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以回答。
裴真就是一介草民,放在任何情景,都是一样的,李赜希望我说什么呢?
说什么可以消解她的不虞呢?
“既是裴真,又是草民。”我仍旧不敢逾矩。
尽管我已经做了太多逾矩的事。
李赜连道几句好,起身拂袖而去。
天威难测。我瘫坐在凳子上,司夏进门扶我起来,我的腿脚却怎生都动不了。
“我好像腿软了。”我有些羞愧。
司夏说:“陛下对您很好,您不需要害怕。”
我笑了出来。
李赜的确是对我很好,所有华贵的东西她都让人送到我面前,逾制的衣服花样,让人无法公开谈论的朝凤台,和成山的谏言折子。
风言风语四起。
连朝凤台的侍女也偶尔交头接耳。
我原本只是在门口侍弄花草,秋日的花渐渐少了,我不忍心看屋外那朵偶然长出的野花凋零,便把它移到房内,精心照料,我拎着水壶,正想着浇了水就把花搬到外面,却听到外面的侍女说 :“听说今日陛下又被那言官上折子。”
“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宫里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里面这位啊。如今陛下刚登基,自己的大事还未定下,就先接一位到宫里来,你说是什么意思?”
“那也不影响什么,无名无份的。”
“如果换作旁人,的确不影响什么,可……”
她压低了声音。
“……这位据说之前是和莲相在一起的,到现在,莲相又一直称病闭门不出。”
“啧,还有这种事。”
“这种事才多。”
花架上的水漫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鞋面上。
我慌忙挪开脚步。
“裴姑娘。”司春抱着针线筐出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外面的侍女。
很快,这些话,甚至于来自于民间更腌臢的话又听不到了。
我记性不算差,我大概后来就没有再见过外面的侍女。
我唯一的消息来源也就此断掉,据司夏说,李赜已经命她手下的得力干将抓了些人,以儆效尤。
“陛下对您真的很好。”司夏又说。
我不知道司夏口中的好是什么。
但在我看来,江莲对我或许才是真的很好,起初,就是她在寒潭救了我一命,我至今都记得她在水中缠绕住我手指的头发的感觉。
我醒来见她,她端坐一边,如青莲一般。
她向我微微笑道:“姑娘,你可还好?”
我吐出一口潭水,“我不好。”
见了她,我便不能好了。
有时,我也不懂,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人,纤尘不染,而这样仙人一般的人物还愿意同我鬼混。
只是我和李宴喝酒划拳,她在一旁笑着看我。
偶尔我也感到羞愧,于是就背过身去,羞愧地与李宴喝酒划拳。
“真真。”
她总是这样唤我。
连同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勾住我手指的时候,也是这般。
我曾与她踏足过燕城的每一处酒馆,吃过每一个早点摊子,但我一步不能再去,她也生死未卜。
我想,我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
二胡进不来,我便只能再想法子。
只是思来想去,宫中我能去求的,也就只有李赜。
我问了司夏,李赜闲暇时候会去哪里,司夏指了太明湖给我,她说李赜晚上会去湖上泛舟。
我特意为李赜亲手准备了她在我家很爱吃的小食,摆得漂漂亮亮放进食盒,不许司春司夏跟着,独自一人往湖边走去。
秋日已经一个翻过一个。
枫叶红了半边,我戴着兜帽,在亮起的石柱灯边走过,遥遥望去,见湖面上一条画舫,其烛火倒泼在湖面上,就如同在水上燃烧。
岸边,李赜的护卫擐甲执锐,一柄利刃直直地戳着我的喉咙。
“谁?”
我笑了一下,自报家门:“裴真。”
“原来是裴姑娘。”旁边不知道哪位认识我,立刻按下护卫的长枪,“您找陛下?”
我点头,说是。
那位蓝色官服的女子便笑盈盈地说:“我送您去。”
护卫立刻让我伸展双臂,要检查我是否带了什么尖锐的东西,我头上唯一那支玉簪也被取下。
女子虽然嘴上表达着歉意,但的确是在我被搜查完成才说:“怎可查裴姑娘。”
她们有顾虑,我不会对此有怨怼。
蓝衣女子自己划来一艘小船。
我上了船,在游游荡荡的水面,渐渐靠近了李赜的画舫。
我推开门进去时,李赜大约正心烦,一只酒杯丢到我脚下,碎裂开,“出去。”
“陛下。”我伏地行礼。
一阵快速的脚步声逼近,我被李赜一把拽起。
她力道很大,拽得我手腕生疼,她将我拉到她的矮榻前丢下,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你这般找我,可知罪?”
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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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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