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摇头。
“哦，对了。”余延说：“你高一开学的时候，在英语课上，自我介绍，记得不？”
陆生敲下桌子，表示知道。余延继续说：“你当时不是被小娟夸了吗？小娟让你上来随便念一篇文章吗？”
陆生想起来了，余延当时递过来一本诗集，全英文。陆生也不知道余延买它干什么，就拿了上去，随便翻了一篇念。
台下的同学就有的开始窃窃私语，然后声音越来越大，旁边的英语老师文娟是听全了，清咳一声让陆生下去，然后极有深意看了余延一眼。
陆生读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是首情诗。余延看着陆生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来了，笑的越发肆无忌惮。
在陆生的脸越来越木的时候，余延补充一句：“我还录下来了。”
“嘟——”通话结束。
啧，陆生真是，动不动就挂电话。
余延这会闲下来，把陆生一分钟的音颏发过去，还附带一句：发给你的意中人啊。然后过了一会收获了陆生六个点。
这事是那天翻英语书想起来的，余延看到这本诗集放在旁边，想起陆生念情诗的事，手机里录了下来，想着这天发给陆生，然后陆生木了。
现在书房里有点安静，扯下的布落在地上，余延看着地上的布，然后觉得有一个人坐在那，并笑着说：“余延。”
有人在的地方，总是热闹的，比如余延现在回到外婆家，江有月在旁边叽叽喳喳，和外婆聊的不亦乐乎。
外婆问了余延一下，就让余延回房了，倒是江有月在小丫头不一会就跑进房间，看着余延那个脑袋，有看了看四周，说：“哥哥，你的头挺好看的，我能不能摸摸？”
头好看的哥哥回了一个微笑，说：“我把你娃娃的辫子剪了，你去摸吧。”看着江有月瘪嘴，然后大跨步走，毫不犹豫，余延看了看，这丫头把娃娃都拿走了，难怪这么干脆。
手摸了摸脑袋，头发长的快，不过比之前那是差远了。
窗户外面的天早黑了，周边是一些低矮的房子，亮着光，但在夜色中模糊。
这里是这个城市破旧的地方，荒地的草爬上了窗户，外面堆积着废石和废弃的家具，却依然有着烟火气。
似乎有点安静，余延转头，面前的柜子上摆着一张相框，相片中一个高瘦的女人手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孩子看向其他地方，半长的头发遮着了脸，两人都没有其他表情，仿佛被拍照的不是自己。
余延伸手把相框盖上，然后下意识撩头发，手上却只传来空落落的感觉。
窗户是关着的，灯光是暖黄的，外面小孩的叫声传递过来，这里透着温暖。
外面外婆讲话的声音响起，叫着余延。推开房门，余延似乎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把相框放好，走出了房间，江有月已经坐上了桌，外婆拿着碗给盛汤。
电视放着热播电视剧，江有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婆在旁边笑呵呵的，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又继续看着江有月吃饭的样子，余延没什么想说，等吃完饭，主动去洗碗了。
外婆笑着说余延长大了，然后去转头对搬了一个小板凳到电视机面前的江有月说，：“月月，离电视远点，这样对眼睛不好。”
江有月回头对她奶奶说：“奶奶，我就看一会，好不好嘛～”外婆向来对撒娇没有免疫力，嘴上说着就一会，但还是宠溺的看了江有月一眼。
洗完碗出来的余延看江有月还在看电视，拿去遥控器直接将人电视换台，放新闻联播。
江有月回头看了余延一眼，然后没一会就回房间坐在桌子面前写作业，外婆在沙发上说：“月月真听话。”
余延走进房间，看小姑娘在本子上写字，凑近一看，是日记，内容如下：
今天是过年的前一晚上，我开开心心看电视，有一个大坏蛋拿走了遥控器，都过年了，我还不能看电视，我不要理坏蛋了，哼！
奶奶的饭菜很好吃，可是我看见坏蛋好像没吃多少，他晚上会不会饿，我就勉为其难把我的零食给他吃吧！
余延突然鼻子有点酸，眨了眨眼看向小姑娘的作业，挺好，一个字没写。面无表情的将作业拿过来，放在江有月面前。
江有月哀嚎一声，伸手慢慢将作业拖过来，写字一笔一划，这速度非常慢。
在身后的余延说，今天的目标完成了，明天带你出去玩。江有月写字的速度才快了点。
余延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确不知道干些什么，迷迷糊糊的时候，江有月推醒了余延，小姑娘兴奋的指了指窗外，说：“哥哥，你看外面好不好看！”余延抬眸，看向窗外。
一束束光线伸向寂静的天空，猝然绽放，伴随着烟花的响声，远处的荒地上站了一个人，夜色模糊了那人的样貌，却依然能看到高瘦身影。
他就站在那里，比盛大的烟花都吸引余延的注意。
心猛然一跳，余延抬头呆呆的看着耀眼的烟花，江有月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连带着外婆一起，房子里只剩下余延。
很安静，但有着外面的喧嚣，有些人家也推开房门，嬉嬉闹闹的看着烟花。
人影好像看了过来，表达他的存在，脸依旧模糊不清，但余延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光芒透过窗，刺的眼睛生疼。
烟花放的盛大，也许是精心准备的礼物。
等余延出了房子，望向那片荒地，烟花依旧在放着，人影却已经消失了。
江有月跑回去翻了柜子，从底下找出了几根小烟花，喊着她奶奶和余延，笑的十分灿烂，和身上的红棉袄很配。
外婆站在旁边，看着天空，看着已经快停止的烟花，拍了拍江有月的头，笑得温和。
余延去拿了打火机，给小姑娘点烟花，光映在笑地开心的脸，很漂亮。然后余延递给外婆两根，外婆陪着江有月挥动着烟花，光影交叠，落在两张笑脸上。
＊
今夜是个不眠之夜，小姑娘玩累了，早早回房间睡觉去了，余延和外婆一起守着，睡不着。外婆突然走到余延边上，小声的问余延：“小延啊，晚上吃那么一点，吃饱了没？我给你煮点饺子，好不好啊？”
余延：“不用了，外婆，我吃饱了。”
“你看你瘦的跟个什么似的，吃点，我去煮。”外婆小声的说完，转身去厨房开火烧水。
电视机放的最小的声音，好像是安静的时候，却依然有人活动于夜晚，因为今晚是除夕夜。
灶台前的身影有些忙碌，一会拿这个调料，一会又去切葱。
余延脑子有点不清醒，可能是因为已经11点了，明明平时不困的，唯独现在，感觉这个人懵懵懂懂，明明是清晰，却又模糊，看不清。
也许烟花带来的刺激太大了，大到余延的脑子现在都还是空白。
等饺子放在余延面前，余延才缓过神来，外婆轻手轻脚的去看了江有月，然后又回来坐在椅子上，拿毯子盖着腿，看着一些无厘头电视剧。
安静的吃完饺子，余延起身去把碗洗了，然后坐回来，老太太现在看着电视，继而转头对余延说：“小延，你回房间睡吧，外婆在这守着。”
余延摇了摇头，继续缩在椅子上，椅子上放了厚厚的垫子，茶几下面有暖炉，倒也不冷。
夜是静悄悄的，老太太去拿着针线在缝帽子，消磨时间，已经快完成了，颜色很是喜庆，老太太喜欢的。电视机的光闪烁，客厅忽明忽暗，没有开大灯，刺眼。
缩在椅子上的余延头开始一点一点的，半睁的眼被电视剧的白光一闪，整个人立马清醒了。
老太太的手依旧没停，戴着眼镜很是认真，头发被发箍箍上去了，看起来非常精神。
这是余延睡着前看到的画面。天明，睁开眼就看见外婆洗菜，张嘴想说什么却拐了个弯：“新年好。”
外婆听见声音回头，咧嘴笑着说：“新年快乐哦，乖崽，去看看妹妹醒了没。”余延坐了起来，呆了一会才答应。
将身上的毯子拿掉，外套穿好，余延慢慢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看见一个鼓包在床上，轻轻的走出去。然后回答着外婆：“没醒，还在睡，要不要叫起来？”
“让她多睡会，昨天玩累了，你看着她，让她醒来说新年好。”外婆说。
余延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坐在江有月的课桌旁，翻她昨天写的作业，作业没什么问题，就是数学没过程，就写了答案。
余延扶额，难怪写字那么慢还是写完了。
手机陆陆续续有信息提示音响起，余延拿起手机一看，班级群的家长从凌晨就有发祝福的话，而另一个群的信息也停不下来，蒋金首当其冲，连发十几个新年好的表情包。
余延发现凌晨有个人加，头像是黑夜里的爬满墙的藤，晦暗不清却依旧生机。昵称是一个圈，很简洁，余延准备同意时，床上的人开始蠕动，余延收起手机，走到床边，轻声说：“新年好啊，月月。”
“新年好哥哥。”江有月含糊的说，起身，余延伸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包糖，拆开一颗塞进江有月的嘴，问：“甜吗？”江有月点点头。
余延垂下眼，拆开一颗糖，像是什么珍宝一样送入口中。
很甜。
每年外婆都会在枕头下面放糖，说要过的甜甜的。
等余延走出去，看到外婆站在门口打电话，随口说了一句月月起来了，然后去卫生间洗漱了。
出来时外婆已经进来了，江有月也已经收拾好了，桌子上放着包子，外婆拿了两个红包，笑着说：“看看谁这次拿到多的，小延先来。”
余延随手拿了一个，江有月赶紧接过另一个，说着谢谢奶奶，立马拆开了，两百。笑嘻嘻的对余延说：“哥哥，你手气不好嘛。”
余延伸手拉了江有月的小脸，没有拆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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