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归家的路有些漫长。
许是刚才在那里说了许多话,该开始还强撑着靠在副驾驶跟许杨奕聊天的人,已然进入睡眠,这一下午紧赶慢赶,甚至连晚餐都没来得及吃。
第二天清晨,许杨奕趁着侯默快要醒来的点,上了床,搂住她。
见她虽然还在睡梦中,却渐渐靠近自己怀里的动作,不忍发笑。
已经快中午了,这人居然还没醒,许杨奕坏心眼地摸了摸她的鼻尖想到。
“嘀嘀嘀!”
血压计发出测量完成的声响,提醒许杨奕拿出那个已经写了几十页的本子——第62 天低压70高压123,一切正常。
刚刚要将测压器摘掉就被一只有些微凉的手握住了手腕。
“醒了,要起来吗?”
侯默点头,睁了睁开有些困倦的眼皮,“阿奕,今天在家看电影好么?”
昨天突然的官宣可能会引起一阵风暴,不适宜出门。
也不想让许杨奕去面对那些不该属于她的谩骂。
“要看什么?”
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许杨奕从来就不在乎,但是侯默的要求,必须要满足。
“就看天空之城好不好,我好久都没看过了,或者哈尔的移动城堡,波妞都可以。”谈及电影领域的侯默,是专业及严谨的,可偶尔,她也会偷个懒去看些虚拟人物的电影。
“没问题,我们都看。”
往常的午饭过后,两人靠在一起,双双瘫在沙发上。
窗帘都被拉上,任由眼前的屏幕不断变换着色彩。
小恒星趴在一边,也一副看得起劲的模样,时不时动动耳朵仿佛真的在试图听懂里面的那些小人都在说什么。
“我第一次看天空之城还是在初中,把一张光盘插进放映机里,就是我和侯想在那个小屋子里唯一的快乐,当初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觉得厌烦。小时侯的梦想就是想当个配音演员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变成演员了。”说到这里,她抬起头去看身旁的人,“但是也不错,要是不当演员的话,也遇不到你了。”
许杨奕伸手将挡在她眼前的碎发撩拨起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是么。”
这些话能安慰别人,却不知为何总是安慰不了她自己。
“嗯,这句话你对自己说过么?”
那些被称作心灵鸡汤的东西,在侯默病情最严重的时候,没能成为救赎,反而将自己越拽越深。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一句随意的安慰而心情好转,至少对于侯默和许杨奕这种人来说不是。
许杨奕抿了抿唇,苦笑,“没有,我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用。”
不出所料,她也曾无数次深陷于被安慰也不能好转的沼泽里。
越发觉得自己没用。
“没关系,这些不是姐姐安慰的话,都不要听,也不要去想,要不要唱首歌?前天那首?我去找找谱子给你伴奏怎么样?”
正好家里的钢琴,许久未打开了,怕不是要生锈。
许杨奕没头没脑地笑了,“想要用谱子的话,姐姐可能得学一下吉他再说了,我不知道钢琴的谱子怎么改。”
“嗯?自己写的!”
“嗯,很久没写过了,都有些生疏了。”
怪不得觉得这首歌跟许杨奕这个人一样。
总能用着最简洁的词,诉说最温情的故事,便忍不住夸赞,“我们宝宝真厉害。”
从未因为这点小事就得到夸奖的人红了脸,脑子里突然迸发出一个念头,“姐姐想学么,我们一起写歌。”
“好啊,就是你想教会我得多费些功夫了,我现在很笨。”说这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正处于敏感时期的omega没多想,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却让眼前这个当了真的人有些愁眉苦脸,不知怎么安慰。
突然间想到了前几天送去打磨提亮的对戒。
许杨奕本打算之后办婚礼的时候再拿出来的,现在看来,可以提前派上用场了。
看来下午吃饭前要先出去一趟了。
她把玩着侯默带着求婚戒指的手指。
因为上面的东西有些大,所以会很容易将旁边的手指压出痕迹,偏偏侯默还不肯摘下,旁边的指肉都有些红了。
当初怎么把舒适性这件事忘了。
但幸好,结婚戒指是简洁的。
“嗡嗡!嗡嗡!”
与其他来电铃声都不一样的频率侵入许杨奕的耳膜。
不寒而栗。
她将眼中的惊恐很好的掩饰起来,“姐姐,我去接个电话,可能是林止行有什么事。”
能让许杨奕起身接的电话,除了每一次都带一身伤回来的,还有什么呢?
侯默不知道,这次她又要出去多久。
“爸......”
“这个月的钱呢!”
果然就不该抱有期待。
许杨奕原本的笑脸被这一句话吼没。
“这个月的钱,月初就给您了。”
“月初给的能算么!怎么翅膀硬了,不顾家里死活了是不是!我跟你说,你姐要结婚了,你得给随钱,我这没钱了,至少得一万!”
许杨奕下意识握紧了手,每一次接起电话的期待,最后都会变成绝望。
从小时侯就是这样,他总是偏心着另一个姐姐,单位过年过节发的那些吃的,从来都是可着家里面别的孩子吃,不论大小。
如今,却要为了别的孩子结婚,来找自己拿钱么。
网上吵得沸沸扬扬的热搜词条,对这样一个人来说,却是透明的。
没了期待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也许侯默小助理这个词,真的是她能保护侯默的防护屏。
这么久了,许杨奕也有点累了。
“我没钱了,这个月没有钱了,最近公司裁员......”
“裁员了你不会去找别的工作么!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完了大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一个月才5000块钱!你是想让我喝西北风么!我不管你怎么样,既然出去了,就得每月都打钱回来!手里还剩多少都给我打过来,那边等着救命呢!下个月开始一个月一万,别让我去找你!”
“嘟嘟嘟——!”
许杨奕未说完的话只能藏在心里,她讽刺地笑了一声,“这样也好,还不知道后面怎么编呢。”
回到屋里的时候,许杨奕已经在外面吹了许久的冷风,整个人都显得失魂落魄的,却还是非要撑起笑脸。
侯默看了心里咯噔一声。
这人怕不是又要走了。
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却都硬撑着不想对方看出端倪。
也是许杨奕已经习惯了,不一会儿就能将气息维持得跟平常差不多。
“怎么愁眉苦脸的,怎么了?”她瞥了一眼已经挪动了位置的手机,“是谁欺负我们侯小默了?”
侯默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不问还好,一问就再也忍不住,“你是不是又要走了?这次去哪,能告诉我么?”
这一问弄得许杨奕一怔。
然后才想起来出去之前说的‘林止行来电话了。’
原来是以为我又要冒险去了么?
上一次给侯默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到现在还记得许杨奕了无生息的死气沉沉。
她将电视的声音关掉,“不走,是之前的案子,快结案了,需要我配合一会儿去做一下笔录。”
再说她走,又能去哪呢?
哪里是可以容纳下她的地方呢?
一听许杨奕不会离开,侯默真的松了口气,将人紧紧抱着,“我陪你去?”
许杨奕也想说好啊,可是这样一来,一会儿的惊喜可就没了。
况且外面还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又怎能在风浪没完全过去之前把人带出去呢。
“外面不安全,我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
伪装不再的许杨奕,没了平时的活泼好动,在外人看来,前后差异可能挺大的,但对于侯默来说,她就是许杨奕,不是分成好几个人格的许杨奕。
一直都是她移不开目光的念念不忘。
见许杨奕真的只是出去一会儿,做个笔录就回来,侯默便将人松开。
她知道不该让许杨奕一个人出去,可是她去的地方,常人也进不去。
————
“许小姐,这是您送来抛光的对戒,您检查一下,看是否完好?”
柜台旁的工作人员将一个方形的盒子推过去。
顺带着捎上了几张照片和一纸合同,“如果没问题的话,麻烦您签一下字。”
小巧玲珑的盒子一弹即开,里面并排着的两素银白圈比前几天送来时润泽了不少。
求婚戒指因着它的夸张特征,最上面的戒指托用了一颗钻石,四周是星星点点没什么科技含量,就是普通的荧光石。
吸收了光之后,当晚上钻石不再闪的时候,周围黑洞洞里星星就会开始亮。
因为戒指环的白金太过硬,打一个个精细的小洞过于困难,就没自己动手做。
但是手里这对戒指却是许杨奕在侯默睡着的时候,一点点磨出来的。
原材料是脖子上的项链。
离开那个名为‘家’的时候,也只带了这一捧骨灰,其他的什么都不剩了。
清晰可见澄澈的也不是什么玉石,是骨灰经过高温烧制出来的透明结晶石。
当时把它分成了两半,有一抹乳白那部分打磨一下继续带着,另一半拆出来做两个戒指刚好。
也不是故意要骗侯默的。
任谁知道有人带着骨灰生活,都会害怕,甚至感到恶心的吧。
可对与许杨奕来说出生以来二十多年的时光里,最有意义的,又得以保存下来的确实就剩这个了。
重新煅烧后打磨而成的两个圆环粗细不尽相同。
外面包裹的那层样式也绝然不同。
完工后便能看到圈小一些的那个在外部缠绕了一圈白金片,只有顶部内外两侧留了太阳样式的洞和一些内嵌小钻。
从那些孔洞里,很清晰地能看到内里橙红色结晶石的模样。
而另一个设计不繁琐却仍旧看得出来精致的,是用白金带一圈圈斜着缠绕的,内有凹凸不平的弧度,在那些错峰的缝隙处,橙红色的光万般夺目。
酷似银河,或者说是黑洞带。
确实不值钱,确在许杨奕心里价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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