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自从经了丧事,好不容易有一两个月的平静,夜里忽然闹将起来。
后厨的金建存心捉奸,在骡马房里将书琴和德顺两人拿住,威胁德顺将书琴让给他尝尝味儿。书琴嫌金建又老又丑,于是不肯。德顺怕被声张出去,在旁劝她从了金建,可书琴偏偏是有几分泼辣劲儿的,蟋蟀须似的两条细眉毛弯弯往上一挑,一把将德顺从身上推下来,一边没好气地穿衣裳一边吊着眉毛低声骂:“我呸!你乐得做龟公,老娘还不稀罕做婊/子哩!他要嚷嚷?你让他嚷嚷!他敢嚷嚷,我就敢告他强/奸!”
金建是个久旷的老光棍,这次自以为抓了把柄在手,今晚一定能成,见如此都被书琴当着一个年轻小厮的面儿拒绝,恼羞成怒,便要用强。
书琴待要与他硬碰硬,一个没防备,被旁边德顺推倒在茅草堆上按住,德顺还招呼金建快上。
一大团油腻腻臭烘烘皱巴巴的肉压顶而来,书琴奋力伸手推脱挣扎,虽然到底怕惊动人,没有叫喊,可还是手脚扑腾间惊了栏里的骡子和马,又是扬蹄,又是撞木栏,又是鸣叫。骡马叫声尖利,下人们被惊醒,皆以为家里进了贼要偷牲口,忙一个个抄起顺手家伙往骡房奔。
金建本就是个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人,听见动静,连忙爬起来掉头就往外跑——德顺更是早就逃得没影儿,结果众人赶到时,就只堵住了衣衫不整、头发乱蓬蓬夹着茅草的书琴。
从前杨堃在时,书琴仗着得宠,平日里飞扬跋扈,把自己当成半个主人,将府里佣人们得罪得精光,这次她狼狈被人堵在了马房里,一个愿替她解围的人都无。
谢嘉洲原本在屋里读书写字,不愿理事蹚浑水,听见德顺悄悄回房也装作没听见,怎奈外面越闹越大,便有人寻他来主事——他是管家亲儿子,今夜本就是替父亲值夜,为人又一向很有主意。谢嘉洲硬着头皮被人拱出来,拱到马厩,看见书琴蓬头散发被两个厨房里的仆妇一左一右押着,心里便明白了。
心里虽明白,他也不想问,却不得不张口问怎么回事。书琴答说是起夜出来解手,不小心走进马厩里的。
便有人说他指着那边地上一滩亮汪汪的东西,说必有奸夫。
谢嘉洲手扶额头,揉了揉太阳穴。
他不想夺人饭碗或伤人性命。可这事儿不处理又不行——于公,坏了规矩;于私,书琴是犯了众怒的人,他若宽待她,必被众人污蔑说与书琴有私情。
他这边主意犹未定,众人七嘴八舌又嚷起来,有逼问书琴奸夫是谁的,有说去告诉老爷太太的,有说去报给族长的,还有说要报官——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若兰近来心事重,夜里睡得浅,听见马啸便已醒了,开窗见果然马厩有灯火人影,忙扶了迎春的手下楼赶去,在楼下正碰见门房晓峰步履匆匆,便问是怎么回事。晓峰答说是拿住了丫鬟书琴在马厩与人私通,待要去禀报老爷。
若兰心思一转计上心头,当即拦住了:“老爷太太年纪大了,自从少爷走了,二老心力交瘁,近几个月好不容易安生些,你为了个奴婢,去打扰二老安寝?我去看看,若真有罪,我今晚发落,明日回禀老爷太太一声就是了,”
晓峰心里犹疑,不知道少奶奶做不做得主,但他也不敢惹少奶奶,只好点头哈腰答应着,引少奶奶去看。
谢嘉洲原本正低头费思量,听得众人吵嚷声低了低,抬眸见是晓峰引了少奶奶来,忙上前行礼,说:“小的们不懂办事,惊了少奶奶。”
若兰目光由嘉洲脸上转而扫视众人,说道:“惊了我,也倒罢了,我年轻。里院儿的老爷太太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怎经得起一次次半夜三更出事儿?”下巴冲着书琴一点,说道:“她到底是少爷房里的人,现又在哥儿身边伺候的。怎的这般打扮、扣在这里?”
旁边作粗活的小厮天宝便嚷道:“少奶奶一看便知,她这是跟人私通,惊了马匹,被我们拿住了。”
嘉洲忙扭头看了他一眼:“少奶奶面前你嘴巴也不干不净没个把门的!”
若兰道:“捉奸要成双。你们说她跟人私通,奸夫何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