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了？”
侯想迷迷糊糊从枕头下将手机捞起。
“想想！奕姐在家吗！你千万看住她！别让她做傻事！”
侯想累了一天，好不容易能睡了，这会被林止行的话吓得惊起，睁大了眼睛趴起来，“出什么事了！”
“你先别管了，你看看奕姐回去没有。”
话音落，侯想已经打开房门往外走，刚开门，就被一阵寒风吹得哆嗦。
路过小恒星的房间往下看去，吓得失魂落魄。
“姐！”
“怎么了！奕姐怎么了想想！”
可遗落在台阶上的手机，再没了回应。
救护车的鸣笛惊动了在一楼排队等着注射狂犬疫苗的人，他们纷纷朝外看去。
只见一个满身血的人被推进门后，径直进入了CT室，后面跟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衣服上也沾了很多血，眼里满是憔悴。
另一个看起来不大的男孩子在走廊上不停穿梭着，直到更多的人匆匆赶来。
“姐，你坐一下吧，姐嫂会没事的，这么多人都在呢。”
侯默不断磨蹭着手里的鲜红，直到它渐渐干涸，才缓过来开口，“我没事。”接着转头看向林止行，“今天去警局发生什么了吗？”
林止行眼神闪躲，就连面对正常受害者家属仍旧能保持专业性的语气都没了，“抱歉，嫂子，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让奕姐和那个人独处，我不知道他会说出这样的事！我还真的以为是......”
侯默的眼神犀利，甚至要将这个男孩看穿。
“什么事？还是不能说么？”
在林止行的沉默中，侯默嗤笑一声，“作为许杨奕的合法妻子，难道没有权力知晓让她伤到这种地步的前因后果么！你们警局做事，就是这么让人寒心么！”
刚刚赶到就听到这话的黄一泉握紧了拳头，一拳攥着衣领将人压到墙上，“林止行！你他妈！”
“一泉！”黄二淼看了看被他扣住的人。
眼里的泪水做不了假。
他也是无可奈何的，这些规定，是谁都没法打破的。
“放下！他说了不算。”眼里的蔑视却一点不少。
林止行脸憋得通红，无地自容，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侯默说得对，每一个未破的案子背后，都有无数的受害者，其中包括的，也有警员，重伤致死的不多，可也并不在少数，特别是在刑侦队。
可许杨奕她不是警察出身，偏偏一次次因为这些本该不属于她的责任负伤。
这桩纠缠了许杨奕数年的案子，本该在当年就结束的。
是警方的无能，才草草了结。
也许，这是警局全体人员，都许杨奕她的一份交代。
他攥紧的拳松开，又握上，抬起那双因为查案没睡好满是血丝的眼睛，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我会跟上面申请，将本该属于奕姐的公平拿回来！给我一点时间。“
“林止行！你去哪！”
不顾身后侯想的喊叫，那身褶皱的警服还是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CT室的门缓缓打开，原本一身血垢和玻璃碎片的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条纹服，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眼下青黑的白系走了出来，对上黄二淼的目光轻微点头，随后看向侯默，“没什么大事，就是手腕的和头后的伤口比较严重，醒了之后可能会头疼，身上的小伤口只是出了点血，已经擦过药了，病人很快就会醒了。”
“谢谢医生。”
还是那间病房，刚刚离开这里不过几周的时间，兜兜转转还是又回来了。
屋子里一尘不染，就算只是几周似乎也过于干净了。
就好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随时等着人来一般。
与其他病房不同，消毒水的味道不重，反而白开水般没有任何气味残留，应该是许杨奕最能接受的味道。
接二连三入住这间病房的巧合让侯默意识到了不对劲。
脑部受伤的病人可不应该住在肠胃科。
除非她因为胃病来过很多次。
可在侯默的印象里，除了那次喝酒外，许杨奕并没有胃疼的征兆。
王思菲将屋内的灯调暗，这是她每次来这间病房都会下意识做的动作，却惊到了坐在病床前的侯默。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看了一眼许杨奕的肤色。
“最近有在正常吃药么？”
之前不是没出过许杨奕私自停药的时候，虽然都是遇到了不可抗因素。
但再强大的自制力，没有药物配合仍旧不行，甚至说得上是自毁。
那些曾经被许杨奕藏起来的瓶瓶罐罐，被侯默放在了书房的抽屉里，每天都能看到她乖乖地拿起来一样样吃掉，所以答案是肯定的。
那只没扎针的手，腕子上原本从未摘下的表带被扔在了阳台上无人问津，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纱布。
侯默还记得刚刚怎么用手用力也捂不住，从指缝不断流淌出来的鲜红，血肉模糊得令人心惊胆战。
仿佛下一秒手里的滚烫液体就会瞬间凝固，生气不再。
她紧紧握住了许杨奕的手，却还克制着不扯到那人的伤口。
小腹处紧绷，有些不正常的硬。
侯默放松不下来，捂住腹部，脑袋上有着清浅的汗，“没有......”
‘停过’两字未说出口，瞬间的赘疼让她说不出话，一股温热自腿.间流出，牵扯着她的痛觉神经。
“侯默！”
滴落地面的鲜红引起了王思菲的注意，“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王思菲也失了理智，一脸惊恐。
屋内的惨叫惊动了门外的人，侯想慌慌张张跑进来，就见到了椅子下的一滩血，脑子嗡的一声。
“姐！你快松手，我抱你去躺一会儿！”他顾不得许杨奕的情况，去拉侯默的手。
侯默这时才发现，即使是讨厌小孩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在意这两个孩子的，他们身上流淌的，可是许杨奕的血，是她一次次流失又再生的鲜血。
可她反而将许杨奕的手抓得更紧，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然全身都是冷汗，可又怎么敢松手呢，强硬地摇头，“没事，没了......就算了，是没缘份吧.....”
这场偏执的闹剧，最终还是在张心来后结束。
十几分钟后侯默躺在许杨奕床旁新加的病床上，手上插着与输液针，呼吸渐渐平复，苍白的脸色渐渐回温。
张医生将最后一针从她的小腹上推进，等液体完全流入后又抽出，站起身说到，“情绪波动不要太大，好好休息，今晚就不要下床了，等打完这组针就没什么事了，但还是要时刻注意些，至少在三个月前要尽量避免情绪过度起伏，我先回办公室了，有事情再叫我。”
侯默点了个头，意味着回复。
在侯想的一声‘张医生慢走。’中，眼皮渐渐沉了。
半梦半醒间握住许杨奕的手无意识松开又猛然攥紧。
每当梦到刚刚发生的哪一幕，便恍然醒来，等到确认了许杨奕的存在，才敢再度睡过去。
门外就不是这么消停了。
侯想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让对面两个人看得不是滋味。
这次确实是许杨奕出事才导致侯默也差点流产。
对于他们来说经常出现的警告灯已经成了常态，可对于这个刚刚康复的小孩儿来说，是不是太难接受了。
黄一泉最初瞥了一眼，看人还是那般无精打采，才在确认黄二淼已经闭目养神的时候悄悄走过去。
轻咳一声，“林止行完事了没？”
侯想猛然回头，对上了那双蹙着眉眼神却有点闪躲的目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不会是想安慰我吧？”
这话说得黄一泉一梗。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穿心思了。
难得见到他吃瘪的模样，侯想心里有点得意，又无所谓摆了摆手，“你放心，我不怪姐嫂，我虽然担心我姐，但是我相信她的选择，没什么好不乐意的。”
黄一泉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好像有点小瞧这个孩子了，这样看来，老大没白给他输血。
怪不得林止行那家伙会喜欢他，就算基本出生以来的日子有一半都是在医院度过的，他是身上也没有那种病人的阴郁，反而挺乐观的，事情看得很开啊。
可嘴上还是不饶人，“还算懂事，没白疼你。“
听了这话的侯想不乐意了，“你啥时候疼我了！不是！你谁啊你疼我！”
差点说漏嘴的黄一泉胡了一把他的头，连忙起身躲过他的攻击。
旁边椅子上的黄二淼勾唇一笑，黄一泉说得没错，也许许杨奕有一个弟弟的话，应该也挺不错的。
王思菲那到许杨奕的其他检查报告回来，看到两个人对峙气哄哄的样子就能想到是黄一泉又嘴痒痒说什么了。
她摇了摇头把手上的报告单递给黄二淼，“看看吧，不知道又多久没睡过了。”
黄二淼端详着看了许久上面的各种指标，拧眉，“药又失效了么？”
“嗯，应该是了，在这么下去，会崩溃的吧。等她醒了我问问，侯默怎么样了？”
“睡着了，马上就亮天了，辛苦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走廊尽头的窗台，被铁栅栏拦住了，这在低楼层是很常见的。
“还好。”王思菲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瞳孔皱缩，吐了一口气，“问问侯默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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