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天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并肩走进一家餐厅，画面让他觉得刺眼又心痛。
其实他本来也知道，路阳或许对他有超出正常感情的占有欲，但从来都不是非他不可。
他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突然自嘲的笑了笑，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答应他吗？怎么现在还好像有些失望。
好像陪小孩子过家家的家长，一不小心入了戏，迟迟走不出角色。
他低头打开手机，跟路阳的聊天界面是他下午给自己发的一条消息，问他在做什么。
他没回。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其实知道，他只要主动说句话，这场算不上吵架的吵架就会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但他却迟迟不肯付诸行动。
他不想这样下去了。
路阳回家的路上盯了一路的手机。
始终没收到原天的回复。
下了车送走戚子言，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第一遍无人接听。
路阳有些失落，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打了过去。
响了很久对方终于接了起来。
路阳突然觉得有些紧张，紧紧攥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边也没说话。
路阳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声音有些颤抖。
“没看见。”
“你骗人，”路阳根本不信他的话，“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那边没说话。
路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昨天是我的错，我态度不好。”
“不该那么说你……放下电话我就后悔了，一晚上都没睡好……”
“你别生气了……”
他一低头原天就有些心软，忍不住哄道:“没生气。”
“那你都不理我，你一天都没有理我了……”路阳委屈巴巴的说，“你回来了吗？没回来的话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
“回来了。”
路阳眼前一亮，着急忙慌的说:“那我现在去找你。”
“路阳，”原天叫了他一声，接着说:“很晚了。”
路阳坚持道:“不晚，我打个车很快就到了。”
“你在哪儿？”原天问。
“我在家。”
那边顿了顿，说:“哪个家？”
“就海湾区……”路阳如实回答，说完又补充道:“离你家很近的。”
“我就想见见你，见完就回来，好不好。”语气接近祈求的意思，声音委屈的像是带了哭腔，“好久没见你了……”
“好不好……”
许久，那边传来声音:“在家等着。”
路阳受宠若惊，一下慌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毫无章法的喋喋不休:“你要来吗？你怎么过来啊？打车还是骑车啊，你在穿衣服吗？还是我过去吧，我就在门口不用收拾……”
原天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在穿衣服，说了句:“等着。”
路阳不敢说话了，过了几分钟原天跟他说了一声，挂了电话。
路阳忐忑的在路边踱步，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时不时地往远处看看有没有车过来，这么待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始顺着路往前走，想要迎他一下。
刚才一慌张，都忘了问他打车过来还是骑车过来了。
路阳走了很远，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别墅区，他站在路边不敢继续走了，生怕在马路上错过原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出租车在自己面前停下来。
路阳一脸期待的看着车上下来的人。
原天下了车，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说:“不是让你在家等着？”
“我……”
路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他也没心思想这些，一股脑的走到他面前抱住他，脸贴在他怀里说:“你不生我气了吧？”
原天没说话，路阳抬起头看着他，天很黑，路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再次把头埋到他肩上，抱着他不撒手。
路阳闷着头说:“你都过来了，就不要生气了。”
“我没生气，”原天推了推他，说，“我送你回去。”
路阳不情愿的被他推开，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大概能隐约察觉到他的表情，原天偏了偏头，不再看他。
路阳站着不动，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原天突然牵起他的手，试图带他走。
就这样不尴不尬的走了几步，离开了灯光闪烁的马路，别墅区的空气显得越发安静冷清。
路阳突然停了下来，咬着下唇低下头，不敢看原天一言不发的样子，用带着委屈和颤抖的声音小声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是我错了好不好，你别这样……”
原天打断他，说:“路阳，我没生气，你没必要揪着这件事不放。”
“可是你明明就……”
明明就一点都不高兴，对他也不热情。
原天看着路阳有些难过的身影，心被针扎一样软绵绵的痛，他最怕路阳露出这样的神情，让他总是想要无底线的投降。
他克制了一下心底的冲动，还是淡淡的说:“我只是有点累。”
路阳突然抱住他，小声说:“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道歉，可能是觉得自己帮不到他，又觉得心疼。
原天也没说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大概是被他的动作安慰到了，路阳缓缓抬起头，吻上他的唇。
原天没有拒绝他，配合的跟他接了个吻，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清晰，却又让人看不清，每次遇到问题都只是模模糊糊的搪塞过去，没有人试图弄清楚根源。
像把面包放在没有设置好温度的烤箱里，不到预定的时间看起来就已经熟了，可打开时总是不出意外的淌着没熟的鸡蛋液。
可他们就像两个永远不会设置烤面包温度的初学者。
五一假期之后，原天开始回来正常上课，路阳一直没问出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原天一直遮遮掩掩不肯说，他说过好几次要去看看他妈妈都被原天拒绝了，两人刚吵过一小架，路阳也不敢把关系逼得太紧。
不过路阳想他既然回来了，就说明他妈妈得病应该也不是很严重。
这次月考他们班考的还不错，班主任也没有在班会上慷慨激昂的教育他们，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最近班级的情况，提醒大家马上升高三了不要再还像之前一样懈怠。
最后说六月份学校要举办一次班歌比赛，这估计也是他们这一级能好好参加的最后一次活动了，允许大家好好准备。
大家热情还蛮高的，毕竟高三以后能参加的活动真的少之又少，最多也就允许放松一下的时候搬个凳子当观众。
路阳本来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况且前期准备都是班委在做，他最后最多去凑个人数。
更何况月考一结束，老赵就开始抓他的化学，试卷上写错了不少方程式，老赵让他一个抄十遍交上，然后再去办公室默写。
真是要了老命。
“路阳。”
路阳写了半天方程式手都要废了，正趴在桌子上埋头萎靡不振，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他有气无力的抬起头，发现是班长陈媛。
陈媛属于那种听话又文静类型的姑娘，说话声音很轻，也很很温柔，此刻站在路阳桌前礼貌的弯着腰叫他。
路阳还没缓过神来，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好半天才整理好情绪。
“班长，有事吗？”
陈媛犹豫了一下，说:“就是……我们那个班歌比赛，我听他们说你会弹钢琴……”
陈媛表情有些纠结，似乎跟路阳说话有些害羞，半天也没说清楚来意。
“嗯……”路阳揉了揉眼睛，大脑还没清醒的样子，迷糊道:“怎么了？”
陈媛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手上不断搓着衣角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的平静，她说:“那个……你能不能到时候弹个伴奏啊？”
路阳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说:“可以……什么歌啊？”
“就大概有这几首，还在选，你可以看一下能不能弹……”陈媛弯腰把笔记本放在他眼前，指着上面的几首歌名说，说完又犹豫的补充了一下说:“就……如果不行的话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你会的，适合上台的那种……”
路阳低头大概的看了看笔记本，说:“我都行，你们定好告诉我就好。”
“好，谢谢你。”陈媛高兴的道了个谢，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
路阳没多想，低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才写了一半不到的方程式，趴回桌上接着摆烂。
“小路，你干嘛呢？”周程刚从外面回来，路过路阳的桌子，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走的时候就趴这儿，回来你还趴这儿……人家都是考完试精神抖擞，你这考完试周边的空气都颓废了。”
路阳头都没抬，也没兴致跟他闹，蔫蔫的说:“要我把一百多个方程式分你一半写吗？”
周程笑着说风凉话:“那可不行，这可是老赵对你满满的关爱。”
路阳抬起头，“这满满的关爱给你要不要？”
周程摆摆手，“要不起，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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