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姑婆听到这番话,只觉得似曾相识。
最后想起来了,言今送她离开村子时,谈到秦璋也是这么说的。
“三小姐不愧是你教出来的,这看人的眼光,选人的标准,也与你真是一模一样。”
而另一边秦璋带着大家伙,首战告捷。
村里免于被屠戮的下场,自然是家家喜气洋洋。
毕竟这年头,世道太乱,能过一天是一天,一年后如何,都没人敢去想,指不定到那时,自己都未必还活着呢。
以秦家为首,留在村里的老弱妇孺们,全都出来给儿郎们接风洗尘。
饭菜早就备好了,杀猪宰羊,甚至比过年还要热闹。
酒过三巡,大家起哄,非得叫秦璋说两句。
秦璋也不怯场,而且他自幼就读书,这场面难不倒他。
一时间叫大家都听得热血沸腾,至少觉得跟着秦璋,能博出一条活路来。
等到天快黑了,大家才散去。
秦璋回了大房的院子,示意秦珙他们先回屋。
而他自己,则是站在外面,等身上的酒气散了一些后,这才推门进屋。
“今今,咱先说好,今天我喝酒是因为太高兴了,你可不能说我。”
知道言今不喜欢,他酩酊大醉的样子。
所以秦璋能推掉的敬酒,那是一口都不多喝,要不然他哪能自己走着回来,早就被这群兄弟灌醉躺那了。
言今正在刺绣,见他回来,笑着站起身:
“就算是我爹爹,首战告捷,也是与将士们把酒言欢,我怎么会说你呢,而且沐浴的水早就准备好了,你快去洗洗吧。”
其实秦璋身上,除了酒味,还有血腥味。
言今对血的味道极为敏锐,他一进屋,其实就闻到了。
秦璋顿时就被感动了:“有媳妇真好,这才能有人疼,拎水累坏了吧。”
他说完,张开手臂,就要去搂言今。
只是瞟见自己袖口上的血迹时,秦璋赶紧把手又收了回来,唯恐蹭到言今身上去。
“那我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媳妇你等我,一会我有事同你商量。”
言今点点头,并且嘱咐道:“浴桶旁的架子上,那包草药撒水里。”
那是言母特意配置的,最能去血腥味,而且舒经活血,放到热水里很是解乏。
秦璋脱了衣服,放好草药,舒舒服服的坐在浴桶里。
只有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后,才能更深切的体会到,回家的感觉是真的好。
一个扎猛子,秦璋把头也埋进水里,准备从头到脚,都好好的把血腥味,还有酒味去掉,省得再熏到自家小媳妇。
而等到他舒坦的,嘴里喷着水,重新冒头出来时。
才睁开眼睛,他就瞧见言今站在木桶旁,正盯着他看呢。
“啊!”
“媳妇,你怎么进来了。”
秦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什么。
下意识就把挂在一边的衣服扯下来,慌不择路的往身上披。
这要换作刚成亲那会,他巴不得言今进来呢,到时他都能直接起身,一个饿虎扑食的冲过去。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相敬如宾久了。
还是被言今,耳提面命训成习惯了,秦璋就是非常不想,自己不得体的一面暴露在对方面前。
结果他这般慌乱的样子,给言今也吓了一跳。
手里拿着的瓷瓶,差点没摔在地上。
“我刚刚有敲两下屏风,但你好像没听见,我是给你送金创药的,你手腕是不是受伤了。”
言今嘴里没说,但刚刚却瞧见,秦璋的手腕衣袖被划破了,而且还染了血。
秦璋赶紧伸手去接,结果就是身上好几处伤口,都被言今给瞧见了。
“怎么伤成这样,回来也不第一时间包扎下,就跟着他们去喝酒。”
示意秦璋别乱动了,言今取了些药膏,亲自给他处理伤口。
虽然这药,敷在伤口上挺疼的,但秦璋心里却美得很。
“大家伙是信我,才跟着我出村的,真等到交手时,我自然要带着秦家的几个弟弟,冲在最前面了,否则都是乡野农户,被震慑住胆气一散,咱们这边就算人数占优势,也会因为四下逃窜,最后死伤惨重的。”
言今点点头:“你这话倒是在理,但一马当先,却不可逞匹夫之勇,下次要护好自己,我也想办法给你尽快做一副盔甲出来,这样你再与人交手也能保全自身了。”
秦璋回过身,一把握住言今的手:
“放心吧,我自小纨绔到大,什么乱码七糟的事没干过,你看我不也好端端的,可见我是天养的命大着呢。而且现在我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我不是还娶了你,咱们还要举案齐眉呢,我当然要好好活着,必须长命百岁的陪着你。”
秦璋这张嘴,向来就是会说的。
但明知道,他就是嘴甜哄人,可言今还真就被他又给逗笑了。
等到秦璋洗完澡,两人躺下后,他就把惹恼齐先生的事情,如实的同言今学了一遍。
最后还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瞧了几下言今的脸色。
“天地良心,我对咱爷有时候都犯驴脾气呢,但我对你的这位亚父,那是一口一个干爹叫着,他说啥我就做啥,可是那几个人真的不能灭口,只怕咱干爹,因为这事要恨上我了。”
回来时,秦璋就纠结了一路,这件事情要不要瞒着,就不跟言今说了。
最后秦璋一想到,他们也能通书信,索性还不如自己先招了,省得越瞒事情闹得越不好收场。
但是想象中,言今不悦的一幕并未出现。
相反的,听完他的话,言今一个没忍住,摇头笑出了声。
“媳妇,你莫非被我气糊涂了,你可别笑了,这太吓人了。”
可是他越这样说,言今笑得就更止不住。
最后眼瞧着,秦璋都快哭了,言今才勉强止住笑声:
“没想到,亚父还是与过去一样,这般喜欢考验人。你放心好了,他不会生气的,反倒应该很满意你与他据理力争的表现。”
秦璋听糊涂了:“你是没瞧见,干爹当时有多严肃,说话都是厉声呵斥的,我不求他满意,别瞧见我就烦,我也心满意足了。”
“你觉得我是否心有城府,精于算计。”
言今忽然发问,秦璋琢磨了下中肯的说道:
“反正你比我有城府,而且今今你凡事想得周全,我也是不如你的。”
言今笑着又说道:“那我若告诉你,从小到大,教授我这些的人都是亚父,甚至我连他的皮毛都没学完呢,你觉得他若真不想你将那些人带回来拘着,你能安然无恙的带人离开吗。”
秦璋也是一点就透,马上明白了:
“所以咱干爹,是故意试探我,是不管对错都听他的,还是有自己想法。那要这么说,这考验我确实占便宜了,毕竟我脸皮厚嘛,谁说都没用,我只听我自己的。”
然后秦璋看了言今一眼,没头没尾的又补了一句:
“除了听我自己的,我还都听今今你的,别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左右我。”
这话言今倒是信的,看着秦璋激动的举起拳头时,扯动伤口龇牙咧嘴的样子,她又被逗笑了。
正经事说完,熄了灯,两人也歇下了,毕竟这一天确实很辛苦。
……
但此时夜深人静,却有人睡不着,甚至坐不下,在书房内走来走去,没有一刻停下来的时候。
而此人正是王县令,毕竟府衙里,十几个差役被派去秘密做见不得人的坏事,结果等了一整天,一个人都没回来,这确实足以叫人如坐针毡了。
“宋师爷怎么样了,王汉这群混账东西,是不是在那里喝酒听曲呢,赶紧叫他们回来。”
才进书房的宋师爷,连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来不及擦,就赶紧禀明道:
“县令大人只怕是出事了,我叫人在县里,苦寻不到王汉等人的踪迹。于是我亲自去问了今天当值,把守城门的兵卒,他们都说看见王汉出了县城,却没瞧见他回来过,而清石村那边,我也打听了安然无恙。”
王县令的眉心,都连跳了好几下,心也不停地往下沉。
“村子没有被屠,王汉也凭空消失,每次他们得手后,那些军营里来的家伙,都会在府衙赖上几天,还要好吃好喝的孝敬他们,结果这一小队人也没回来,师爷你说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宋师爷连连点头:“属下与大人的高见不谋而合,但此事又不方便大张旗鼓的去查,人究竟在哪里,否则屠村的事情一旦走漏风声,不用朝廷下旨,这十里八乡的百姓,就能把咱们府衙拆了,将咱们所有人生吞活剥了不可。”
亲侄子不见了踪影,王县令确实着急。
可他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乌纱帽。
因此平复下来后,他就马上说道:
“他们的失踪,绝对与清石村脱不开关系,所以你明天就派人去村里,叫他们提前去服徭役,把人从村子里弄出来,到了咱们手里,想杀人灭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然后王县令想了下,又接着交代道:
“每次剿匪上交人头,得到的赏金,巡城营可是占了七成,如今出了事谁也别想脱得了干系。你代我写信一封,告诉褚将军,他们一小队人马失踪了,请他们派兵去清石村附近去找,别什么都指望咱们府衙来干,也是时候叫他们出点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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