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没有选择往家走，余延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着。
走着走着，突然旁边的草丛似乎有声响。余延停下脚步，缓慢的蹲下来，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这个小区别的不多，唯独猫多。一辆白色的车，车下有一只狸花。
和小猫对视，小猫在低吼，露出的眼睛大又警惕，左边的那个眼睛似乎是被感染了什么细菌，偏灰，也无神。
之前也碰到过一只狸花，不过那个可亲可抱，小余延伸手，还会主动碰。
像是有所感应，余延直接伸出右手向车底的猫招去。
“喵呜——”
鲜血从手上流下，不到片刻地上就落下几滴黑红的颜色。地上的积水将颜色晕开，余延看着流着血的手，微微发愣。
眼前的小猫炸着毛，和很多年前的那只不一样。
余延看着猫，又看看流着血的手。
一人一猫对视着，没有动。
流着血的手余延微微按着，不是很痛，只是有点麻，但也让余延从神游的状态出来一点。
“你怎么出来了？”远处传来一个男声。
余延和猫一同将头转过去，看说话的是谁。
来的人手上拿着一把黑色雨伞，身上新换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衫，衣服上织着猫，和余延身上的款式很像。
余延右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手背上的伤口横穿，看着唬人，血却已经止住了。
“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怎么，小猫受伤了？”裴婺笑着问，看着旁边已经逐渐安抚下来的小猫。
余延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压下痛意，将右手藏进黑毛衣宽大的袖子里。
“关你屁事。”余延仰头，看着裴婺，带着挑衅。
“好吧好吧，不关我事。”裴婺蹲下身，逗着那只伤人的猫。
猫不反抗了，似乎觉得裴婺是个好人。
余延轻啧一声，说：“你把它抱出来。”
裴婺回头，看着旁边的少年：“好。”
右手被牵住，温暖的手传递来暖意。原本麻痹的手突然又了感觉，被猫抓的痛意像是有延迟，现在才有反应。
余延低头看着裴婺的手，裴婺的手轻轻拢了一下那只右手，像是一个轻而浅的拥抱。
“小猫不乖哦。”
裴婺说着，眼睛却看着余延。
“我他妈让你抱猫。”余延面无表情的把手抽出来。看见裴婺身上干净的衣服又顿住，烦躁的甩了一下手，左手抓住猫的后脖颈提了起来。
猫在空中扑腾两下，最后没力气的任由余延拎着。
裴婺站起身，跟着余延走着，然后走在余延身边。
快到最近的宠物医院了，猫很安静没有作妖，人就不一定了。
旁边的人在哪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
“你烦不烦。”余延转头怒视裴婺说，手上的小猫也叫了一声。
“我烦什么？”裴婺懒懒散散的说，还扬了扬手里的伞，漏出另一只手上一大片暗红色的痕迹。
他妈的都烦死了。
余延反手抓着裴婺的衣袖，走到宠物医院里。把猫给护士后就拉着裴婺找洗手间。
等把手松开，裴婺听话的在洗手，就是袖子……
白色的袖子上有着血迹，看着很脏。
靠，忘记手上是脏的了。
余延抿唇，一言不发的去找猫，就是背影透着心虚。
＊
护士拿着表格走来让余延填，余延东扯西扯，马马虎虎的填，字自然不是很好看。
直到填到一个宠物攻击能力，余延微微迟钝，然后大笔一挥，把攻击能力拉满。
填完表格，护士拎着猫走了，余延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直到裴婺洗完手回来，看着余延皱眉。
裴婺：“你的手不去打狂犬疫苗吗？”
余延把手伸出来看了一下，手上的血凝固，痕迹斑驳的出现在修长的手上，看着挺严重的。
无所谓的甩了一下手，余延起身出门。
裴婺问：“你去打疫苗。”
余延懒得说话，径直出去。
＊
医院，余延来的时间刁钻，人特别多。无聊翻手机，点开微信发现裴婺发了个朋友圈。
Z：一只特别凶的小猫。
配图是白色衣袖上的红色痕迹，还有旁边在清理眼睛的狸花。
余延没什么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手却没再滑动屏幕半分。
下面蒋金几乎是立马发评论。
麻雀：婺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被猫抓了。
Z：手欠吧。
麻雀：衣服上的血是谁的？
Z：猫的。
你才是猫。
余延扯了一下嘴角，右手撞到扶手上。疼痛席卷上来，余延抿唇，将手机熄灭。
等打完疫苗，处理好伤口，天已经黑的彻底。
余延慢吞吞的走到宠物医院，看见裴婺真和抱着猫的年轻女护士说话。
护士小姐姐说：“这猫好乖啊。”
裴婺说：“小猫凶得很，抓人呢。”
护士小姐姐说：“没有啊，刚才我给它清洗眼睛的时候都在怀疑表格是不是写错啦。”
裴婺说：“表格怎么填的？”
护士小姐姐撇撇嘴说：“就攻击力那一栏啊，来填表的那个男生给画满了，就刚才我还提心吊胆的。”
裴婺笑了笑，然后护士姐姐脸微微的红了。
正当护士小姐姐想在进一步加裴婺微信的时候，余延瘫着个脸走过来。
“好了？那给我。”语气冷淡淡。
护士小姐姐赶忙把猫递给余延，后者没有表情，猫倒是嗷呜叫了一嗓子。
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猫的脑袋，猫软趴趴的在余延怀里一动不动。
“还不走，留在这里过夜。”余延不耐烦的说。
护士小姐姐还想和裴婺要个微信，但看到裴婺和那个男生身上的衣服又顿住了，最终还是没有加上微信。
裴婺抱歉的笑笑，笑的护士小姐姐心神荡漾。余延不耐烦的看着，转身走了。
天色已晚，小区路灯微弱的光不够照亮回家的路。
余延怀里的猫到了熟悉的地方想跑。余延钳住猫的后颈，不然猫乱动。
旁边跟了半天的裴婺开口：“我抱着吧。”然后从余延怀里接过想逃的小猫。
夜色昏沉，俩人没有并肩走，一前一后的一如多年前。
“你……”裴婺开口，声音轻轻的像是一阵清风。
余延转身，抬起眼皮看着面前高瘦的男生，眼睛里没有情绪，给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感觉。
裴婺看着面前冷冷清清的人，抿了抿唇，问：“讨厌我吗？”眼镜下的眼睛安静，专注的看着余延。
手不自觉的捏紧，余延想起昨天晚上潮湿雨气的夜晚，甜到发腻的米糖，贴在书架上面的那张线图。
小区不知道那家小孩在练笛子，声音悠悠荡荡的飘进余延的耳朵，余延听见自己说没有。
看着裴婺在黑夜中明亮的眼睛，余延一时哑然，兀自走在前方
＊
第二天，天微亮。余延起了个大早，刚走出家门就被碰瓷了。
一只狸花蹲在院子门口，像是一个小小的来访者。
余延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小狸花的头，小狸花十分不客气的给了余延一爪子，很轻，反正没有昨天那么凶。
“喵呜——”小狸花软软的叫，头上缠着纱布，比昨天乖多了。
余延将也缠着纱布的手伸到小狸花面前蹭了蹭，这回没有躲，余延轻笑，起身走，没有管小猫走到哪里去了。
一个人穿过樟树大道，走过后从桥边看过江的风景，余延脚步略微慢了，但是没有人跟上来。
走到学校的大门口，保安大叔扫了余延一眼，说：“早上好小余同学啊，今天感冒好了点吗？哟，手怎么了。”
余延看了眼保安大爷，说：“早上好李叔，我感觉好多了，手不小心刮到了。”
李大爷嘿嘿笑俩声，问：“这样啊，下次小心点，还有昨天那个男生看着眼生啊。”
余延顿了一下，说：“他是转学生。”
“你们关系不错？”李叔问。
“没有了李伯，我先进去了。”余延说。
不管李大爷想继续问下的心情，余延逃似的跑回了教室。
班长辛怡一贯来的早，看到余延脱口而出：“余延，你手怎么了？”
余延低头看了看缠着纱布的手，说：“刮到了。”
辛怡问：“那你写字怎么办？今天姜哥要考试。”
余延自动忽略前面的问题，纳闷的问：“考什么？”
辛怡说：“考试啊。”
余延扶额：“我知道了，考什么内容？”
辛怡说：“就我们之前讲的课的那部分。”
余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坐回座位掏出小娟给的试卷撑在桌上写。
写卷子的过程同学陆陆续续的来了，直到人群开始骚动，然后余延听到蒋金那大嗓门喊了一句：
“不用挤，不要挤啊，我豆浆撒了啊，我的豆浆！”
余延抬眼望去，七八个女生围着裴婺，把蒋金挤到一旁，还好辛怡扶了一下，不然人也应该和豆浆一样撒了。
视线和窗外的裴婺对上，余延移开目光，安静的写着桌上的试卷。
不知道外面的人干了什么，应该是好像是裴婺和领头的女生说了什么，那个女生带着一众姐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余延看了眼教室的钟，把摊在桌面上的试卷收了起来。
裴婺走近，将带着温度的豆浆贴近余延的脸，余延躲开，没有接。
从厕所回来的蒋金看到这一幕，直接嚎出了高音：“裴婺，你杀人诛心！”
裴婺将豆浆放下，笑着问：“怎么了。”
蒋金哭丧着脸，说：“凭什么只有我的豆浆撒了，凭什么没有女生找我要微信，凭什么外面的地还要我拖！”
最后一下像控诉，余延拿起桌上的豆浆递给蒋金。
蒋金立马又正常起来，说：“我开个玩笑，就一杯豆浆而已，我主要嫉妒的是那么漂亮的妹子要婺哥微信。”
余延说：“我不喝，还有你不够帅。”
蒋金作势捂住心脏，声音颤抖：“余…余延，你伤了我的心。”
余延无语，旁边站着的裴婺笑了一会，然后问：“所以，我很帅？”
蒋金受到二次暴击，转身，一手拿着豆浆，一手拿着拖把，愤愤不平的出去拖地。
一个女生接住话茬，笑着说：“当然了，你来到那天学校表白墙都爆了，全是你的照片。”
女生叫林欢，在蒋金拉的小群里，玩的不错，就是人容易脸红。
裴婺说：“真的吗？我怎么不相信呢。”
林欢说：“你自己长什么样你不清楚吗？你这样的放学校高低暗恋个三年。”
说到暗恋的时候，林欢的眼睛偷偷看了一眼余延。
裴婺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而余延趴着桌上睡觉。
“哦，这样啊，可是人不能花心。“裴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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