需要医疗方面的援助,尽管来找我,不用担心费用上的事。”
“先生,您真好,您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吃点什么吗?”
但她闪烁的态度仿佛在说,您可千万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没东西招待您—
于是我微笑着说,“夫人,感谢您的慷慨,但我还要赶回纽约。”
分手时,男孩忽然拉住我,压低声音说,“好大夫,有人一直在跟着您,您要当心。”
我很意外。
“他伪装成酒店服务生的样子,可我们镇上的酒店里没人穿这种制服,您最好叫辆马车去车站。”
“……感谢提醒,我会处理好这个跟踪狂。”
目送母子三人离开后,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往车站走去,在走过一个相对较热闹的街区时,故意绕过一个拐角,准备给卡特一个突然袭击——
但追上来的却是那个在邮局里偷听的男人。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我竟然躲在墙这边堵他,我也愣了一下,他拔腿就跑,却撞进卡特手里——
“先生!”卡特扭住那个男人喊,“他从火车上就一直在跟着您!他肯定是那个纵火犯!”
然后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扭打在一起。
“不,卡特……”我说。
卡特一副对下手轻重完全没有经验的样子,直接把对方打晕在地。
“呃……”我说。
开始有人围观,看热闹的氛围逐渐升温。
“出什么事啦?”
“好像是为了女人。”
“听说是骗婚。”
“骗到手又把人甩了,把女孩子弄得跳河了。”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尽管已将对方放倒,卡特却全无察觉,仍狠命将那个倒霉的男人摁在地上,“先生!我们现在拉他去警局!”
我蹲在受害者的身旁,探查着对方的情况。
还好,只是休克了。
两个警察听到动静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绅士们?!在这里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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