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盛，晒在身上有些热，褪下身上的衣裳，裸～露出光洁的身子，体感正好。
方小艾先把锅底的柴火全抽出来，再烧就要沸腾了，再往木盆里兑了微微温的温水，先清洗身子，这次完全没有了顾虑，她洗的更仔细，更干净，用丝瓜络仔仔细细，将每个角落都刷了两遍，绝不发过任一搓泥。
洗好，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开始洗头。
整整洗了六遍，才彻底将发丝里的污垢洗净，用干毛巾裹住，仔细搓干。
搓得半干，她便任由长发披散，坐在屋檐下，喝茶，吃点心，发呆。
没错，茶水点心也备的妥妥的，茶水已经凉了，这会儿喝着正好。
午后的风带着微热，她感觉又要出一身薄汗，同时长发也快要干透了。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石师傅，你洗好了吗？”
“洗好了。”
方小艾回过头，便看见身后的门被推开，阿清钻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面条。
“你是不是等好久了？”方小艾有些不好意思问。
“没等，我在忙别的，想起你还没用过膳，给你煮了碗鱼面。”
方小艾立刻起身去接，说道：“谢谢。”
端了面坐回门廊上，抓起筷子扯了扯面条，不见鱼肉，但见奶白色的鱼汤，便道：“这汤是用鱼肉熬煮出来的吧。”
“用了三条鲫鱼熬出的鱼汤。”阿清在她身旁坐下，“我们家人嫌吐鱼刺麻烦，比较喜欢熬鱼汤喝，也喜欢用鱼汤煮面条。”
方小艾吃了口面条，喝了口鱼汤，大赞：“好好吃！鲜极了！”
看到石师傅反应这么大地夸赞自己的厨艺，阿清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她一向不擅厨艺，在跟着小石师傅学做菜前，只有这道鱼面拿的出手，也从未想过煮这道面讨好外祖母，现在想来竟有些怀疑自己了。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阿清开口道：“你要不要去见郭师傅？”
“你看见他了，他说要见我？”方小艾又惊又喜。
“我没找他，是他自己找上门的，他去客栈找你，客栈的人说看见你跟我出去了，所以他就找到我了。”
方小艾道：“我吃完这几口，梳了头就去。”
阿清绕到她身后，跪坐好，说道：“我给你梳吧。”
方小艾一愣，随即笑眯眯地嘴甜道：“那就劳烦阿清姑娘了。”
梳子和铜镜自然也都事先备好了，就搁在茶盘旁。
阿清拿起梳子先仔细梳顺。
方小艾一愣，随即笑眯眯地嘴甜道：“那就劳烦阿清姑娘了。”
梳子和铜镜自然也都事先备好了，就搁在茶盘旁。
阿清绕到她身后，跪坐，拿起梳子先仔细梳顺，边道：“看得出他是很想和你见一面，我听说他来头不小呢。”
方小艾道：“我也听说了他的来头，也想和他聊聊。”
“他肯定不会做酸菜鱼，水煮鱼和多娇鱼头。”阿清话里有话。
“这些菜现在会做的人确实很少。”
阿清手上动作放慢：“那他要和你学，你教他吗？”
“给钱就教。”
阿清顿下手里的活儿，担心道：“那你不怕他拿了你的菜谱抢走你的生意。”
方小艾不由笑了，想起了不久前自己也是这样防着她。
“我现在不卖，他去客栈里多吃几次自己也能做出来了。”
“肯定做的没你好吃。”这点阿清觉得自己绝对有发言权，因为这事她做过。
可她忘了郭师傅是位厨子中的高手，超越方小艾也是有可能的。
“有的人你给他一个思路，他可能做的比你更好，所以担心也没用，还不如把该赚的赚了。”
“那我肯定不是这样的人。”阿清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
听那认真的语气，方小艾不由安慰道：“那又怎么地，你又不靠这个吃饭，或许你会成为其他行当的高手也说不定。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其他行当？”阿清发出疑惑，“我还不晓得自己还能在什么行当可以做高手的。”
“我也不是一开始便晓得自己会喜欢烧菜 ，可能最重要的还是喜欢吧。”
阿清没再吭声，默默地帮她把发丝束起，绾成髻，包上土黄色的头巾，把镜子递给她。
“梳的还行吧。”
方小艾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赞道：“不错不错，梳的比我好多了。”
阿清笑道：“过奖了。”
两人离开小院，阿清走在前面，方小艾跟在后面，一路沿着小径来到池子边，郭俊贺正坐池边的亭子里等候，面前的石桌上搁着茶水，点心和瓜果。
看见方小艾走来，郭俊贺忙起身拱手行礼：“见过小石师傅。”
方小艾也行同样的礼：“见过郭师傅。”
看他们都已入座，气氛也友好，阿清便走开了。
方小艾开口道：“听说郭师傅去客栈找我了。”
“是的，去晚了，不然我可要点几个菜好好尝尝。听说你和阿清姑娘在一起，我便折回来找到她。”
郭师傅斟了盏茶给方小艾端去，“请喝茶。”
“谢谢。”方小艾端起茶盏抿了口，放下，问道：“不知郭师傅找石某是有何事？”
“确实是有事找你，我想学昨晚那两道鱼，酸菜鱼和剁椒鱼头，您开个价。”郭俊贺满脸诚恳地注视着对面的方小艾。
方小艾差点没被郭师傅的爽快给噎着，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是件痛快事，但开价这个方小艾还不太有经验。
“看来郭师傅对这两道菜非常认可，一尝便知道日后会大受欢迎。”方小艾边说边在心里重新评估这两道菜在这个世界的价值。
“非常新鲜的吃法，鱼的处理方法吃起来几乎没刺，鱼肉也非常鲜嫩，佐料丰富，除了去腥，提味，味道也可口，酸酸辣辣的，非常开胃爽口，令人欲罢不能。还有那个鱼头又辣又香，我不是能吃辣的人，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若是下米饭应该也不错。虽然我不能吃辣，但是我现在发现吃辣的人似乎是越来越多了。我上门做私厨，经常被主人要求在食物里放入辣椒，有的要求多放些，有的要求放少些 ，有的一开始要求少放些，过段时间便要求多放些，非常有意思。”
方小艾不由寻思着，这辣椒怕是要成为抢手货了吧，现在世面上卖的辣椒并不便宜，但它有个很大的优点，便是好种，有土有水有阳光就可以发芽开花结果，但因为会吃会做的人不多，这味食材还没有被大众所孰知。
“郭师傅这前瞻性，真不愧是有能力给圣人掌勺的人。”方小艾拱手欣佩不已。
郭俊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很是爽朗。
看见郭师傅笑得合不拢嘴的，方小艾不禁感叹，这给皇上掌勺后劲竟是如此强劲，若干年后想起还能发出如此爽朗的笑声，这还是没掌上的呢。这皇上身上莫非是有什么魔力，皇上点的菜单想必也藏在什么魔力，拿做鱼菜谱换他的皇上菜单是否可行？
稍敛笑意，郭俊贺道：“是不是谢老板的人告诉你，我当年给皇上掌勺结果没成。”
方小艾点点头：“是的。”
“其实当年酒楼的主厨是我父亲，我只是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学徒，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地，就传成了，我是当年酒楼后厨的主要掌管人。”
真相竟来了个如此大的逆转，方小艾又被噎了下，又意识到这对自己而言并没啥损失，只当听了个精彩的连载故事，以及日后对徐大哥传的话可以留个心眼。
她还猜出为何会这样传，大概是因为这样说出去主人脸上更有面子，客人也备感得到厚待，如果他们在乎这些的话。
提起这些便不得不回想起一些令人无奈的往事，郭俊贺语气变得平静：“我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没有亲自为圣人做口吃的，当年若是没有这样的机遇倒也罢了，可是上天偏偏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又生生夺走了这个机会，这竟成为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他生前，还希望我立志成为御厨，进皇宫伺候皇帝。不过我不喜欢呆在皇宫里，我的厨艺皇帝估计也不大看得上，我就喜欢四处游走，所以这个愿望我爹是永远也实现不了喽。”
方小艾不太了解这种遗憾带来的痛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石师傅，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吗？”郭俊贺有些感兴趣地问。
“继续做厨子，民间厨子。”方小艾回答道。
听到后半句，郭俊贺不由笑了下，“民间厨子，说得好。”顿了顿又道，“就不想成为御厨，给皇帝做御膳。”
“哈哈，和你想的一样，皇帝估计看不上我做的菜肴。”
“你还年轻，以后可不好说。”
方小艾笑笑不语，拿起葡萄吃。
“去皇宫好啊。”郭俊贺诱惑地道，“皇宫里面有全国最好的厨子，最好的菜谱，最好的食材，在那里你可以相对挥霍的研制新菜谱。”
这话听得方小艾都心虚了，因为她的那些拿得出手的菜谱，都是从二小姐手上学的。二小姐的菜谱照二小姐的话说，也是从别处学的，在她的那个世界，这些吃鱼的饭馆开的满大街都是。还有更多鱼的做法，她还没有机会记下来，做出来。
“皇宫里确实很好。”方小艾附和地道。
郭俊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哪位厨子不想成为御厨呢，不想成为御厨的厨子不是好厨子。我爹当年被皇上放了鸽子，还希望有朝一日去皇宫伺候皇帝，我小时候也梦想过去皇宫里做御厨，感觉很威风。”
方小艾觉得自己可能不是正经的厨子，因为她就没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半道出家的缘故，为了更好的生存才做了厨子，还没有那些高远的理想。
“后来为什么又放弃了最初的梦想？”问完，方小艾发现郭师傅前面好像已经说过了。
郭俊贺看向虚空，叹了口气道：“我爹被皇上放了鸽子后，整个人就变了，整日郁郁寡欢，渐渐地也没心思做菜，我看他那副样子，有日忽然觉得这个梦想有毒，很痛快地就放弃了。反正酒楼也经营的有声有色，即赚了钱，又赚了名，可谓名利双收，我一个小厨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么说来，背后撑起酒楼的核心人物还是郭师傅。
方小艾顿时对郭师傅肃然起敬。
“徐大哥没说错，郭师傅，你就是当年酒楼后厨的担当，虽然你一直强调自己只是一位小厨子，但你所做的担得起主厨的称号。”
郭俊贺笑着点头默认了。
“说了半天都把正事给忘了，石师傅开个价吧。”郭师傅说道。
方小艾心里一直没放弃计算，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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