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知罪

我难以回答。

裴真就是一介草民,放在任何情景,都是一样的,李赜希望我说什么呢?

说什么可以消解她的不虞呢?

“既是裴真,又是草民。”我仍旧不敢逾矩。

尽管我已经做了太多逾矩的事。

李赜连道几句好,起身拂袖而去。

天威难测。我瘫坐在凳子上,司夏进门扶我起来,我的腿脚却怎生都动不了。

“我好像腿软了。”我有些羞愧。

司夏说:“陛下对您很好,您不需要害怕。”

我笑了出来。

李赜的确是对我很好,所有华贵的东西她都让人送到我面前,逾制的衣服花样,让人无法公开谈论的朝凤台,和成山的谏言折子。

风言风语四起。

连朝凤台的侍女也偶尔交头接耳。

我原本只是在门口侍弄花草,秋日的花渐渐少了,我不忍心看屋外那朵偶然长出的野花凋零,便把它移到房内,精心照料,我拎着水壶,正想着浇了水就把花搬到外面,却听到外面的侍女说 :“听说今日陛下又被那言官上折子。”

“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宫里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里面这位啊。如今陛下刚登基,自己的大事还未定下,就先接一位到宫里来,你说是什么意思?”

“那也不影响什么,无名无份的。”

“如果换作旁人,的确不影响什么,可……”

她压低了声音。

“……这位据说之前是和莲相在一起的,到现在,莲相又一直称病闭门不出。”

“啧,还有这种事。”

“这种事才多。”

花架上的水漫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鞋面上。

我慌忙挪开脚步。

“裴姑娘。”司春抱着针线筐出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外面的侍女。

很快,这些话,甚至于来自于民间更腌臢的话又听不到了。

我记性不算差,我大概后来就没有再见过外面的侍女。

我唯一的消息来源也就此断掉,据司夏说,李赜已经命她手下的得力干将抓了些人,以儆效尤。

“陛下对您真的很好。”司夏又说。

我不知道司夏口中的好是什么。

但在我看来,江莲对我或许才是真的很好,起初,就是她在寒潭救了我一命,我至今都记得她在水中缠绕住我手指的头发的感觉。

我醒来见她,她端坐一边,如青莲一般。

她向我微微笑道:“姑娘,你可还好?”

我吐出一口潭水,“我不好。”

见了她,我便不能好了。

有时,我也不懂,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人,纤尘不染,而这样仙人一般的人物还愿意同我鬼混。

只是我和李宴喝酒划拳,她在一旁笑着看我。

偶尔我也感到羞愧,于是就背过身去,羞愧地与李宴喝酒划拳。

“真真。”

她总是这样唤我。

连同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勾住我手指的时候,也是这般。

我曾与她踏足过燕城的每一处酒馆,吃过每一个早点摊子,但我一步不能再去,她也生死未卜。

我想,我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

二胡进不来,我便只能再想法子。

只是思来想去,宫中我能去求的,也就只有李赜。

我问了司夏,李赜闲暇时候会去哪里,司夏指了太明湖给我,她说李赜晚上会去湖上泛舟。

我特意为李赜亲手准备了她在我家很爱吃的小食,摆得漂漂亮亮放进食盒,不许司春司夏跟着,独自一人往湖边走去。

秋日已经一个翻过一个。

枫叶红了半边,我戴着兜帽,在亮起的石柱灯边走过,遥遥望去,见湖面上一条画舫,其烛火倒泼在湖面上,就如同在水上燃烧。

岸边,李赜的护卫擐甲执锐,一柄利刃直直地戳着我的喉咙。

“谁?”

我笑了一下,自报家门:“裴真。”

“原来是裴姑娘。”旁边不知道哪位认识我,立刻按下护卫的长枪,“您找陛下?”

我点头,说是。

那位蓝色官服的女子便笑盈盈地说:“我送您去。”

护卫立刻让我伸展双臂,要检查我是否带了什么尖锐的东西,我头上唯一那支玉簪也被取下。

女子虽然嘴上表达着歉意,但的确是在我被搜查完成才说:“怎可查裴姑娘。”

她们有顾虑,我不会对此有怨怼。

蓝衣女子自己划来一艘小船。

我上了船,在游游荡荡的水面,渐渐靠近了李赜的画舫。

我推开门进去时,李赜大约正心烦,一只酒杯丢到我脚下,碎裂开,“出去。”

“陛下。”我伏地行礼。

一阵快速的脚步声逼近,我被李赜一把拽起。

她力道很大,拽得我手腕生疼,她将我拉到她的矮榻前丢下,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你这般找我,可知罪?”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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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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