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暮蝉心中一紧,目光立即迅速扫向寝殿门口。皇后的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她握紧了手中的绢帕,急着吩咐身旁的宫女:“快去看看前殿发生了何事!”
宫女还未迈步,寝殿门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侍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其中一人单膝跪地,声音颤抖道:“启禀皇后娘娘,有刺客闯入偏殿,此刻正与殿前的侍卫们交手,臣等前来护驾!”
皇后眉头紧锁,呼吸不畅,已说不出话,只有手还不停地指着前殿,一旁的赵嬷嬷赶忙用手替她顺气。
张暮蝉心中一沉,寿康公主还在外面!她再顾不得许多,只丢下一句“务必照看好皇后娘娘”便转头冲入前殿。
瓷器碎片散落一地,先前井然有序的摆设品此刻东倒西歪,帏幔垂落。嘶吼声、哭喊声不绝于耳,整个宫殿混乱不堪。
几名黑衣人身手极为敏捷,交手的时间愈长,侍卫们愈是难以招架。
张暮蝉奋力搜寻着公主的踪迹,忽地目光一滞,一名刺客正朝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逼近,那金衣缂丝的女子不是寿康公主还能是谁!
刺客手中的刀锋寒光闪烁,迅猛劈下,眼看来不及赶到,张暮蝉急得大喊:“公主快闪开!”
只见一抹黛青色的身影扑上前去,朝着刺客的小腿猛地一踢,刺客痛得双膝跪地,来人正是褚宜。她又迅速将公主护到身后,那刺客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袭击,瞬间爬起,恼怒道:“真是找死!”
刺客向二人挥刀而去,褚宜护着公主左闪右避,身边的东西已尽数砸向刺客。
眼见刺客大刀回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即将砍到二人之时,一名身着宫卫衣甲的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入殿内,重重一脚将那刺客踹出几丈远。
柏浔目光如电,手中长剑迅速挥舞,又与其他刺客缠斗在一起。剑锋寒光凛冽,刺客劈向他的刀锋都被轻易挡开,男子招式变换灵活,无一不是直取刺客的要害。
为首的那名刺客眼瞧局势不妙,奋力一搏,越过所有直取公主。
眨眼间冰凉的刀尖抵在了公主的脖颈,褚宜被推倒在地。
柏浔停下动作道:“把公主放了,我可以留你一命。”
谁知刺客像听了什么笑话,哈哈笑道:“你少框我,放了公主我还有命活吗?少废话,去打开宫门,否则我杀了她!”
柏浔目光阴冷地看着刺客,到底少年心性最恨受他人威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中的长剑被他握得有些颤动,仿佛随时都会刺出去。然而那刺客目光挑衅,他知道公主的性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柏浔并不敢轻举妄动,
“别拖时间!你去前面带路。”刺客又威胁道。
柏浔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先顺从刺客。谁知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那刺客的眼神突然变得诡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褚宜心道不妙,果见刺客的左手腾起,从袖中甩出一枚十字镖,直取柏浔的咽喉!
电光火石之间,柏浔来不及躲闪,眼看飞镖就要刺中他的喉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核桃突然从侧面疾射而来,精准地击中了飞镖,将其打偏。
“铛!”飞镖擦着柏浔的脖颈飞过,钉入了一旁的柱子里。
柏浔猛然回头,趁着刺客腾出一只手,他身形一闪,长剑贯穿刺客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刺客瞪大双眼,似是未料到暗算会失手。他手中的刀掉落在地,身体缓缓倒下。
柏浔拔出长剑,转身看向褚宜,只见她脸色苍白,手中还握着一颗核桃,显然是她方才打偏了暗器救了他一命。
只见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刚才那一击耗费了她极大的气力。
顷刻间刺客已被尽数料理干净,偏殿内的混乱也逐渐平息。女眷们惊魂未定,仍缩在各个角落。侍卫们则迅速将殿门封锁,以防刺客再次闯入。
褚宜挪动步子,上前扶起瘫软在地的寿康公主,同时也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少年收起长剑,走向寿康公主,目光却落在寿康旁边的褚宜身上。双目相接,褚宜愣了片刻后微微侧身,下意识地往公主身后躲了躲。
谁知此时张暮蝉搀扶着皇后从寝殿内走出来,寿康公主赶忙前去查看母后是否无恙,留下褚宜一人独自面对柏浔。
褚宜只装惊魂未定,低着头不看男子,闭口不言。
“臣救驾来迟,望娘娘恕罪。”柏浔上前跪于皇后跟前行礼。
皇后脸色比先前更加憔悴,焦急问道:“起来吧,圣上如何?只怕今夜的刺客是冲着圣上来的,大殿可有官员受伤?”
“今夜刺客是冲着圣上与义王来的,禁军六卫全力护驾,圣上与义王无恙,也无官员受伤。”柏浔回道。
皇后听后也松了口气。她点了点头,重新坐到上首安抚众人道:“今夜之事实难预料,万幸的是诸位都平安无事。去吧,你们的家人应当在宫道等你们了。”遂遣散了众人,独留下了褚宜,又派褚宜的贴身丫头采云先去回过褚父,免得他担忧。
“明尘哥哥,幸好有你!若非你及时赶到,只怕我们都命丧今夜了!”寿康公主劫后余生般感激柏浔。
褚宜心中一动,禁军六卫有守卫皇宫的职责,听他的话竟是禁军中人,难怪今夜能碰见他。身手如此了得,又与贵人相熟,应当官位不低……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臣未到之时也有人一直护公主无恙。”柏浔回话。
寿康这才看向低着头的褚宜,只当她还未脱恐惧,不禁出声宽慰道:“好了莫怕,刺客已被杀尽了。我记得你,今夜席间你帮阿蝉说话了,现下又救了本公主,你叫什么名字,本公主要好好赏赐你一番。”
褚宜佯装才回过神来,上前行礼道:“臣女名唤褚宜,护佑公主是臣女应尽之责,不为赏赐也不求回报。”
一旁的柏浔听见“褚宜”二字时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
寿康公主眼里更添几分欣赏。
“你不要赏赐让本公主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呢?你不说我便自作主张赏了,若是看不上你再赏给别人。”
“公主此话折煞臣女了,臣女并非假意推脱。若是一定要臣女索要些什么公主才能安心,那……便让臣女瞧瞧宫中那株百年古树吧。”褚宜有些羞涩,“不瞒公主,臣女此次来宫中,最大的心愿便是瞧瞧那棵四季都不凋零的神树。”
寿康与皇后对视一眼,笑着说道:“哪里是什么神树,不过是年头久些罢了。只是那古树白日瞧着才好,改日本公主亲自邀你进宫观赏。”寿康不作勉强,改日邀她来宫中再好好答谢也是一样的。
皇后随即吩咐道:“明尘,你亲自送褚姑娘去宫道上与褚大人会合吧,多加小心。”
柏浔领命,二人正要离去之际, “等等!”——张暮蝉娇俏的声音响起。
她上前拉住褚宜的手认真说道:“多谢你今天为我说话褚宜,虽未赠名帖,但我已将你视作我的朋友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谢你。”
褚宜没想到张暮蝉叫住她竟是为了这个,也爽快地笑道:“既是朋友,何必如此客气?”
随后便跟着柏浔前往宫门。
寿康与张暮蝉搀扶着皇后走至偏殿门口,只听她叹息一声道:“随我去瞧瞧你父皇吧。”
-
高墙耸立,甬道悠长。
柏浔与褚宜行在通往朱雀宫门的宫道上。褚宜不声不响地跟在柏浔后面,心中不免惴惴。
此人来头不小,又让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万一要与她清算那日的账,可如何是好?
算便算呗!那日之事本就是他撞人在先,闹到圣上那里她也占理,怕他做甚!
褚宜心中烦乱,暗自抱怨这宫道太长!
柏浔却有意地放慢脚步,好奇问道;“你学过暗器?”
褚宜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小时候好动,前些年父亲为我请了武艺师傅,会些拳脚,暗器也学过些皮毛。”
“那刺客挟持公主时,你为何不直接射向他,我有把握配合你救下公主。”柏浔又问。
“大人,你有把握,我没把握呀......”褚宜干笑着,“我只是少时学过些皮毛,这么多年手也生了,何况那刺客在公主身后,万一射偏了打到公主叫我如何担待得起?!”
柏浔闻言停下步子,褚宜也只得跟着停下。
宫灯晃眼,柏浔低头看向眼前的少女。
少女眉眼如画,灯火之影投在脸上,时不时地跳动。她的心也跟着有些打鼓。
褚宜目光闪避,只盼他贵人多忘事。
柏浔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故意道:“那日你……”
褚宜闻言,立马接道:“那日是你撞人在先,可不能赖我!”
谁知柏浔却清风朗月般笑了:“你今日救了我,某不会与你计较先前之事的。”
“不过嘛……某想知道,倘若挡镖的那颗小核桃射偏了呢?”
晚风将二人的发丝吹动,褚宜对上少年的视线,无所谓地说道:“那就说明你命该绝。”
说罢她抿了抿嘴,显然嘴巴比脑子快。
柏浔挑眉,点了点头,迈开步子继续走。
褚宜心中懊悔,正欲说些什么,只听他又淡淡开口:“朝中只一位姓褚的大人,户部侍郎褚济是你的父亲吧。救命之恩,改日必定登门拜谢。”
褚宜哪里愿意再有牵扯,救他只是出于不愿见到有人丧命,恰好想起袖中还有出门前带着垫肚子的核桃,试试而已。
她打好腹稿,回道:“大人不必客气,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夜我救了不止一条命,相信佛祖会护佑我的,就不用大人的答谢了。”
柏浔并不答话,褚宜怀疑他压根没听。
二人又继续在这狭长的道上安静地走,这宫道怎么还不到头?
半晌之后,柏浔打破沉寂:“上元那夜你提供的刺客线索是迄今为止得到的唯一线索。”
褚宜不动声色回道:“是吗?但愿能帮到大人。”
“褚小姐对于此事难道没有其他想说的?”
“今夜的刺客与上元那夜的是一伙的吗?”褚宜似是认真想了之后问。
“不是……”柏浔顿了顿,“到了。”
褚宜目之所及便是朱雀大门,而此刻门外只剩一架马车仍在等候。
褚宜借着宫灯认出是自家的马车。她转头向柏浔道谢,便飞奔向宫门外。
银白翻毛斗篷下摆迎风吹开,露出了里面的黛青色图案,少女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格外纤细,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舞。
柏浔看着少女的背影竟莫名有些出神,随后也迈步跟了上去。
“褚大人,在下奉皇后娘娘之命护送令千金与您会合,既已送到,某便回去复命了。”柏浔对站在马车边的褚济交代。
“有劳柏佥事。”褚济自是连连道谢。
柏浔看着少女与父亲一起上了马车。
鬼使神差地,马车驶远后,他竟才回神。
核桃当暗器射出去的灵感来源于作者最爱的《武林外传》~(腐竹握个爪)[狗头]一直觉得老白和凌腾云的故事很有想象空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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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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