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摆在茶几上，余延吃完早餐就开始整理，拿上胶带去门口贴，天是灰蒙蒙的，外面的冷气开始往脖颈处钻进去。
余延穿的不多，这时候手上的动作加快了。站在小板凳上比着距离，撕开胶带贴上去。余延贴的很快，几分钟就完事了，站下来呼出一口白气。
脑袋有点凉，幸好在外面也没多待，贴好了就回了屋。江有月不知道在找什么，在房间里没出来，余延洗了洗手，拿出手机开始发信息给蒋金。
余延：蒋金，家里有人没，我把我妹放你那里。
麻雀：我尊敬的母上大人在，且，有一个和你妹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也在，请将令妹带来，我与那小孩无言。
余延觉得有点奇怪，蒋金这个话痨，竟然还有没话说的时候，回到：我待会带她来，还有，课本抄多了是不？
麻雀：我写错了一个字，抄了那篇文言文五遍啊，整整五遍！
余延回了一个笑而不语的表情包，然后将早上的好友申请同意了。
那边没信息发过来，只有申请时的一句新年快乐。出于礼貌，余延也回了一句新年好。
对面没回，余延也没放心上，估计是哪个人找蒋金要的，应该是认识的，不认识蒋金也不会给。
外婆坐在沙发上，电视机放着喜庆的音乐，余延拆了红包，里面是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和江有月一样多。
余延收起红包，等着江有月，江有月好一会才出来，手上还拿了一个红色的帽子，颜色不是很鲜艳，是昨天晚上外婆缝的，样式有点老。
江有月示意余延低头，然后把帽子带了上去，说：“好了，带我出去玩吧，应该不冷了。”
余延伸手摆正了一下，把新长头发全部拢进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外婆说了一下就带江有月出门了，街上人挺多，菜市场那边尤其热闹。
江有月问去哪里，余延随口回答：“去我同学家，那里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你找他玩去。”
江有月双手插兜，跟在余延身后，看起来有点不高兴还有点酷。余延转身拍了拍江有月的脑袋，说：“记得说新年好啊，要有礼貌，你去拜年，我去玩。”
江有月拍开余延的手，依旧是闷闷的跟在余延身后。
余延叹了一口气，说：“附近的游乐场没建好，而且现在过年没人在，我们去找朋友玩，好不好？”
江有月答应了一声，这种情绪在见到那个男生的时候一扫而空，余延见她给蒋金的爸妈拜了年，又说了好些吉祥话。
江有月倒是把蒋金爸妈说的笑眯眯，直往手里塞糖，最后视线看见站在后面的男生眼睛都亮了，那男生长的白白净净，五官精致，穿着白色毛衣，眼睛正看着门口的女孩。
和蒋金爸妈拜了年之后，余延将江有月放在了蒋金家，走在外面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外婆现在也不忙。
走着走着，同仁药店的四个大字出现在眼前，余延进去向老孟拜了年，然后顺理成章的在那里呆着。
然后在那睡觉，睡醒时余延看见外面的车从眼前开过，他们穿过跨江的大桥，驶向另一端，奔着家人，向着团圆 。
老孟端着茶杯，手机放着不知道那个时间的歌，也没什么事干，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余延说：“大伯，闵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躺在椅子上的人哼哼的说：“医院有事，不一定回来。”
“啊，这样啊。”余延眯了眯眼睛，好一会才看清墙上的钟，老孟瞥了余延一眼，慢悠悠的说：“少熬夜看电视，伤眼。”
余延轻哼一声，说：“我才不看电视，那玩意降智商，我妹就天天看电视，作业简单的还能错。”
“那你干什么了，眼睛看不清的样子。”老孟喝了口茶说。
“补作业补废了。”余延边说边把肚子上的帽子拿起来，带到脑袋上去。老孟依旧躺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余延起身，和老孟说了声，离开了药店。
路上和蒋金发了微信说待会来接江有月，说是这么说，但是人现在还在外面晃悠，虽然挺冷的。
蒋金家在学校附近，离的挺近，余延慢悠悠的走，现在没什么风，江面是平静的，樟树生长在路边，树荫遮天，冬日里的透着沁人肺腑的凉意。
感觉冬天就是蒙蒙的，当太阳出现时才有了其他颜色，今年，会下雪吗？
余延揉了揉眼睛，抬眼看见一抹红，它挂在樟树的树枝上，现在是过年，是喜庆的时候。
再往前走一段，余延突然想停住不等了，他感觉有一个男孩正摸着石围栏走，很慢，像是在等人。
不回头，感受着身后慢慢追上的脚步声，后面的人喘息着说：余延，你慢点，你的英语书落下了。
余延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往后看到是青绿的樟树和油柏路。
这一段没有刚才的生机，这里右边是居民楼，种的是另一种树，没什么叶子在了，剩下几片挂在树枝上，风一吹，就没了，余延记得好像开花的时候很好看。
余延垂眸，慢慢走向了后面的居民楼里。高大蔽日的樟树远去，在余延进入楼里彻底消失了。
＊
假期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仿佛也就是过了几天，路边的樟树依旧常青，火红的灯笼也未取下，学校附近的服务亭亭摆着新出的期刊，旁边挂着各种口味的棒棒糖。
余延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遮住了眼下浅色的小痣。头发也长的快，已经遮住眼睛了。
来的有点早，余延醒了之后发现睡不着，翻来覆去，还是起床来了学校。
今天是开学，裴婺会正式出现在余延面前。余延的手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敲，身后空旷的桌子上摆了几本书，也不知道是谁落下的。
教室由安静慢慢吵闹，余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梦半醒的听到姜戈的声音，教室也安静下来了。
“安静一下，让我们有请新同学进来。”
新同学进来，蒋金觉得余延神了，简直和那幅画一模一样，然后再看一眼，靠，这不是裴婺吗？
余延清醒了，但没抬头。
“我是裴婺，之前再这里读过一段时间。”说着还往角落里的两个人看去。
“没有什么特别的，希望剩下着两年多能和大家和睦相处。”说着笑了笑，然后看向老师。
听着裴婺做完自我介绍，然后姜戈指了指余延身后的空桌子，示意裴婺去那。
短短的一段路，班上十分安静，行着注目礼。裴婺走到余延旁边，突然停下，抬手敲了敲余延的桌子，声音不大但是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趴在桌子上的人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是睡熟了，但搭在雪白脖颈的手看起来十分僵硬。
余延此刻不知道怎么办，干脆装死趴在桌子上，感受到旁边的人迟迟不走，余延浑身难受，听到裴婺嗤笑一下，才离开余延身边坐到了后面的空桌。
全班被裴婺这个操作整懵了，蒋金也在旁边看呆了，思考着裴婺是知道他是余延还是看他睡觉不爽。
姜戈轻咳一声，拉回全班思绪，朗声说道：“上课！”
班长辛怡笑着开口：“起立！”全班同学不着调的声音一起传来：“姜哥好——”余延感受到后面那人止住的老师好，转而低笑，耳朵慢慢爬上红晕，想动一动却怕裴婺看见。
手在脖颈上抓了一下，余延在心理暗骂自己没出息，反正都是要认识的，在这扭捏什么劲。
在全班同学坐下的时候，余延慢慢撑起了身子，听着姜戈的说要正经点礼貌的话，但是他没反驳辛怡做的不好，因为给新同学一个放松的环境 。
当然，也没人感觉裴婺很紧张。
没说多久，姜戈就开始正题了，他开始讲课，书是早领好的，内容也是提前预习了的，所以姜戈讲的时候很快，不过中途穿插一些有趣的事，因为这样，班上同学很喜欢上姜戈的课，也喜欢姜戈这个老班。
余延感觉有点无聊，手在桌兜里摸手机，头又爬下去，滑动手机，看见微信有人发信息，点进去看见是那个圈，信息内容却让余延心中猛然一跳。
◎：余延，回头
◎：我是裴婺
手机被忽地篡紧，身体不由自主的坐直向后转，余延看见裴婺撑着头，笑着看他，无声的打了一个招呼。
心好像被挠了一下，耳朵绯烫，余延回了裴婺一个滚。
课的内容余延已经没怎么听了，低着头看书。蒋金却很活跃，他拉裴婺聊天的声音都传到前面来了，姜戈警告的看了蒋金几眼，蒋金才闭了嘴。
直到下课铃响起，姜戈夹着书离开，班上有热闹起来，也有不少人围在裴婺的桌前，大多都是问裴婺哪来的，为什么转学。
声音太嘈杂，余延觉得吵，索性出去到走廊上吹冷风，冷静冷静。
倒是没想到裴婺也出来了，还带着一副银框眼镜，他靠在围栏上，笑着问：“你头发长挺快啊。”
“关你屁事。”
说罢，余延赶紧回教室，外面太冷了，脑子冷静够了。裴婺却在外面待到上课才进去。
当裴婺从余延身边经过，余延都感觉带着冷意，然后又将衣服裹起来，缩在座位上。这节英语课，文娟在讲试卷，余延把试卷摆在桌上拿着红笔在订正。
文娟每次走过余延桌旁都要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讲题，快下课的时候让余延去她办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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