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这种中环会所的场子,邝千渝便做好有人会同她玩些暧昧手段的准备,也并不抗拒。却没想到这位邱亦愷虽然与她靠得近,却从不动手动脚,就连搭在椅背上的胳膊也虚虚放着,她一后仰便离开。包厢外,皇后大道中的霓虹在玻璃上泛起冷光。
唯一几次“接触”,都是她不小心踢到他的腿。
“对不起。”她看向他。
这种灯光与距离,在他偶尔端杯吞咽时滚动的喉结衬托下,确实很容易催生错觉。像个狐狸精。
“没关系。”他笑。
几圈下来,她已经摸清出牌套路,牌局将到尾声。如同对面所说,其实后续没几轮了,就算她全输光也不影响大局,更何况她还赢了一墩。她对邱亦愷的印象不错。
牌局结束,另一桌的人过来结算分数。
这又涉及她的知识盲区。邱亦愷从她肩旁伸手,帮忙翻转几张牌,她只得微微后仰。“我们玩的是复式桥牌,两桌分数要一起算。”
“那我们赢了还是输了?”他的下巴近在眼前,她问。
“当然是赢了。”他直起腰,将她也拉起来。
邱亦愷还愿意继续玩,其他人却无论如何不想让他再上场。还好没算钱,否则底裤都要赔掉。
她说可以她来,众人却用眼色在两人身上来回调侃——
“算了吧,你来和他来不是一样。”
她觉得有道理,干脆同他挪到旁边喝酒。包厢门半掩,外头德辅道中的钠灯被雨幕抹成一层薄纱。
“这个好喝吗?”她盯上他那杯许久了,主要是喜欢颜色。
“还行,有点甜。”邱亦愷不是很喜欢偏甜口,他更习惯苦涩的味道。
她偏好甜口,朝他伸手。杯子递到她掌心,她抿了一点味道,有股不太熟悉的花香,同朗姆的气息混在一起。
“好喝。”
邱亦愷在墙上的机器又下两杯。
她用手撑住下巴,倾斜着打量他。短暂沉默,他感觉到她的观察,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喉结微凉。
她的指腹贴到上面。
他神态一晦,不明所以地看她。
“以前没见过你。”
“在国外念书,”他答。“刚回香港,帮家里打点生意。”
“哪家?”
他说了个名字。
她点头,耳熟——总部不在本市,但在中环 CBD有栋显眼的写字楼,夜里常见屋顶霓虹牌亮着。
说到这,该切入今晚主题。
“你谈过恋爱吗?”她刚问出口,又觉得不对——就算谈过他也只会哄女生,不一定代表会追男人,“算了,我这么说吧,我最近看上一个男的。”
这开头让邱亦愷提起兴趣。他本以为小公主突然出现只是随机找个人搞暧昧,没想到其实来讲故事。
“打扰,两位的‘夜空飞行’和‘尼格罗尼’。”店员在门口叩了叩。
他抬手接过。
“然后呢?”他端起酒杯,手指关节的骨线清晰。
“我打算追他,但我以前从没追过人。”她眉梢轻蹙,自动忽略许皓林那段,露出少许苦恼,“听说追别人要很多技巧,怕弄巧成拙。”
她伸出一只手,他顺势握住,抬起来摩挲。刚才打牌就注意到她涂了指甲油,光线不好以为是黑色,现在看清是砖红。
“你想找感情顾问?”他反应过来,“这桌里虽然没几个善男信女,但追人的手段确实丰富。”
尽管大多数“技巧”的结果,多半只引来露水情缘。
她见有戏,身子前倾:“真的吗?那你知道谁撩汉特别强,我去跟她讨教?”
“何必舍近求远呢。”
“你?”她怀疑,“靠谱吗?”
“男人最懂男人。”他给出让她难以反驳的理由,“不过你追人,有必要研究那么多技巧?”
怪说不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把话说得那么顺,连她都心花怒放。
“不需要吗?我真信了。”她举杯,放到唇边。玻璃衬着唇色,留下一圈浅浅的唇膏痕。
邱亦愷笑:“有什么不能信的,你可是邝千渝。”
两人相谈甚欢。难得出来玩一次,居然遇到这么合口味的人,她挺高兴。
他们都喝了酒,开不了车。中环外面风潮,街口人声嘈杂,霓虹在玻璃幕墙上层层反射。邱亦愷担心她叫的士不安全,便让司机送一趟。车里互换联系方式,她靠在他肩头,让他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名字。
邱亦愷说话时嘴唇开合,她一直盯着。起初他没在意,还在认真同她说话,右臂搭在她肩旁,防着路面颠簸。酒意慢慢铺开,她整个人懒懒的,不太想用力。她的目光锁得太死,他终于察觉。
“怎么了?”他还以为自己嘴上有东西。
——**真性感。**应该很好亲。好看的人各有风格,并非每个五官都完美,不过巧妙组合能形成最舒适的比例。邱亦愷的嘴唇单看,却是他五官里最好看的部分。
心血来潮,她问:“要不要接吻?”
他愣了一下——那反应倒不像情场老手。
迟疑让她会错意:“哦对不起,我是不是忘了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都没有。”这次他回答得很快,又补了一句,“过去有。”
半醉的她不太能准确翻译那个“过去”的意思,但本能地心情愉悦许多,又复问:“那要不要接吻?呃,朋友意义的。”
邱亦愷认真看她,分不清这是捉弄还是认真。主要是他也没听说过哪个朋友靠接吻联络感情。她却把主导权丢给他。
“算了。”得不出答案,他放弃猜疑,肩膀对她转正,唇贴上去。
深吻里混着两种酒气,呼吸交叠,动作比清醒时更放松。车厢灯暗着,窗外德辅道中的钠灯一盏一盏掠过,他们不自觉沉进去。
——
施廷桐看表,晚上十一点过,距离他收到邝千渝“晚饭不用等我”的消息,已过了八个小时。他终于准备放弃,起身去洗漱,听到智能门锁“滴”的一声。
一身酒味的她进来,脚步有些踉跄,脸上是从屋苑大堂走到楼下时被冷风吹出的红晕。邱亦愷原想送她到楼下,她嫌麻烦拒绝,沿着德辅道中的夜风吹一吹,就当醒酒。
“你怎么还没睡?”看到施廷桐站在沙发旁,她诧异。
他的注意径直落到她略微浮肿的嘴:“你自己回来的?”
“别人送我回来的。”她声音慵懒,“我今天新认识一位——邱亦愷,是——”
“我知道。”这名字施廷桐比她熟,本以为她是跟高溢希出去逛街,没想到竟去参加了别人组的局,“看起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嘴都能啃到一起。
“他牌打得挺好的。”她把包挂到玄关木架,解外套扣子,“跟他聊天挺自在。”
“朋友。”他对这个词并不陌生,“那种睡在一起的朋友?”
她脚步一顿,酒醒了大半,回头,听不懂他为何又开始夹枪带棒:“我和他就是朋友。”
他忽地笑了,走过去,拇指按在她唇上。
“他的吻技很好么?”
伪装被揭穿,她下意识后退半步,他手上用力,逃不开。
“慌什么,反正你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做。”施廷桐低声说完,绕过她进浴厕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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