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亚历又来到了我身边,他的气味充斥着我的鼻腔,他安静地呆了很久,然后拿爪子碰了碰我的鼻尖。

我睁开眼睛,亚历正看着我。

“怎么了?”

我轻声问他,但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跳上了沙发,把自己蜷成了一团。我于是又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亚历又过来挠了我一下,但我问他,他依旧不答。

这样的情形重复了几次后,我终觉厌烦了。

“亚历,你到底要干嘛?”

“你不要睡。”

“为什么?”

“你一睡过去,呼吸就会越来越弱……”

亚历绿宝石般的眼睛里扑闪着异样的光,我一下怔愣住。

亚瑟当时也是这样,一边跳上空调柜大喊李理的名字,一边跑回我身边使劲挠我,命令我不准闭眼睛,大口吸气呼气。

来回反复着,直到精疲力竭。

后来过了大概一小时或两小时,我记不太清了,总之李理赶了回来,把我带去了医院,没过多久费铭也来了。

医生说我得了犬细小,还说李理他们多半买到了星期狗。

费铭跟医生交涉,仔细问询治疗方案。

两个护士姐姐把我绑在一张小桌子上,还往我手臂上扎针。

我很害怕,一直挣扎呜咽,李理就在旁边不停抚摸我的背,轻声安慰我。

有一瞬间,我看到了他急得泛红的眼尾。

我不想李理难过,因为我掉眼泪,于是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趴着,只尾巴轻轻摇摆。

我在医院呆了七天,李理和费铭每天都会来看我,他们有时候分开来,有时候一起。

那七天,我颗粒未进,滴水未沾,当医生愉快地宣布我已经痊愈,可以回家了的时候,我已经饿得两眼发绿,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李理和费铭一起来接我回家。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看到亚瑟正端坐在进门不远的地板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扩成两个可爱的圆。

他在等我。

我激动地朝他狂奔过去,蹭他、舔他,哭诉着这段日子对他的思念,我做好了被扇巴掌的准备,但亚瑟破天荒的没有动手,只是飞快跳开,一脸嫌弃地皱起鼻头。

“臭死了,蠢狗!”

“对不起……”

“瘦得跟个鬼一样。”

“我错了……但鬼是什么?”

亚瑟噗嗤一下笑了,眼睛晶亮,粉嫩的小舌尖一闪而过。

我第一次看到他笑,震惊得无以复加。

迷恋、憧憬、沉溺,爱、**……各种情愫翻涌着、膨胀着,心脏快要爆炸了。

“亚瑟。”

“嗯?”

“我好喜欢你啊。”

“……恶心。”

*

李理总是很忙,尤其周末,几乎一整天都不见人,不是有演出,就是呆在乐团练习。

他们乐团有时还会去外地演出,一走十天半月,最长的一次足足三个月。

亚瑟说他是去国外巡演了。

有一次也是出国演出,李理答应落地就跟费铭报平安,但却失联了一天一夜,后来借了同事的手机打过来,解释说自己刚下飞机就遭了贼,手机钱包都丢了,查监控报案录口供,这那的忙活到现在。

费铭接电话时手在发抖,但他尽力克制着,温言软语地叮嘱李理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相对比李理而言,费铭的工作就比较规律,朝九晚五,即便工作没做完也会带回家做,周末还会花时间大扫除。

*

每晚九点,是我一天中最兴奋的时刻,因为费铭会带我去小区的篮球场玩。

晚上的篮球场,聚集了小区几乎所有的狗子——两只拉布拉多,好动的布布和稳重的雨点;咋呼的泰迪妞妞和暴躁的雪拉瑞丢丢;总是亢奋得快撅过去的巴哥夏天;漂亮温柔的萨摩耶瑞贝卡……总之,很多狗子。

每次回来,我都会跟亚瑟分享当晚的见闻,例如妞妞和丢丢打架了,布布把谁撞倒了,雨点今天抢球又没抢过我,或是夏天因为太激动,浑身抽搐还蹿稀了,还有瑞贝卡,夸我越来越帅了……

我兴致勃勃地絮叨,偷偷观察亚瑟的反应,毫不意外,甚至还有一丢丢满足地看到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一脸厌恶地打断了我:

“闭嘴,吵死了。”

有时候,李理也会带我出去遛弯,但他跟费铭不一样,没有固定的时间和地点,常常说走就走。

并且会带上亚瑟。

他把亚瑟装进一个透明背包里,像背大提琴那样背在背后。

李理带我们走出小区,随意选一个方向,顺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下去,每次的路线都不一样。

我们走过一条条或热闹或冷清的街道,沿途有大树和灌木丛,还有各种各样的商铺。

路过蛋糕店时,李理会走进去买一块蛋糕,有时路过水果店,他会买几个橘子,坐在路边的花坛,或是街心公园的长椅上,慢悠悠地跟我和亚瑟分着吃。

有时我们走得太久太远,李理累了,不想动了,就会打电话给费铭,等他开车来接我们回去。

费铭开车时,李理心情不错会跟他开玩笑,每当费铭往右看后视镜,李理就假装不乐意地质问他“看我干嘛?”、“怎么又在看我?”、“你怎么老看我!”。

费铭一开始还会解释,几次下来,干脆也调侃起了李理。

“看你长得好看。”

“有多好看?”

“像春天的花儿一样。”

李理瞪着费铭,费铭淡定地目视前方,方向盘把得稳稳的,不多一会儿还轻轻哼唱了起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李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有一次,李理带我和亚瑟走到了一个人烟罕至的废弃工地,那里一片荒芜,到处窜着枯草,偶有三两只鸟儿从空中掠过,或在半空盘旋滑翔,发出一声声叽叽喳喳的欢快叫声。

有一只鸟儿似乎刚成年不久,小黑豆似的眼睛散发着天真的光。它胆子特别大,一直在我头顶盘旋,时不时还会俯冲下来啄我一下,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一展翅膀又冲上了云霄。

李理找了个石墩坐下,从兜里掏出我最喜欢的红色小皮球,跟我玩起了你扔我捡的游戏。

我在风和阳光里肆意自在地奔跑,追逐那颗弹得又快又远的皮球,看准时机跳起来,一口咬住。

往回跑的时候,李理远远朝我招手,笑声被风送进了我的耳朵里。

而亚瑟一如既往高冷地坐在李理身边,他身体紧绷,眼神警惕,不时朝四周环伺,偶尔拿余光瞥我一眼。

“亚瑟,你——”

我话刚起头,亚瑟忽然起跳蹦上我的脑袋,后腿用力一蹬。

尚处于懵逼状态的我听到了李理一声惊呼。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等我回过神,定睛一看,顿时惊得皮球从嘴里掉落了下去。

亚瑟叼着一只鸟,他的目光锋锐且凶狠,雪白的尖牙深深嵌进了鸟儿的脖颈里。

李理揪住亚瑟的后颈皮,命令他立刻松口,亚瑟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乖乖张开了嘴。

鸟儿啪嗒一声落地,我凑上前想闻一闻,确认这只鸟是否还活着,但被李理呵斥住了。

我看着那只鸟,脑袋歪歪扭扭地耷拉着,脖子已经完全断掉了。

那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亚瑟是一只狸花猫,狸花猫天生野性难驯,是猫儿里最残忍的杀手。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亚瑟,对他爱恋在这一刻升华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崇高的敬意。

李理埋葬了鸟儿的尸体,架着亚瑟的两条胳膊举起他,在阳光下凝视他绿莹莹的眼睛。

“亚瑟,你已经不是野猫了,你有吃不完的猫粮、小鱼干、还有罐头……你的生活安稳无忧,已经不需要再狩猎了,明白吗?”

亚瑟喵喵叫了几声,不耐烦地解释自己只是无聊,还说这只鸟笨得要死,一下就被他抓到了,连逗猫棒都不如,虽然逗猫棒是人类若干愚蠢发明中最愚蠢的一个。

但李理哪里听得懂,他抱着亚瑟,以一种极具占有欲的姿势将猫儿整个圈在怀里。

“是你选择了我,男子喵做了决定是不可以后悔的……谁都会离开,谁都可以离开,但你不可以……”

李理看着亚瑟,又像是并没有在看着什么,他眉眼低垂着,睫毛在眼底落下阴影。

“我不会再带你出门了。”李理说。

可亚瑟并不在乎,他高冷孤傲,更喜欢不被打扰地待在家里。

“大毛,你对我失望了吗?”亚瑟问我。

“没有啊!”我疑惑他会这么问,但立刻摇头否认,眼神坚定得如同起誓,“我更加崇敬你了。”

亚瑟不置可否,示意我继续。

“生存法则本身就是残酷的,而你是秩序的执行者,你用那只鸟儿的生命警醒了它和它的同伴,任何僭越都将付出代价。”

亚瑟很满意,蜷进我的怀里,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胸口,类似某种奖励。

“是那只笨鸟的错,它不该挑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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