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一瞬间凝固。
余延微抬头，对着裴婺冷静的说：“回去，别在我座位旁边说话。”
旁边高大的男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有林欢在尴尬的站在原地。
余延看向林欢，放缓了语气，说：“马上上课了，数学作业本26页的那道大题你看一下。”
林欢略显仓促走开，走之前还不忘朝裴婺看去。
转头，裴婺正做了一个鬼脸，对着自己的背影。
余延皱眉说：“你干嘛？”
裴婺右手拿笔转，左手撑脸，漫不经心的说：“我不花心，你呢？”
余延捏着试卷的手一紧，然后淡漠的说：“我也不花心。”
然后裴婺一句：“说过喜欢你也不变哦。”
哗啦——
英语试卷冷不丁被撕下一半，然后余延听见自己极其冷静的说：“你什么时候说过喜欢我。”
“就……”裴婺正欲回答，上课铃却响了，姜戈手里拿着试卷大步走进来，试卷随手给前排的同学发下去。
裴婺浅笑，从桌兜里拿出一个胶带，向前丢。
余延伸左手的接住，抬眼看向裴婺，裴婺却已经低下头，手里拿着蒋金递过来的数学试卷。
试卷从前面发下来，余延将撕成两半的英语试卷和胶带收起来，懒散的写着数学。
可是写着写着思绪又飘出万里。
裴婺什么意思？
喜欢什么鬼？
说过喜欢吗？
左手拿笔在试卷上写着，稍不留神就写错，余延看着试卷上的“喜欢”陷入沉默。
把脑子里的想法都撇开，余延靠着后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那个喜欢。
后背突然被人戳了戳，余延微微侧耳，听见裴婺小声说：“是个秘密。”
脑子里断掉的线索像是要接上，余延脑子略过那张卡片五年级英语书里的卡片。
“秘密就好好守着。”余延把喜欢两个字去掉，重新写起试卷。
教室安静无声，余延的注意也很快被试卷分走，但还是能听见后面人翻动试卷的声音。
试卷写完的时候，余延放下笔，放松的伸了一下腰，然后向后靠。
“余同学，你也写完了？”裴婺压低的声音出现在耳畔。
余延一僵，旋即放松，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提前交卷吗？我请你吃东西。”裴婺笑了，笑的灿烂。
鬼使神差，余延答应了，忽略旁边蒋金想要答案的眼神，余延和裴婺径直把试卷交上去。
正常来说姜戈计算这张试卷要过完大课间才写完，所以说了提前写完的同学可以出去，现在看着眼前的两人，姜戈沉默。
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你喜欢吃什么？”裴婺问。
余延没理，看向远处翻涌的江。
“为什么不喜欢糖了？”裴婺追问。
余延终于有了反应，懒懒掀起眼皮说：“关你屁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裴婺无奈耸耸肩，问：“小卖部在哪？”
“你不知道？。”余延问。
“当然，我刚来这个学校没多久，又没人带我去。”裴婺回答的理直气壮。
余延静默片刻，不言语走在了前面。
小卖部和教学楼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离的很远，一般没有什么学生去。
高三教学楼建在那边，旁边又是长了好些年的樟树，活像和小卖部一起隔绝人世。
推开小卖部的门，现在没下课，小卖部就老板一个人，高三来的也不多，小卖部老板收益惨淡。
老板是老头一个，看了看余延裴婺，然后继续玩手机。
余延走到后面的货架，从货架下面拿出一卷小胶带，转身又去拿了一包卫生纸。
走到收银台准备结账的时候，旁边传来裴婺的声音：“说了我请，你等我一下。”
余延把东西放下，面无表情的靠在柜子旁边，看着裴婺慢悠悠手里拿着那些零食。
在余延忍不住自己付账走人的时候，裴婺终于挑好了走过来，一张帅脸笑嘻嘻的，没个正形。
“你就拿这么少？”裴婺惊讶的问。
余延转身，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水，然后静静看着裴婺。
“行吧，就这些，老板，结账。”裴婺说。
老板从躺椅上起来，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太阳。
看着这个小太阳，余延搓了搓有点凉的手，暗想不该出来受这老罪。
外面灰扑扑的天，余延想着以后不会再和裴婺出来了。
结完账，余延向裴婺看去，想拿那瓶水，却不小心看见了裴婺微信余额。
12.24元
还挺巧，裴婺的生日。
余延想着，意识到裴婺可能没钱了，额头猛的一跳，看着走着前面提着东西傻乐的裴婺，无声说了两个字：傻叉。
没钱请什么。
大课间铃响了，余延回到教室，姜戈已经走了，又落到后面的裴婺晚一步进门。
裴婺招呼着蒋金，把手里那一袋零食给蒋金，让蒋金发下去。
蒋金：“裴哥万岁！”
班上传来一阵欢呼，蒋金被一群人围起来，嘴里还喊着：“人人有份，不要挤！”
余延没去参与他们的热闹，回到座位拧开瓶盖喝水。
裴婺走过来，笑着说：“余延。”
余延看裴婺一眼，把水拧上。
裴婺又说：“余延。”
余延抬眼看他，说：“有病。”
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手里拿着那包纸和胶带。
余延把纸从裴婺手上拿走，只剩小小的胶带躺在裴婺的手心。
裴婺拿起来晃了晃，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说：“怎么，这个不要吗？”
“不要，你拿回去。”余延说。
“行。”裴婺答应着，转身要坐回座位，余延却被叫住了。
“我给你发个饭钱。”
裴婺挑挑眉，问：“我请你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不喜欢欠人情。”余延回着，从包里拿出手机给怕裴婺转账
余延：[转账3000，请接受]
裴婺看到转账金额挑挑眉，戏谑的说：“你这是要一天三餐在我这吃啊。”
余延没说话，手指在屏幕上打字。
余延：还有猫的，够吗？
说着又转账。
余延：[转账1500，请接受]
Z：你是要包养我吗？
后面传来声响，有人在漫不经心的笑。
余延顶了顶腮帮子，看着迟迟没收的钱，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转身从裴婺手上把手机拿过来，点击领取。
“你这是干嘛啊？”裴婺含笑看着余延。
“包养你。”余延面无表情的说，但是燥热已经漫上脖颈。
余延不自在的抓了一下脖子，把裴婺的手机放下，坐回了座位，左手一直扣着右手的纱布。
裴婺似乎愣了好一会，直到上课也没缓过来。课上着上着走神，裴婺盯着前面人的背影，无声笑了。
这节小娟的课，余延无聊转笔，或者在草稿纸上涂涂写写，用左手练字，就是不记重点。
文娟的声音从讲台传下来，不紧不慢的说：“好，既然说到这里，我问大家一个问题，这里应该用什么时态？”
“余延后面那个同学，你来回答。”文娟看没有举手开始点人。
“过去将来时。”裴婺中规中矩的回答。
“好，你坐下。”文娟说：“有些同学可以学习学习周围同学，多做点笔记，比呆做好不是吗余延。”
被叫到的余延默默收起草稿纸，从桌兜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开始零零碎碎记点单词短语。
临近下课，文娟对着课代表说：“邓容，你下课来我办公室拿一下试卷，拿那张课堂检测二。”
余延前面的男生答应，然后又开始埋头学习，笔记做的飞起，余延浅浅看了一眼，一面黑，中间用红笔圈点。
余延趴在桌子上面，百无聊赖，感受到书包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余延趁文娟没注意飞快看了眼信息。
Z：金主大人在干嘛？[小猫表情卖萌]
余延手指顿住，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文娟开始回信息。
余延：……
余延：有病？
余延：正经点。
Z：看我。
看到信息的余延在犹豫要不要回头，背上被人戳了戳，然后裴婺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把手伸过来。”
文娟在教室的另一边，余延手向后探去，手心多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拿过来看，是一个暖宝宝，鹅黄色的外壳包裹着里面的灼热，热量传来，使余延的手暖和了不少。
余延想说谢谢，但是对上裴婺笑得欠揍的脸硬憋了回去，没表情的说：“现在又不是冬天，你很冷吗？”
“没，主要是看有人冻成了面瘫才买的。”裴婺笑着说。
余延：“……”
下课铃响起，文娟有点特别好，不拖堂。文娟前脚出去，余延前面的英语课代表邓容也跟着出去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沓试卷。
看到试卷的蒋金哀嚎一声，在教室后面对着站在讲台的邓容说：“容容，交给你了。”说着还抛了一个媚眼。
讲台上的邓容没理，声音不大，但是班上同学基本听到了。
“明天第一节课老师要讲，要看到你们卷上的笔记。”说罢推了推黑框眼镜，试卷发下去就回了座位。
班上哀嚎一片，有人说：“哪有开学才几天就发试卷。”
突然有人问裴婺：“新同学，你学过这些课了吗？”
蒋金反应过来，猛一拍大腿，说：“是啊，裴婺你都没上课，怎么会写？”
裴婺慢悠悠的开口：“我能说我天赋异禀骨骼惊奇全会吗？”
蒋金震惊脸，第一次看比他还脸皮厚的人。
其他人一片唏嘘，散了回到自己的座位，有个女生踌躇着不走，往裴婺怀里丢了一封信，还带粉色装饰。
蒋金酸酸的开口，说：“这才几天，就把我们班妹子的魂勾走了。”
裴婺拿着那封情书，试图在这群新同学里找到那个女生，很明显，他失败了。
余延靠着裴婺的桌子，欣赏裴婺找不到人的窘迫。
“怎么，你收到的情书还少吗？”余延带着嘲讽的意思。
小时候不知道谁起的头，班上开始时不时出现一些不明书信，裴婺每次都能在桌兜里找到来自女生的情书，包装精美，词藻欢喜。
而余延，是一张张来自各个班男生写的笨拙纸条，内容简单粗暴：我喜欢你，做我对象。
那时候怎么做的来着，余延思考半晌，想起来是把纸条交给班主任，班主任一个个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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