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延向手心吹了口热气，试图缓解手的冰冷，道法书抓在手里也变得冰冰凉凉，变得十分不舒服，余延将书放在窗台，搓手取暖。
措不及防的，身上被盖了一件温热的外套，余延转头，看见了笑的傻气的裴婺。
一个眨眼，裴婺又好好的站在后门，身姿挺拔，神情专注的看着道法书，似乎不为寒冷所侵蚀。
余延眨眨眼，慢吞吞的将带着温度的外套穿上。
很暖，余延想。
裴婺也算干了件人事。
过几天应该就暖和了，余延出神的想着，不自觉的眼神飘向别处。
嗯，一切如常，只是余延站在外别吹着冷风，还有一个人陪着罢了。
余延观察者裴婺，看对方安静下的眉眼，身体半靠在墙上，显得慵懒随性，也很真实。
冷风吹打着，在春寒的末尾，余延真真实实的意识到裴婺回来了。
他应该开心的，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余延咬了咬下唇，莫名觉得身上的温度热的难受，像是针扎。
下课铃终于响了，孙成擦着余延的肩膀走过，余延回了教室，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放在裴婺桌上，将抽屉里属于自己的外套穿上。
凉的，余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余延其实很怕冷，但他更要面子，是绝不可能在孙成面前卖乖进来的。
坐下的时候，余延甚至感觉后桌上的衣服还冒着热气，丝丝缕缕钻入衣服的空隙。
“不穿着吗？”后进来的裴婺问。
余延轻哼一声，说：“不穿。”然后默默把身上的衣服拢紧，从抽屉把淡黄色的暖手宝塞在口袋。
裴婺挑挑眉，眼梢染上笑意：“是我送的吧？”
“别自恋。”余延转身，看着裴婺然后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就是我的，我特意挑了一个小猫花纹的。”裴婺贴近余延，故意压低在余延耳边说。
小猫花纹？他明明买的没花纹的。余延的手在口袋里摩挲了一下暖手宝。
有曲折的弯线。
好，这个世界该死来了。
余延默不作声的将暖手宝揣的更深了点，然后偏头不看裴婺说：“放屁。”
裴婺站直身体，余延感觉耳边一凉，然后带着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好好。”
余延心里莫名生出一点撒谎的滋味，口袋里的暖手宝热热的，像裴婺的外套的温度。
教室不算吵闹，余延却觉得声音杂的很，都乱糟糟的。
裴婺是不是故意问的？
“上课。”姜戈雄浑的声音把余延从乱糟糟里拉出来，余延本能起身鞠躬然后坐下。
上课铃响起，清脆的声音驱散了缠成乱麻的思绪 。
怎么碰上裴婺感觉什么都变得乱糟糟了。
按照以前，余延大抵会把那个暖手宝扔回去，而不是藏着掖着。
莫名的，余延有些气恼，觉得自己矫情。
拿错了就拿错了，至于现在这样扭扭捏捏的吗？
右手上传来刺痛，余延看着右手才发觉右手一只紧握着，结好的痂再次崩裂。
姜戈的ppd一页页划过，余延稳了稳心神，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一个暖手宝罢了，想这么多。
余延伸展了一下右手，然后从桌子里拿出一本习题开始奋笔疾书。
下午很快过去，在快放学的时候，阴沉了一天的世界出现了一点阳光。
后背被人碰了碰，余延转头，看着已经收拾妥当的裴婺把包往后一递。
裴婺顺手接过，把包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
旁边还没走的蒋金挑挑眉，半开玩笑的说：“你俩不是绝交了吗？”
裴婺视线从余延身上移开，对蒋金说：“和好了。”
蒋金哈哈笑了几声，说：“什么时候的事情，明明余延前几天还对你爱答不理的。”
余延没参与话题，靠在墙上刷手机。
“有吗？我觉得我俩挺亲近的。”裴婺笑着问。
“好好好，你俩天下第一好。”蒋金不打算聊这个话题了，因为辛怡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余延在蒋金说天下第一好的时候看向蒋金，看见蒋金现在这个样子，从鼻子里哼哼，说：“重色轻友，蒋金有你的。”
裴婺也跟这开玩笑，说：“原本我们也可以是天下第一好的。”还向余延眨眨眼。
“哎呀，改日请你们吃大餐，我向告辞了！”蒋金急急忙忙的说着，还有时间学小说的潇洒公子，向余延裴婺拱了拱手，然后跑了。
余延裴婺对视一眼，后者笑了笑，二人前后出了教室。
“明天休假，打算去哪玩？”裴婺勾住余延的脖子，偏头问他。
“睡觉。”余延低头看手机。
“哦，去超市买菜？”裴婺问。
余延没回答，停住退到旁边接了个电话。
裴婺看见余延靠着石栏上接着电话，话说的很少，大概就俩字，嗯，好。
电话挂了，余延转头寻找裴婺的身影，看见对方直勾勾的眼神愣了愣，然后说：“去外婆家吃饭。”
裴婺伸手指了指自己，说：“我？”
“嗯。”余延说。
“可以吗？”裴婺还是有点不确定。
余延又看了他一眼，又哼出一个“嗯”字。
“不会麻烦吗？”裴婺这会犹犹豫豫的说。
“你这会倒是觉得麻烦别人了。”余延怼一句。
裴婺笑了笑，摊开双手，说：“好，带路吧小余同学。”
余延差点绷不住给裴婺一个白眼。
路上两人没说什么话，直到到了那片较荒凉的土地，看见了门口穿着黄蓝校服的小孩。
“哥哥！”江有月欢快的跑过来，她知道今天哥哥会带同学来，现在跑到余延跟前，又对旁边站着的裴婺甜甜的喊了声哥。
裴婺挑挑眉，说：“你妹妹都这么大了？”
余延摸了一下江有月的发顶，说：“你见她的事都过去多少年了。”
江有月眨巴眨巴眼，有点疑惑的问裴婺：“你见过我?”
“当然见过，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裴婺也学余延把手放在江有月的头上摸了一下。
余延在旁边插了一句说：“你那个时候还在摇篮里躺着呢。”
“哇。”江有月夸张的张了张嘴，然后说：“你们认识时间比我都大。”
“嗯，青梅竹马。”裴婺顺口接一句，然后感觉怪怪的，改口说：“竹马竹马。”
“你算哪门子竹马。”余延包怼的。
裴婺笑了笑，看见门口有个人影出现，喊了声外婆。
然后又有两声外婆同时响起。
“快进来，外面冷，饭快好了。”老太太招了招手，叫他们进去。
余延率先走了进去，外面真的冷，对于余延来说。。
老太太在厨房忙活，当最后一个土豆丝端上来的时候，江有月已经带好裴婺洗好手上桌了。
桌上菜品简单，但味道俱佳，余延能多吃两口，不过也就两口。
桌上外婆使劲给裴婺夹菜，慈祥的看着裴婺说：“你好久没来外婆家做客了，尝尝外婆的手艺也没有下降。”
裴婺有些怔愣，眨眨眼睛然后笑着说：“外婆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外婆略有得意的扬了扬头说：“你可是小延第一个带回来的朋友。”
余延垂头吃饭，莫名其妙被点名，抬头就看见裴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莫名其妙。
余延默默加快吃饭的速度，不想参与这个怀旧的话题。
“第一个，我这么荣幸的吗？”裴婺笑着说。
外婆又给余延碗里夹菜，边夹边说：“还有你长得也讨喜，从小就能看出是一个帅哥胚子。”
裴婺又笑了几声，声音透着开心。
“奶奶，他的碗要溢出来了。”江有月叫了一声，让外婆停止向裴婺碗里小山继续夹菜的动作。
“哈哈。”外婆笑了两声，又对着裴婺说：“就当自己家一样啊，不要拘谨。”
“好的。”裴婺答应着，开始消灭那座小山。
桌上一时间居然安静下来了，余延吃完把碗放在水槽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手机。
气氛挺和祥的，江有月第二个吃完，蹬蹬蹬的找着电视遥控器，最后她站在余延面前，说：“好哥哥，把遥控器给我吧。”
“作业写完了？”余延头也不抬的说。
“写完了，在学校，”江有月回答，眼睛还在试图从余延身上看出一个遥控器。
“在学校写完的？”裴婺在旁边问到。
“当然，这么简单的作业还要用多久，课间就写完了。”江有月颇自豪的说。
余延淡淡看了江有月一眼，从身后拿出遥控器递给江有月。
江有月拿到遥控器就放飞自我，搬个凳子就坐在电视机前面了。
“坐后面一点，你现在已经有点散光了，还有不能看太久。”余延对着江有月的背影说。
小女孩囫囵的点点头，把凳子向后挪了一点。
裴婺在余延身旁坐下，说：“和你小时候怪像的。”
“像什么？近视吗？”余回答着。
“在学校写完作业这件事。”裴婺说。
“有吗？”余延懒懒的问。
“偶尔吧，有点记不清了。”裴婺的回答忽得变得模糊。
余延收了手机，偏头靠在沙发上看着裴婺，眼睛微眯，带着困意。
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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