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凶手现身

深冬夜晚寒凉,湿雾重重,人在外面走,周身像裹着一层氤氲水汽,黏腻冰冷,直刺进骨头缝里。

沈韵瑾提着一盏煤油灯悄然穿过院门,风吹得灯火摇摇晃晃,投在墙上的稀薄人影也跟着荡漾。沈韵瑾屏息打量四周,活像个半夜出门幽会的不良少妇。

说幽会倒也没冤枉她,只是这幽会的对象着实令人惊奇,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沈韵瑾轻轻“喂”了一声,箫恒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他披着黑色的產袍,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有一双眼睛极其明亮,像狼在夜晚猎食时发着幽深的光。

沈韵瑾快步走到他跟前,煤油灯横在两人中间,堪堪一个拳头的距离,火光中箫恒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整个人像冷面玉雕,带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偏偏这么冷的面容,克制着最深的**。

箫恒不言不语,也无动作,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沈韵瑾,要不是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尾的一抹猩红出卖了他,沈韵瑾几乎怀疑他根本没有药性发作,只是找个借口出来暗杀她。

行吧,还得我自己主动,沈韵瑾把煤油灯挂在旁边的树枝上,挽起袖子,将一截冷凝脂般的雪白胳膊递到箫恒嘴边:“你咬吧。”

她一派置生死于世外的大义凛然,咬紧牙关紧闭眼睛,等着剧痛降临。

这是箫恒找到的一种缓解相思的办法,用撕咬代替肌肤之亲,从折磨她中获得快感,这样他还能为心柔守身如玉。

沈韵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希望箫恒能快点断了相思的药性,此后他们俩再也没有什么干系。等她三年无所出,箫恒要休她便休了吧,她多攒点钱,到时候跟她娘去别处开个店,未必不过得惬意。深宅大院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别人不喜她,强求也没意思。

沈韵瑾想了许多,在那短短的片刻中,她已经想到三年以后她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策马游历四方如何快活自在,如今的这点憋屈就当她欠箫恒和心柔的,以后她不做将军府的少夫人了,还他们比翼双飞。

箫恒用四根手指托起沈韵瑾那截胳膊,垂眸凝视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找一个好下口的位置,而这时沈韵瑾神思飞到天际,脸迎着月色娴静安然,让箫恒恍然生出几分不真实之感。箫恒的眼睛扫过她的眉梢和唇角,缓缓地低下头,嘴唇在柔滑的肌肤上蹭了蹭,像面对真正的情人那般亲昵。

亲昵不过是假象,是狼享用猎物之前的试探,下一秒戾气从他眼睛里迸射出来,他嘴唇一张一合,牙齿深深地扎进沈韵瑾的皮肉,另一只手死死掐住沈韵瑾的腰。

沈韵瑾没忍住闷哼出声,又怕惊到别人不敢太大声,那些抽着气的忍痛呼吸散在风里,被曲解成一场旖旎的**。

直到沈韵瑾的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起来,箫恒才终于放开了她。沈韵瑾猛地深吸了两口气,用袖子包住手腕,提着煤油灯转身就走。箫恒原地站了半晌,才又缓步走回西院。

沈韵瑾回到院子里,哆嗦着手正准备推门,身后响起一声短促的口哨。

“谁?”沈韵瑾警惕地回头,只见院子中央站着一个人,他问:“夫人,你们刚刚是在做什么?”

是阿兰。他实在太黑了,隐匿在阴影中如同鬼魅,沈韵瑾心中有事,方才压根没有注意到他。

沈韵瑾放松下来,冷声说:“没做什么,不该你打听的别乱打听。”

阿兰却不依不饶:“我都看到了,大少爷他为什么咬你?这是什么癖好?你们豪门里的事我真是搞不懂。”

沈韵瑾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偏遇上阿兰这么个非要往枪口上撞的,沈韵瑾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训:“你知不知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干粗活的下等杂役,还敢管起主子的事来了,你信不信天一亮我就将你扫地出门,让那些世家的人抓了你剁碎了拿去喂狗!”

原以为骂了阿兰他就会灰溜溜地走了,可他却不慌不忙地从胸口摸出一个药瓶来递给沈韵瑾,还有些委屈地说:“阿兰心里把夫人当朋友的,是阿兰僭越了,但阿兰看不得夫人疼,我这里有上好的白药,止疼祛疤都很快,夫人拿去擦擦吧。”

沈韵瑾气呼呼地夺过药瓶,心情很差,不想道谢。阿兰又说:“下次大少爷还想咬人,你让他来咬我吧,我愿意替夫人受这罪。”

沈韵瑾若有所思地把阿兰看了又看,道:“你最好别趁机打箫恒的主意。”

另一边箫恒把动作放到最轻,可走进房里还是看到心柔从床上坐了起来,箫恒身体一僵愣在了原地。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好不尴尬。

僵持中,箫恒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希望心柔问他干什么去了,可心柔什么都不问,她掀开被子的一边,对箫恒说:“天冷,你快到被子里来,别着凉了。”

心柔惯常是笑着的,只是烛火冷清,她的笑容也显得有些悲凉。箫恒解了產袍,自顾自地解释说:“我睡不着,又怕吵醒你,就出去走了走。”

心柔点点头,安静地等着箫恒躺下。

箫恒一只手抚上心柔的脸庞,问她:“其实你知道对不对?”

心柔不语。箫恒把她揽进怀里:“明明心里难过,为什么还要笑。”

心柔说:“我不难过。你开心我就开心。”

箫恒叹息:“可我并不开心,不是我自愿的。”

心柔在箫恒怀里窝了一会儿,伸手把他紧皱的眉头抚平:“是不是最近太劳累了?”

箫恒收了收胳膊把心柔搂得更紧,轻轻摇头:“不劳累,很快我就有时间陪你了。”

“案子快破了?”

“再等两天就有结果了。”箫恒顿了顿,又说:“等这个案子完结了,我带你去寺庙上香许个愿。”

“许什么愿?”

“希望老天怜悯我,许我与你两情相守共一生,不被旁的人旁的事打扰。”

心柔看着箫恒,心间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朝堂上的争论愈演愈烈,世家的利益第一次受到质疑和威胁,大家对凶手都不那么关注了,比起已经死去的人,他们更在意后世是否能代代繁荣。

只有箫恒在心平气静地等着凶手现身,他坚信会有人主动来投案。到目前为止,此案所有的节奏都掌握在看不见的对方手上,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不推出一个人来让案子终结,这件事再查下去,迟早会牵扯出背后的势力。

果不其然,皇上规定的破案时间的最后一天,一名女子出现在大理寺声,称自己就是凶手。

那女子正是月西楼客栈老板所说之人,她身着一身南疆风格的装扮,头戴面纱,腰上盘着一条金色大蟒,蛇头从她的脖子后面探出来,和她一起目视前方。

她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上公堂,一路无拦无阻。见到箫恒也是坦然相对,丝毫没有杀人犯该有的畏惧。

她说自己叫阿洛,从南疆而来,精于蛊术,正是她操控蟒蛇杀了那些荒淫无度的公子。

“为什么杀他们?”

“他们骗我说陪他们画画就能赚五十两银子。我只身来到京城,身上的盘缠花光了,需要钱就去了,我也没想到画个画还要脱衣服,真是恶心极了。”

“你若不愿意,走了便是,你有这一身本事他们也拦不住你,何必置人于死地?”

“我被他们喂了药,当时脑子迷迷糊糊的,只记得他们想强迫我,我应该有奋力反抗过,等我清醒过来,他们就已经被我的蛇绞得肢体分离了,只有几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哦对了,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在旁边又唱又跳。”

“你都杀了那么多人,怎么没干脆把活着的这几个也一起灭口?”

“我不想杀人的,是他们惹怒了我,我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没控制住,我的蛇从我出生起就跟着我,是我最好的朋友,它感知到我有危险就会保护我。”

“你是怎么认识那些公子的?”

“在郊外的树林里认识的,我把我的蛇养在那儿,他们先看上了我的蛇,问我这蛇借不借,后来又问我愿不愿意陪他们画画,有钱我当然要赚啊。”

“人也杀了,你也跑了,那么久不现身,为何今日主动来投案?”

“你们到处通缉我,我连京城都出不去,也不知道要躲到何年何月。我知道京城有人在偷偷服用无忧,若我说我有可以解无忧的法子,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听了女子的话,箫恒心头巨震,但他面上只是冷笑:“你说你可以解无忧?你休要骗我,无忧无人能解。”

女子嗤之以鼻:“那是你们不能解,我们南疆的毒只有我们南疆人可以解。”

箫恒拿惊堂木往桌上一拍:“依照本朝的法律,杀人就是要偿命的,你不但无心悔过,还来根本官讲条件?本官只认识一个中了无忧的人,他的家人已经放弃他了,所以你这法子对本官无用,直接押入大牢吧。”

女子身上的蛇直起身子长信一卷,把上前准备扣押女子的小吏吓得连连后退,女子理直气壮地说:“我杀的是坏人,我没错!他们仗势欺人,逼良为娼,我不杀他们,死的可能就是我。”

“可现在死的是他们,就算本官饶了你,死者的家属也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只要你们有心想保一个人,就一定保得住。”

女子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又说:“除了无忧,别的毒我也能解。”

“比如?”

“比如相思。”

箫恒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中了相思?”幸好及时找回了理智,他抬起惊堂木又缓缓放下,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最后挥挥手说:“先关押在地牢,其他的事往后再议。”

小吏仍然不敢上前,箫恒对那女子道:“你自己走去。”

箫恒递了个眼神,女子立刻心领神会,乖乖跟着小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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