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此饭吃不得

“不好意思啊晏晏,没想到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小铃压低了声音,挽在小东臂上的手无意识收紧。

鲜少见她这样不自在,越朗宽慰道:“没关系的小铃,这样才是晏晏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孟晏半仰着头冲站在身后的他瞟了一眼,而后点头应下,“现在就很好,省得我再费力宣传了,多亏有你和小东哥帮忙。”

在海边待了这么多天,她总算回归了最初离谷时的愿景,虽然与设想相差甚远,但终点还是一样的。

天知道她出门时只想卖个炉子啊!

看着小铃小东呆滞的目光,越朗清了清嗓,他不允许任何人不了解孟晏的卓绝。

“其实我们晏晏不只是机关大师,她算数好着呢!”

花里胡哨的介绍从他口中飘出,乍一听假大空,细追下来又确是如此,三言两语间,孟晏耳根红了一片。

然而她稍稍抬头一看,发现头顶滔滔不绝的人脖间亦是滚烫的红。

算是扯平了吧。

.

余下的日子里,孟晏和越朗日日早出晚归,逮着村民的门窗渔网就是一通修补,赶着好景,便携机关雀席地而坐,吹风看海。

云影悠悠,光阴流转,不觉间,村中上下被他们补了遍,手里收到的订货单册也远比想象中的要多,归家之日转瞬即至。

来送别的人很多,生熟面孔间,他们瞧见了那抹苍苍白发。

“翁老先生!”

越朗遥遥招着手,老人在远处回他。

“那位就是翁爷爷吗?”有孩子坐在父亲肩上问。

“是啊,就是他为咱们织的渔网、刻的门窗。”

“那他为什么一个人站那么远啊?”

越朗听到了这道童音,在人群里寻到孩子,柔声回他:“因为他年纪大了身体不便,但是你们可以过去找他呀。”

大包小包把工具装好,孟晏真如了越朗所说,将老人器具悉数带走,但她只做个模仿,等下次来送渔网时,会把这些陪老人走了很久的家伙一并还回来。

机关雀载着孟晏的全部家当率先起飞,此时的她两袖清风神采飞扬,身旁的越朗背着自己的包袱,孤独又哀怨。

“别往心里去,不就一段路嘛。”孟晏拍了拍他的肩。

听到背后的呼唤,两人一不留神,手里怀中被塞满了或活或腌的海鱼虾蟹,人流来得快,去得更快,眨眼间,沙滩上只剩两人和一片脚印。

临行前忽然多了行李的孟晏被迫沉默着。

越朗笑得肆无忌惮,海浪拍上礁石,盖住了许多声音,他惦记孟晏听不清,于是俯身在她耳畔悄声道:“不就一段路嘛,别往心里去。”

空阔的沙滩上凭空出现架大鸟,此前,众人以为机关雀已是造物之最,直到见了眼前的庞然大物,便是隔着几丈远,亦不由得为之惊叹。

孟晏没有一刻迟疑,哐地把海货放在了舱里,被解放的双手重新恢复了话语权,松动骨节和善地看向越朗。

那人嘴巴闭成条线,一汪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知真假认错,背抱着满身重物无助地回望她。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孟晏败下阵来,翻身上鸟,朝一旁空位歪了歪头。

“就知道晏晏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越朗傻乐着跳进机关鸢,某一瞬,孟晏甚至产生了错觉,她不像是带人回家的,倒像是拐骗小孩的,这小孩也傻,她走他就跟着。

.

数日未驾过机关鸢,孟晏竟生出几分生疏,好在它再怎么说也由自己一手设计,想要找回曾经的感觉不算难事。

底下的景转得飞快,风从脸侧擦过,她才记起现在确实是在飞,久违的熟悉感漫上心头。

海色从视野里渐渐退去,码头隐成一点淡灰,绿意接过了蓝,不久后又变成赤黄,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

“叶子都变色了。”越朗低头感慨着,依稀记得来时,这片林子还有盛夏的绿。

伤感之情在孟晏心中滋长,没长出来就听他又道:“那咱们那儿树不都得秃了?”

孟晏:“……”

漫长的飞行按理来说是无聊且枯燥的,但有越朗在侧,一切似乎有了不同,他说,她听,他们一起笑着。

飞越了光秃秃的树林,气派门柱撑在地面,这次孟晏毫不犹豫,加着速掠进了门里。

“可以啊晏晏,一回生二回熟,这三四回的都能把我师门当家了!”

闯人师门的事怎么被他形容得这么正气?

不懂越朗的理直气壮从何而来,孟晏也不去费神多想,找准位置向下压去,在地面惊起道风。

“晏晏认我屋子,可比我本人要熟练多了,我还在师兄那边寻着呢,你就停地上了。”

那是,这门内虽大,可供停靠机关鸢的地方却不多,难得给它找个好去处,不得把位置记心里。

“晏晏。”越朗拖着行李们落了地,随便找了块干草把他们丢下,绕到孟晏那侧敲了敲边栏,“不休息会儿再走吗,连着聚精会神几个时辰,铜铁铸的人也吃不消啊。”

回首天边,夕阳烧着盛火,燃起周遭的云彩,一时也无坠落的意思。

孟晏任海货放养在鸟舱里,于越朗灼灼的目光中跳了下来,“那我讨口水喝。”

“请。”

木门嘎吱为主人让开道,久不见光,又无来人,便是趁着夕阳夺目的红,也透出几丝落寞。

伴着光线踏入的两道人影似是为静物着了色,所及之地,沉睡腐朽的一切染了层活气,飞土在霞光中四散,被条霜白广袖扑过,那人掩着口鼻咳了几声,缓过气来才邀身后之人入内。

“太干了看来也不是好事啊!”越朗扫净桌椅的浮尘,拉开张椅子,冲孟晏摊开手,“你先坐,我去隔壁借口茶。”

条件十分艰苦,孟晏对不加思索就做出的决定有些悔意。

“水来咯!”

悔意倒也没有很多。

她捻着茶盏,不时低头抿一口,越朗双臂叠在桌上,脑袋更是在最上叠了层,许是疲惫劲钻入了四肢百骸,两人各自歇着,都不去开这个口。

“晏晏。”越朗搁在桌上的头说话了。

孟晏放下瓷杯,分出全部目光去看他。

“机关鸢的符纸还多么?”

若是供自己用,一年半载该是用不尽,但孟晏想起了出谷时留下的图纸,算起来,它们也快成型了,也就意味着机关鸢的数量会有所增加,不仅仅是自己手里这一只。

“以后怕是会紧张。”

什么时间,需要多少,她也拿不定主意,她还没回去看一眼进度呢。

“要不……我教你画符?这样用到的时候就不急了。”越朗从桌上支起脑袋,看不出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还是在说胡话。

见她犹豫,越朗晃起胳膊,连带着脑袋一起左移右动,“万一以后你急用,又寻不着我,多耽误事啊。”

话虽如此,孟晏仍是不做表达,让她一笔一划勾个图纸,她能规规矩矩漂亮完成,真让她只用一划画张符纸,不知是该说难为她还是难为手里的笔。

“不想学啊,那我给你现场画一张,你要不要看?”越朗改了主意循循善诱道。

既无急事,看了又不亏,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书桌拥挤,越朗捧着物件到了茶桌,把原住的茶壶几位请到了别处,铺开黄纸,翻出丹砂,一手握狼毫,一手平纸角。

李礼来时,便见他二人头相抵着,偌大的宽桌,这头就非得挤在那一处吗?

他压着步子,匿了声息,从一侧缓缓往桌中央贴去,与那心无旁骛的二人来了个好巧不巧。

孟晏不动声色退开一步,坐回椅子上,越朗执笔的手顿了顿,抬手在他额上点了天眼,也向外侧撤回去。

搅合反被孤立的李礼:“……”

他搓了搓脸上的砂,泰然自若拉了把椅子,被越朗伸手扯回,原地坐下,道:“要坐自己擦去。”

“嘿你小子!”李礼带着一腔怒火给自己擦了把亮到反光的椅子。

“你那大鸟用到的符纸就是这样画成的。”越朗把面前的黄符推给对面坐着的孟晏,送到时,还若有若无在纸上点了一下。

“多谢。”孟晏把它从桌上捧起,凑近吹了几口气,待朱墨洇入纸中,她才将它折起收好,小心放进腰间佩囊。

观了全程却无人在意的李礼:“……”

“咳!”嗓子痒得正是时候,李礼刚要发作,被只手臂揽住了肩,整个人莫名换了朝向,面前只剩堵墙。

“别咳我符上,折了效果算你的。”好师弟贴心替他顺起背。

力度柔和地拍着,越朗忽然奇道:“今天怎么到我这儿来了,我应当没告知任何人我要回来呀?”

李礼被他捶得险些过去面见阎王,打着他手给他赶到一边去,猛吸几口人界灵气,才有了力气转回身子,靠着桌道:“你当大家都看不见啊,机关鸢从天上一过,我们还以为要下雨了,把锅碗瓢盆收得利索,一抬头,呵,天又晴了!”

“吃饭这么早?”越朗挑了句最没用的回道。

“托你的福,没吃上呢,我这不喊你俩吃饭来了?”李礼大手在桌上挥了个圈。

“晏晏……”

“李师兄,我谷中有急事,养在机关鸢上的鱼快渴死了,先走半步。”孟晏严肃地冲他和越朗点点头,步履如飞闪出了屋子,机关鸢的大影很快从屋前空地穿过。

李礼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转向越朗:“养在哪儿的啥?”

越朗伸出根食指恍然大悟般摇了摇,跑出了门,欢喜道:“咱们今晚有好东西吃了!”

一人抱着一筐鱼走在路上,影子被斜阳远远拉在身后。

李礼别有深意出了声:“哟~”

越朗:“?”

李礼:“你会把吃饭的家伙主动告诉旁人吗,这和直接抢了人家饭碗有什么区别~”

越朗:“……你别管,我是怕后来没人会画它,失传了怎么办!”

我也想要机关鸢机关雀帮我搬家(哀嚎)[可怜][爆哭]

有一个真香哥出现在文里,是谁呢,好难猜啊[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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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此饭吃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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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于飞
连载中寺闲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