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到院子。
厨房里刘月芸正在烧饭，两人连忙把她请了出去，刘月芸一边走出院子，一边嘴里郁闷地嘀咕着：“我是怀孕了，又不是失去劳动能力。”
走出门外她又回头瞧了一眼，脸上不住的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脚下的步子迈得一步也不歇。多了张嘴，她得去院外小菜园里再摘些菜回来。
锅里米饭已经烧上，案板上肉切了一半，方小艾洗了手，接着切。菜篮里的豆角还没择，石孟川便坐下来择豆。
方小艾回头瞧了他一眼道：“你快去学习功课，这些交给我就好了，我手脚快，呼啦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石孟川被她的话语逗乐，屁股却是一点挪动的意思都没有，“我这其实是在歇息呢，你可别赶我走。”
“歇息。”方小艾又回头看他一眼，瞧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又担心他误会自己，便一边忙活儿一边解释说：“你这样想就好，我只是想到唐嫂子什么都不让阮大哥做，只让他专心用功读书，我也不知道你们读书人平日里都是怎样念书的，万一你落后于他人，岂不耽误了你。”
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石大哥相比于阮大哥实在是太悠闲了些。
“今年考不上，来年再考呗。”石孟川吊儿郎当道。
“那最好还是今年就考上。”方小艾不大有底气地劝说，毕竟她只是他的朋友或者同乡，不好管太多。
“我也想啊。”石孟川道，“可是我在我们村的时候耽误了太多光阴。”
“是因为打渔吗？”
“嗯。”石孟川低头淡淡地应了声。
方小艾不禁想起芸姐姐曾经和自己提过一嘴说，石大哥先前并无心思读书考取功名，后来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重拾课本安安心心地念书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那带着几分失落的语气，她更不好问了，只当是为了攒盘缠吧。
“你一定能考上的。”她蓦然简单粗暴地安慰他。
石孟川也愣了下，随即笑道：“那我便借你吉言了。”
片刻后，他又问：“你的小吃摊支起了吗？”
方小艾手上一顿，道：“那还早着呢。”
石孟川：“你是另有打算了？在学堂里……教的还习惯吧。”
方小艾又回过头瞪大眼睛，嗔怪地瞧他，“你，你早知道了，还，还问。”
说真说真便发现自己才是没理的那个。
“我还纳闷你怎么不告诉我。”石孟川边说边把择好的豆端去洗，语气有些委屈。
方小艾朝他调皮一笑，“我故意卖个关子，我就知道先生一定会告诉你。”
“不是先生告诉我的。”石孟川埋头洗豆，“昨晚下山的时候，碰巧撞见你和徐淼站在大门**谈，我故意停下来听到了最后。”
想起昨天的情形，石孟川忍不住又勾起了唇角，听到她答应徐淼的那一刻真是让人心生欢喜。
方小艾不可思议瞧他道：“这也能让你撞见。”
石孟川笑而不语，心道，这便是缘份吧。
方小艾想起有个问题还没问，便道：“你今天怎么突然下山了？昨天下山也没见你。”
石孟川被问住，又灵机一动道：“书院里的饭食有些吃腻了，我下来换换口味。昨天，昨天去见一位友人没空进来。”
昨天听到她答应徐淼做代课夫子，他便放心地上山，打算改天再下山。在书院里碰见夏安的时候他还主动问起这事，听到小艾已经去上课，他便决定中午课后下山看她。
他始终觉得亲自把她带来这个陌生的小村子，他便有义务关心她的每一个状况。
方小艾不疑有他，只道：“我做的不嫌弃吧。”
石孟川忙道：“不嫌弃不嫌弃，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做的饭食，我巴不得……”
方小艾追问：“巴不得什么？”
石孟川：“顿顿吃到方大厨的厨艺。”
方小艾：“等孙婆婆过来我就不做这些了。”
石孟川一噎，又道：“也好，该歇的时候就好好歇歇。”
*
刘月芸从小菜园里摘了两根茄子回院子，往回走的路上瞧见自己的相公也回来了，忍不住道：“你怎么也下山了？”
夏安嬉皮笑脸道：“我下山你不高兴。”
“没做你饭。”
“我已经吃过了，我想你了，下来看看你。”夏安宠溺地瞅着妻子，身子下意识地朝她倾去些许。
“整天上上下下来回跑两趟，肚子里填的那点吃食哪经得起这番折腾。”刘月芸没好气的嘀嘀咕咕，一手取出篮子里的茄子，一手把空篮子塞他怀里，“去桂婶家买块豆腐回来。”
“好，我这就去，我再随便吃两口。”夏安接过菜篮子笑呵呵的转身走了。
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刘月芸这才蓦然笑了出来。
四人聚在一块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方小艾在饭桌上给大家讲今天自己在学堂里的事，她讲得兴致勃勃，大家也听到津津有味，末了，大家又纷纷给她打气鼓励。
方小艾只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膳后，石孟川便上山了，方小艾以消食为由要去陪他走一小段。
刚出院子就碰见了唐艳，正抱着针线篮子朝院子走来，瞧见他们，顿时刹住脚步，呆呆地犹如惊弓之鸟似的立在那儿。目光在石孟川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慌慌张张地移开。
方小艾瞧她脸上都憋红了，着实有些心疼，心里不免嘀咕了句，至于吗，石大哥又不会吃了你。
“我，我去找嫂子。”唐艳匆匆走开。
“待会儿我们一块做针线。”方小艾朝她背影道。
她话音一落便听到石孟川认真地问了句，“你不歇息吗？”
不知都是不是因为第一天上课太过兴奋的缘故，方小艾感到今天格外精神，让她当下爬到山上都没问题，不过还是道：“会歇一会儿。”
石孟川关切道：“还是多歇会儿吧，你第一天上课，精神足才好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当然最好不要出现。”
方小艾乖巧点头：“那我一定多歇会儿。”
两人继续朝山脚下走去。
石孟川道：“夫子的学堂里收的大多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收到的束脩也微博，这些日子你便不能赚到什么钱了，我知道你一直想赚很多很多钱。但是请熬过这段日子等我——”
方小艾立马打断他，“你甭想，我会和孩子们好好相处的。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赚钱，我可以一分束脩都不要，我就是，有时也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钱以后有的是机会赚，但孩子的功课不能耽误了呀。”
“没错没错。”石孟川连连附和，“我就知道我们小艾是有格局的人。”
方小艾一噎，她可没想那么多。看来自己读书还是少了，自是不能和日后的新科进士相比，瞧人家说话就是好听。
她默默瞧着他线条好看的侧脸，忽然就心软了，“罢了，给你上几堂课吧。”
石孟川扭过头看她，面露喜色：“那说定了。”
方小艾点点头，默默地心想，就当是和你一块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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