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勒的风雪自来时,便一直下得很紧,不知因了什么缘故,本来袭人皮肉的寒中却带了潮湿的冷,仿佛就要浸透人的骨头。
这一日,孟浮生的伤已无大碍,便和莫琅在巴哈勒的风雪中跑马,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都隐没在风雪之下,不再有扬起的尘土,不再有滚滚的狼烟,不再有哀号遍野的呐喊,也不再也流血漂橹的惨烈......
风雪只能暂时欺骗浅薄的视野,但是掩盖不了永远的真相。
孟浮生和莫琅在战场永远都是彼此最坚实的盾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彼此的胸膛。
枪戟、刀剑无情厮杀,燕脂浸染万里黄沙。
他们誓要与彼此携手并肩,还四方百姓一个承平天下。
可是当透过纯白的风雪,看到一个淋漓破败的山河,孟浮生好像有些动摇人生的方向。
莫琅看着他苍凉的背影,却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旁,一如往常,在战火纷飞的战场。
“这天下其实从未平静过。”莫琅看着旷野之上无尽的风雪,用手轻捻零落的雪。
“看得见的血流成河。”孟浮生负手而立,目光深邃。
“看不见的明争暗斗。”莫琅碾碎手中的雪,化作指尖的一点潮湿。“我们能做的,只是让这些离乱带来的痛苦轻一些,再轻一些,给他们一个看起来安稳的生活,就像是圣人追求的治世,所谓大同,也不过是一个理想罢了。”
“有时候真觉得所谓理想不过是黄粱一梦。”孟浮生顿了顿,又道,“可是依然有人前赴后继,为了那一枕黄粱。”
“人活着总要抓住些什么东西,就算不存在,也尽可能伸出手去试一下,也许就在伸手抬脚去够的刹那,那些东西就存在了呢。”莫琅飞身上马,抓起手中的缰绳,冲孟浮生喊道,“我的殿下,跟我赛马吧。”
孟浮生随即骑马去追赶莫琅,挥动马鞭,大喊道:“有人说为了去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坚持,简直就是清澈的愚蠢,可是对于那个一直坚持着,从未放弃过的人来说,也许这就是他一生一世的充实。”
莫琅一边扬起马鞭,一边大声回应道:“对,就像是有人一生如璀璨星空,耀眼又夺目,也有人一生如一纸白宣,素朴又无华。可是谁又能知晓那白宣之下也许潜藏着无尽的山河错落呢?”
吁,莫琅突然在前方掉转方向,面对着不远处疾驰而来的孟浮生继续喊道:“我的好殿下,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的目光落在何处,我都会追随着你,你永远是我坚定不移的方向,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你想,我都会竭尽全力拿给你。”
“这人间太寂寥了,我什么也不要。”孟浮生大声应道。
“那你想要什么?我的好哥哥?”莫琅拿着马鞭扶额笑道。
孟浮生快马飞驰,迎着莫琅而去,鬓发交缠。
“我只要你。”
孟浮生耳语之后,借机超过莫琅,扬鞭而去,一边跑,一边又道:“阿琅,你落后了。”
他们一起在风雪中策马驰骋,像极了那些不经世事的少年,眼里装的只有数不尽的漫天星河和看不尽的人间烟火,你追我赶,你赶我追,仿佛就那么走到了百年之后,而到得那时,真的是落雪满头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