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里洋楼时的审视

周虎家二层洋楼 - 清晨7:30 -

晨雾还没完全散尽,周虎家的二层洋楼在村里一众土坯房里扎眼得很。米白色的外墙贴着亮面瓷砖,二楼阳台装着雕花铁栏杆,院子围了半人高的青砖院墙,门口蹲着两尊石狮子,比县城里的饭馆还气派。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壮汉架着林溪走进来。她头发凌乱,原本滑顺的高马尾散了大半,紫色发带歪在一边,衣服上沾着泥和草屑,手腕被麻绳勒出红印,整个人像片被风扯烂的叶子,止不住地发抖。

院子里,一个高个子男人正背着手踱步。他留着板寸,头皮泛着青,肚子微微隆起,时不时抬手摸一把肚腩;上身穿件月白色的太极服,料子滑溜溜的像丝绸,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挂着的两串东西——一串是檀木佛珠,颗颗圆润,中间坠着个巴掌大的佛牌,刻着模糊的观音像,看着不土不洋;佛珠下面还藏着半露的金项链,链身粗得像小拇指,在晨光里闪着俗艳的光。他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紫檀手串,手里还盘着另一串,转得“哗啦哗啦”响,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嘟囔什么佛经。正是周虎。

墙角的葡萄架下,坐着个穿丝绸睡衣的老人,瘫在一辆银灰色的电动轮椅上——轮椅扶手能调节高度,还带个小显示屏,看着就不是便宜货。老人嘴歪眼斜,半边脸垮着,一只手蜷在腿上动不了,见有人进来,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是中风留下的后遗症,正是周虎的爹。

“虎哥,人带来了。”架着林溪的壮汉喊了一声。

”估计你们快到了,快过来吧。“

周虎停下踱步,嘴里的念的经也停了,走到林溪面前,绕着她转了一圈。板寸下的眼睛像钩子似的,扫过林溪发抖的身子,眉头皱起来:“一直在抖?不是有病吧?给她洗干净。”

话音刚落,瘦高个的二狗立刻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贴到周虎身边,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声音压得极低:“虎哥,您别急啊。”他瞟了眼林溪,又赶紧低下头,“她可能是饿的——走路上颠了一路,没喝水没吃饭,遭了不少罪。一路上也没咋睁眼,没怎么反抗,性格看着软和。要是真不好弄……要不就先给送走?”

周虎没说话,手里的紫檀手串转得更快了,“哗啦”声里带着点不耐烦。这时,屋里走出个穿碎花围裙的女人,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上端着个搪瓷盆,盆里放着条新毛巾。是周虎的娘张春梅。她走到林溪面前,没说话,直接把毛巾浸在水里拧干,先擦了擦林溪脸上的泥渍——动作不算轻,却没像要动手时那么狠。

林溪猛地挣了一下,想推开她跑出去。周虎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像铁钳:“姑娘,你听话。”语气软下来,眼神却冷得很,“否则他们打断你的腿,先乖乖弄干净。”

林溪看着她眼里的狠劲,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壮汉手里,眼泪“唰”地掉下来,可心里的念头没断:要找机会跑。

周虎娘见她老实了,才松开手,拉着她往屋里走。屋里的装修和院子里的土气截然不同:客厅铺着大理石地板,墙上挂着液晶电视,旁边摆着真皮沙发,茶几上放着进口水果和水晶杯,连角落里的落地灯都是鎏金底座,除了有点审美的土气,这装修比县城里的酒店还奢华。

洗手间更是出乎意料——瓷砖贴到顶,装着热水器和抽水马桶,洗手台上摆着瓶瓶罐罐的护肤品,更奇怪的是最显眼的一些还是国际大牌,这是偏远的村庄吗?这不一点也不落后吗?为什么他们还买卖人口?不知道违法吗?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林溪脑子里。周虎娘拧开水龙头,把毛巾递过去,又指了指那瓶名牌洗面奶:“用这个把脸洗洗,能去去泥。”

林溪没动。她盯着门口的方向,手指悄悄攥紧,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赶紧走,别在这多待一秒。她慢吞吞地冲了冲手,脸上的泥渍还是刚才周虎娘擦剩下的,压根没碰那瓶洗面奶。

周虎娘也没逼她,拿起梳子走到她身后。“你蹲一下”说着往下拉了拉林溪,林溪没有反抗,照做,周虎娘手指穿过林溪滑顺的头发,轻轻把散乱的发丝拢在一起,动作比刚才抓她时轻了不少。她帮林溪顺着头发的纹理梳了几下,又把歪掉的紫色发带解下来,重新绕在马尾上,还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好了。”周虎娘退到一边,语气里没了刚才的冷硬。

林溪站起身,眼黑了好一会儿,她扶着洗手台等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视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高马尾梳得顺顺的,紫色蝴蝶结歪在耳后,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泥点,脸色惨白得吓人。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逃跑的念头更急了。

等她走出洗手间,周虎娘端着一碗稀饭走过来:“喝点吧,早上没吃东西,扛不住。”

林溪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她不喝,这是人贩子家的东西,多沾一点都觉得恶心——哪怕饿死,也不要吃,知道又给她下什么药。

周虎娘叹了口气,没再劝,转身拿了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水过来。林溪喉咙干得发疼,盯着那瓶水。周虎娘向林溪靠近了些,轻声说了一句,“就是跑也得有命才能跑。”

林溪盯着周虎娘张春梅看,心里的念头坚定了:对,要活着,活着才能逃出去。

周虎娘看着林溪那双漂亮而又灵动的大眼睛说:”新的,放心吧姑娘。“

她沉默着接过水,仰头“咕咚咕咚”把水全喝了,一滴都没剩。此刻她的眼神里少了点慌乱,多了点像草芽似的坚韧——就算被踩进泥里,也要试着往上长。

周虎娘拉着她回到院子里的人群前。林溪刚站定,眼角余光瞥见院门口没锁,心里一紧——机会来了。她猛地挣开周虎娘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大门口跑,脚步蹒跚却带着股狠劲。

“哎!你往哪跑!”二狗眼疾手快,几步冲上去,一把拽住林溪的马尾。他猛地往后一扯,林溪重心不稳,“咚”地一声摔在水泥地上,膝盖磕得生疼。

周虎娘拉着她回到院子里。院子里已经围了几个人,都是村里和周虎走得近的,也有些看热闹的,此刻都盯着林溪,像在审视刚买回来的牲口。

“皮肤真白,就是脸上还有泥。”

“前凸后翘的,身材倒是不错。”

“你看那腰细的,一看就软,就是胳膊腿也细的,估计没啥力气,干不动啥活。”

“脸也好看,那眼真大,……”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林溪耳朵里。她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心里的那点坚韧没断——她要等着,等机会逃出去。

这时,一个瘦高个凑到周虎身边,是二狗。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声音压得很低:“虎哥,她还算听话,路上没怎么折腾。就是……听独眼说,她一直嚷嚷着有个两岁的女儿,应该是生过孩子了。”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所以独眼说,就给五个……”

“五个?”周虎手里盘串的动作突然停了,嘴里的佛经也不念了。刚才还带着点“慈和”的脸瞬间冷下来,横肉挤在一起,板寸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那订的货,还得等?”

他往前凑了凑,肚腩蹭到林溪的胳膊,带着股狐臭,口臭和檀香味混合的怪味。林溪被他看得浑身发僵,本能地往后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呼的一下喷吐出一滩水,——她肚子里空空的,只有刚才喝的水。

周虎嫌恶地往后躲了躲,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佛牌,像是在“净心”,刚要发作,二狗又凑上来,周虎的眼神动了动,停在半空的手又开始盘起手串,“哗啦哗啦”的声音混着他低低的念经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诡异。他没说话,板寸下的那双三角眼睛扫过林溪,又瞟了眼轮椅上的爹,显然在盘算。

二狗声音低了很多:“虎哥,其实也不用烦。沈砚,就那个大学生,前阵子不是帮市里商场挖土方、供石渣料嘛,开业那活儿挣了30个,全村都知道。刚才路上碰到他,问他愿不愿意收,他说愿意……”

周虎指尖的串珠还在哗啦作响,可听到沈砚手里有30万的瞬间,那声音戛然而止。院子里的风似乎都停了,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凝滞。

片刻,他阴鸷的眼神骤然一缩,像盯上猎物的蛇,瞳孔里满是算计。周虎心里想着:你爹当年从我爹的手里买了你娘,还是个五手货的疯子,哼哼,满村光着身子跑,全村所有人都看到过你娘的全身,连村里的猫狗都看到过,还不止一次,哈哈哈。他在心里冷笑着继续思量着:你沈砚就算是这附近独一份的大学生又如何?疯子的儿仔,读再多书,挣再多钱,还逃不出我老周家,你那30万终究逃不出我的手心。”

想到这儿,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那笑容里掺着狡黠,裹着阴鸷,像暗夜里滋生的藤蔓,透着让人发寒的恶意。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轮椅上的老人,目光穿过人群,提高声音问:“爹,你怎么想?”

老人喉咙里“呃呃”响着,蜷着的手费劲地抬起来,指了指林溪,又指了指自己,歪着嘴“呜呜呜呜”的叫着。

他知道他爹又看上了,想留下伺候他。死老头子就喜欢人白的,胸大腿长的。

周虎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手指摩挲着佛牌:“嗯,好好。”

现在的周虎他根本不会听他那个以前在这里只手遮天那个土皇帝爹的,特别从他中风后。

他转头瞪向二狗,“去,想办法问问沈砚。”

二狗赶紧点头:“虎哥,您说,问啥?”

“问他愿不愿意出30个。”周虎摸了摸脖子上的佛牌,眼神沉沉的,“就这个,要是他愿意出30个,就给他。别在这占地方。”

他不但不听他爹的,听着他爹呜呜的更激动了,还有种莫名的快感。

二狗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等周虎说完,才小声补了句:“虎哥,沈砚那人认死理……呃呃……要是动了她,他肯定不要了,怕到时候收不到30个的好价钱。”

周虎盘串的动作又停了。他盯着林溪,眼神沉沉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佛牌上的纹路——信佛的样子做足了,可眼里的狠劲半点没藏。晨雾彻底散了,阳光照在他的太极服上,泛着刺眼的光,领口的金项链和佛牌叠在一起,说不出的土气和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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