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海间的年年岁岁

林砚寒和苏烬渔的联系,从十岁那年的夏天开始,就没断过。书和笔记本成了两人跨越城乡的桥,林砚寒寄去的每本书里,都藏着她对小渔村的想念;苏烬渔写下的每一页字里,都装着对林砚寒的牵挂。

十一岁那年冬天,小渔村下了场罕见的雪。苏烬渔踩着雪跑到海边,把冻得通红的手揣进兜里,在笔记本上写道:“小砚,海边下雪啦!雪落在海面上就化了,像撒了把白糖。我堆了个小雪人,给它戴了你送的小鱼挂坠,这样它就不会孤单啦。你城里的雪大不大?有没有堆雪人呀?”她把笔记本贴在雪人身旁拍了张照,寄给林砚寒时,还附了片晒干的海菜——那是奶奶说“能让城里朋友尝尝海的味道”的心意。

林砚寒收到照片那天,正坐在窗边看雪。她看着照片里歪歪扭扭的小雪人,指尖轻轻碰了碰鱼形挂坠的图案,随即在便签纸上画了个戴着围巾的雪人,旁边写着:“小渔,城里的雪很大,我堆的雪人比你高呢。我把你的海菜泡了,妈妈说可以做海菜汤,味道和去年奶奶做的一样鲜。对了,我给你寄了本《雪国的故事》,里面的狐狸像你一样活泼,你肯定会喜欢。”

十二岁的夏天,林砚寒跟着父母回了趟小渔村。车子刚到民宿门口,就看到苏烬渔抱着笔记本坐在门槛上,看到她下车,立刻跑过来,把笔记本塞到她手里:“小砚!我写满一本啦!你看你看,我还画了我们上次捡的海螺!”林砚寒翻开笔记本,里面除了文字,还有苏烬渔画的歪歪扭扭的贝壳、海浪、小鱼,甚至还有两人在海边看日出的简笔画。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苏烬渔写着:“小砚,我今天问了老师,说初中可以考去城里,我想跟你一起上初中!”

林砚寒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苏烬渔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地点头:“好,我们一起上初中。”那几天,两人又像十岁那年一样,在海边捡贝壳、听海浪,苏烬渔拉着林砚寒去看她新发现的彩虹贝壳,林砚寒则给苏烬渔讲城里初中的样子。临走时,苏烬渔把那本写满的笔记本送给林砚寒:“这个给你,等我们一起上初中,再写新的。”

十三岁那年,苏烬渔真的考上了林砚寒所在的初中。开学那天,苏烬渔背着新书包,手里攥着林砚寒寄给她的《初中数学入门》,在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校服的林砚寒。她跑过去,把手里的海菜包子递给林砚寒:“奶奶早上刚做的,你尝尝!”林砚寒接过包子,热气透过包装纸传到指尖,就像那年夏天小渔村的温度。

初中前两年,两人虽然不在一个班,却每天一起上学、放学。苏烬渔的数学还是跟不上,林砚寒就每天中午帮她补课,把难懂的知识点拆成小故事讲给她听;林砚寒不擅长交际,苏烬渔就拉着她认识新同学,帮她融入集体。有次学校组织春游,苏烬渔特意带了奶奶做的鱼丸,分给林砚寒时,小声说:“我们以前说要一起做鱼丸,现在虽然没做,但这个你一定要吃,是我跟奶奶学的。”林砚寒咬着鱼丸,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暖得发疼。

十四岁的夏天,两人一起参加了学校的夏令营。夜里躺在帐篷里,苏烬渔忽然说:“小砚,我想考江北附中。”林砚寒愣了愣,随即想起十岁那年苏烬渔说“要跟你一起找彩虹贝壳”的模样,她轻声说:“好,我们一起考。”那天夜里,两人躺在帐篷里,聊着未来的高中生活,月光透过帐篷缝隙照进来,像撒了把碎银,映着两人眼里的期待。

十五岁,初三来临。苏烬渔的成绩离江北附中还有差距,她开始着急,每天熬夜刷题,眼睛都熬红了。林砚寒看在眼里,给她制定了详细的冲刺计划,每天陪她留在教室复习,帮她批改错题。有次苏烬渔做题做到崩溃,趴在桌子上哭,林砚寒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错题本递给她,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笔批注,都是她曾经努力的痕迹。苏烬渔看着错题本,慢慢止住眼泪,抬头对林砚寒说:“小砚,谢谢你,我不会放弃的。”

六月的风裹着蝉鸣吹进教室,讲台上老师念着模拟考排名的声音,像根细线悬在苏烬渔心头。直到“林砚寒,年级第一”的名字落下,她才悄悄松了口气,笔尖在草稿纸边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那是她偷偷给林砚寒画的记号。

下课铃刚响,苏烬渔就抱着试卷去找林砚寒,把自己的数学卷子推过去:“小砚,这道函数题我还是没弄懂,你能再讲一遍吗?”林砚寒抬头时,还带着刚从习题里抽离的清冷,可看到苏烬渔眼底的期待,还是点了点头,指尖在试卷上轻轻划过,声音比窗外的蝉鸣更清晰:“这里要先求定义域,再画图像……”

苏烬渔凑得很近,能闻到林砚寒身上淡淡的墨水味,也能看到她解题时认真的眼神。等林砚寒讲完,她忽然攥紧了笔,小声说:“小砚,我想考江北附中。”林砚寒的笔尖顿了顿,抬眼看她——江北附中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录取线比苏烬渔现在的分数高出一大截,她不是没听苏烬渔抱怨过“数学好难”。

“我知道很难,”苏烬渔连忙补充,指尖抠着试卷边缘,却笑得很亮,“但你肯定能考上对不对?我想跟你一起上高中,一起在同一个校园里早读,一起放学回家。”她顿了顿,又加了句更软的话:“而且,只有考上附中,我才能继续听你讲题呀。”

林砚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上次在小渔村,苏烬渔追着海浪喊“要跟你一起找彩虹贝壳”的模样。她沉默了几秒,从笔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写下江北附中近三年的录取分数线,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进度条,递给苏烬渔:“现在开始,每天多做两道大题,我帮你改。”

从那天起,苏烬渔的书桌里多了个厚厚的错题本,封面上写着“冲附中!”三个大字,旁边还画了个牵手的小人。每天放学,她都跟着林砚寒留在教室刷题,林砚寒做自己的习题,苏烬渔遇到不会的就戳戳她的胳膊,林砚寒总会放下笔,耐心给她讲——有时是夕阳落在两人的错题本上,把字迹染成暖金色;有时是晚自习的灯亮着,苏烬渔偷偷把剥好的橘子塞给林砚寒,换来她嘴角浅浅的笑意。

有次模拟考,苏烬渔的数学还是没及格,她抱着试卷坐在操场边哭,觉得自己肯定考不上附中了。林砚寒找到她时,手里拿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那是苏烬渔最喜欢的口味。她蹲下来,把棒棒糖递给苏烬渔,又翻开自己的错题本,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笔批注:“我以前也总做错,多练就好了。”

苏烬渔含着棒棒糖,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忍不住笑了:“真的吗?”林砚寒点头,指尖在她的试卷上圈出进步的地方:“你看,这道大题上次错了,这次就对了。再坚持两个月,肯定能行。”那天傍晚,两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林砚寒给苏烬渔列了冲刺计划,从每天背多少单词到每周做几套卷子,写满了整整一页纸。

离中考只剩半个月时,苏烬渔感冒了,却还是坚持来学校刷题。林砚寒发现她脸色发白,硬拉着她去医务室,还把自己的保温杯递给她,里面是泡好的姜茶:“先喝了,今天别刷题了,回去休息。”苏烬渔捧着温热的杯子,心里暖得发疼,却还是犟着说:“我再做一道题就走,就一道。”林砚寒没拗过她,只好坐在旁边陪着,帮她把窗户关好,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中考那天,苏烬渔走进考场前,林砚寒把一个星星形状的发夹别在她头发上:“这个给你,祝你考试顺利。”苏烬渔摸了摸发夹,忽然抱了抱林砚寒,声音有点发颤:“小砚,等我好消息!”林砚寒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嗯,我等你。”

出成绩那天,苏烬渔攥着手机的手全是汗,当看到“江北附中录取”的消息时,她几乎是立刻冲出家门,跑到林砚寒家楼下,仰着头喊:“小砚!我考上了!我考上江北附中了!”

林砚寒从窗户探出头,看到苏烬渔举着手机蹦蹦跳跳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夏风吹过,带着青草的香味,也带着属于两人的、关于未来的期待——她们终于可以一起走进同一所高中,一起开启新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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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冷渔火
连载中清茗予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