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暗夜微光
祖母听罢低头不再言语,只吩咐婆子将人带回去严加看管。
回到听竹轩,四个婆子如门神般守在门外。
香凝碰翻了沏好的茶,搂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滚豆子似的往下掉:"奴婢、奴婢给您吹吹,吹吹就不疼了……"顾晏如边给香凝擦泪边捏了捏圆润的小脸蛋:"香凝乖,不哭了,你这一吹马上就不痛了。"
青黛死死盯着姑娘额角,整个人如同被冻住了一般,脸色煞白。方才在慈安堂里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怎么就…怎么就慢了一步?明明就站在姑娘身后!触手可及的距离!却眼睁睁看着那抹身影撞向梁柱!
这念头像一条毒蛇,狠狠啮噬着她的心。那伤处每在她眼中多停留一瞬,心口的窒闷便加重一分,几乎要喘不上气。替姑娘整理衣襟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几次都勾不住盘扣。青黛扑通一声跪在顾晏如身前:"姑娘……"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又强忍着不敢让泪落下来,"是奴婢没用……奴婢就在您身后,竟、竟没能护着您……"
"傻丫头,快起来,伤了膝盖可如何是好。"顾晏如拉起青黛,声音温柔得像四月春风,"方才那一下,原就是我算准了时机。若你真扑上来拦了,这出戏反倒唱不圆满。"
她执起青黛紧握的拳,一根一根掰开那掐进掌心的手指,露出底下深深的指甲印。指腹轻柔地抚过那些红痕,仿佛在抚平她心头的创伤:"无需自责,些许皮肉伤,几日就好了。"
疏影一眼便瞧见了姑娘额角那片刺目的红肿,心头一绞,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死死咬住下唇,将已到喉头的哽咽硬生生咽了回去。立刻垂下眼,不敢再看,生怕多看一眼,那蓄满眼眶的泪就会决堤。她的指尖在微微发颤,却将步子迈得又稳又急,拉着青黛去调玉容膏:"先别哭了,姑娘的伤要紧!"转身之际,一滴泪珠终究挣脱束缚,飞快地划过脸颊,砸在衣襟上,留下一点深色印记。
翠微闻讯冲进来,看到小姐额头伤处瞳孔猛地一缩,心头火"腾"地烧起,攥紧的拳头因用力而骨节发白。她只恨自己只会那粗浅拳脚,此刻竟不能护得姑娘周全。这念头像一根针,扎得心口密密麻麻地疼。她几步抢到跟前,想碰又不敢碰那伤处,最终死死咬住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又怒又痛的声音:"他们……他们怎么敢……"
周妈妈面如金纸,踉跄着扑了进来,抖着手一把抱住顾晏如,泪如雨下:"姑娘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总还有别的法子,您怎能做这等傻事!您怎能做如此傻事啊!"【我那粉雕玉琢一口一口奶大的小团子啊!我那冰雪聪明调皮伶俐的小娃娃啊,我那经得大变一病不起弱不胜衣的小姑娘啊,我那好不容易养好身体变得沉稳内敛,夜以继日拼命苦读费心筹谋的姑娘啊!怎的就这么苦!】周妈妈哭得肝肠寸断。
顾晏如赶紧环住周妈妈,低声劝慰:"妈妈莫怕,妈妈莫慌,我并无寻死之心,方才那般作为,只为试探祖母心意,以便从长计议。"她将周妈妈扶坐绣墩上:"妈妈先坐下缓口气,本来祖母见我触柱,又经刘妈妈劝说,已然松动,不料杨氏竟以大伯、三叔的前途相胁,我一无凭无障的孤女,自是抵不过老太太的心尖肉。此事只怕已无转圜余地。"
她一边为周妈妈拭泪,一边轻声道:"妈妈且静心听我说。婆子在门外多有不便,取一壶烧酒并一个炭盆给她们,劝她们夜深露重,到院外门廊看守饮酒取暖。告诉婆子,你们的身家性命和我绑在一起,一定会看好我,断不会让我有丁点闪失。先将她们打发出院子,容我思虑一二,再作安排。"
周妈妈这才止了哭,定了定神,略作沉吟,依言去办。
青黛用蜂蜜调好玉容散,细细涂到额角。疏影伺候着洗漱更衣后,轻柔地通着发。顾晏如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烛火摇曳,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她思虑良久,目光缓缓扫过眼前一张张挂满泪痕、写满担忧的脸,终是下定决心。她扯出一个宽慰的笑,轻声道:"都别哭了,看把你们一个个吓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坎。"她说着,伸手将香凝散落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又拍了拍翠微紧攥着的手:"别气了,去告诉金盏等人,今晚不用她们守着了。回来我有话说,快去吧。"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新文伊始,首更三章奉上,感谢诸君相伴。
暗夜已至,微光将起。晏如的破局之策究竟是什么?明日辰时,为您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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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回 暗夜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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