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纯钧
无敌双剑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惶惑回头面对玉清竹，那李明浩道：“我们……我们就是两个沉迷剑术的习武之人而已。我们……我们并未做过坏事。我们夫妻最崇拜的人就是神剑双玉，所以，我们一直用尽全力练习左右手的双剑合璧，然后，小有成就。当然，在玉侠士的剑……树枝下，我们的双剑合璧，还是……”
李霜岚着急打断了丈夫，接道：“哎呦对啦！玉公子啊，对于神剑双玉的左右手合璧，世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指点指点……”
“住口！”一声呵斥响起，将两人吓得全身一抖。那边，旷无涯已忍无可忍跳起来，指着他们一脸嫌弃道：“你们两个有病吧？想什么呢想什么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赶着认罪也就算了，还想让审问你们的人指点武功？怎么想得那么美呢？这一次，我才知道是谁的脑子最不对劲了。”
无敌双剑立即慌了，连连行礼道：“不敢不敢。我们也是学剑心切，两位侠士恕罪，恕罪……”
旷无涯一只脚踹着木凳，身子向后靠在墙上，“那就给我放老实点！”
玉清竹看着他们，微笑不语。
无敌双剑回头看着这个样子温和，笑容纯净的人，不知为何，对着他朗月清风的眼睛，心里无端一片冰凉。
“是……是……”李明浩瞟了妻子一眼，低头不敢再看玉清竹的眼。
这些日子，他们夫妻二人绞尽脑汁一直在思索，这人手里那根脆弱的树枝，是如何弄断了他们夫妻那两把吹毛利刃。当然听说过玉家的人很神奇，经过了小山上那一战，如今再次见到，只觉得这个浮云一般简洁的人这般骇人。
李明浩不敢再多言，低头道：“我们夫妻也是来到潇湘之后，无意之中遇到了姜大官人身边一位剑术超群的剑客。我们夫妻痴迷剑术，想要他指点一二，才留在了此地，替姜大官人……啊不，姜禄祥做事……”
玉清竹道：“剑术超群的剑客，是谁？”
李明浩道：“他便是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龙锋。”
玉清竹双目一闪，“龙锋？竟然是他。当年与沧零一战平手之后，此人便再无踪迹，成为江湖一疑。谁知他竟成了姜禄祥的手下。”
李明浩忙道：“我们有幸见过两次他出手，他的剑术当真出神入化。”
玉清竹道：“姜禄祥如何？”
李明浩道：“姜禄祥此人，能在潇湘一带成势，自然有他的本事。虽然没有武功傍身，却是很会用人，也很会做生意。如今，他的买卖开遍潇湘，有钱有势，连官府都被他把控。这一次重修岳阳楼，知府大人都只能依仗他，这一番肥差下来，他一定会捞得盆满钵满。”
玉清竹看着他道：“他懂得剑术？”
李明浩一怔，想了想道：“那倒从未听说。我们所知道的姜禄祥，是不懂武功的。玉侠士或许见过他，他长期养尊处优，形体肥胖，一看也不是习武之人。”
玉清竹笑道：“那便奇怪了。他不懂武功，却如此痴迷纯钧剑。为了夺取纯钧，他竟然下了这么多功夫，做了这么多手脚。”
李明浩闻言陪笑道：“玉侠士，你这便不知了。那姜禄祥虽然不懂武功，他却是个酷爱收藏的人。据说他收藏的珍奇宝物名目繁多，涉及众多门类。此人贪财好色，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据为己有，听说纯钧剑出现，他岂有不上心之理？”
玉清竹道：“收藏一事，并非只是贪心而已。其中学问颇深，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这姜禄祥收藏宝物，还收藏名剑，还能动用鲛鱼骨这样的暗器，果然本事不小。”
他目光扫过无敌双剑，又扫过韦达和尤翠翠，“你们发现没有，他还能收藏你们这些习武之人。”
“收藏？”看热闹许久的尤翠翠忽然听到这个词用在她身上，被吓了一跳。继而怒道：“姜禄祥要收藏习武之人，收藏他们这些混混便罢。我滴水观音，他可不要想。”
玉清竹笑道：“或许他们最初也是这样想，可是，为其做事，得到好处，久而久之，自然便成了他的人，被收藏了。滴水观音说起来厉害，还不是半夜扮成卖馄饨的，去暗害沧零，为姜禄祥夺取纯钧？”
尤翠翠被他说得满面通红，一拂袍袖，转身对着墙不语。
玉清竹侧目看着韦达。
韦达愣了一下，慌忙道：“看我作甚？我和他们可并非一路，我只是与那个姜大官人做生意的。我可没有被他收藏啊。”
他说着，又陪笑道：“玉侠士啊，玉公子，玉……大英雄，我可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今后你和旷大侠要什么兵器，我分文不取，有求必应。哦，还有，我与姓姜的一刀两断，今后再不做生意！”
玉清竹道：“你忘记了，我与孟大哥乃是忘年交。”
韦达愣住，只好垂着头后退。
无论是谁的头脑不对劲，被师父逐出师门，一直是他心头一块创痛。上天对他并不公平，虽然给了他能生出奇思妙想的头脑，却并未给他一双巧手。在江湖有名的铸剑师孟伯凯训导下，他这双手指短粗的手才如同被开了光，终于能随心所欲做出他想做的东西。
他被师父逐出师门，知道再也无法挽回。可是他心中最崇拜的，还是师父，这一生最大的心愿，还是想要再见到师父。
玉清竹方才已说过，他与师父的亲弟孟仲呈是忘年之交，若是请他帮忙说说情……
他拍了拍头，觉得他的头脑当真不对劲了。就像方才旷无涯所言，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玉清竹笑了笑，“你们四个，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韦达和尤翠翠低头无语。无敌双剑对视了一会儿，那李明浩迟疑道：“玉侠士想要对付姜禄祥？这恐怕很难。”
玉清竹道：“除了你们这些人，便是龙锋，是么？你们觉得，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明浩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当然知道玉侠士武功神妙，令人匪夷所思。可是这双拳难敌四手……”
那边靠着墙的旷无涯哼道：“我便是个死的么？”
李明浩忙陪笑道：“当然不是，两位大侠莫怪。我的意思是说，那姜禄祥手下的杀手人数众多，其中还不乏高手。就算两位大侠都是绝顶高手，如此直接前去，也难以接近姜禄祥。”
玉清竹闻言摇头笑道：“我何时说了直接前去？你们是不是傻？”
洞庭湖畔，小山阴坡。
叶儿独自在沧零的小屋度过了一天。经历了那么多疲累和惊吓，再加上长时间饮食不足，她身子已然虚弱之极。这个小屋虽然简陋，毕竟算是个歇脚之地，一旦放松，竟已脱力得无法动弹。
虽然睡着，却是噩梦连连。猛地惊醒，在一片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山间的风透入没有门户遮挡的小屋里，身处黑暗，只能看到门外的星月之光。
白天吃了些东西，又休息了一天，叶儿发现自己勉强能起来走动了。她双手撑地爬起来，摸黑走向门口。
走出门口，但见一弯月牙当空，群星璀璨，衬着山风飒飒，天空比起村镇之中更显澄澈。
尽管夜晚的空气如此清新，叶儿胸中依旧气闷得难受。深深叹息间，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不远处山石间的一个身影。
那个人影靠在山石上，无声无息。
叶儿蹑手蹑脚走过去，这才看到，那人正是沧零。
他不知何时回来，却并没有走进这个他搭建起来遮风挡雨的简陋小屋。他将这个唯一的住处让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自己就这样吹着山风歇在露天的山石旁。
他不离身畔的两把剑，现在已经解下来，横在他前面。
叶儿的视线不由自主凝在那两把剑上，细细看着剑柄上那弯新月。良久，她全身一震，又蓦然看向那张沉睡中的冷漠容颜。
即使在沉睡中，这个男人依旧没有放下他冰冷的笔直。他靠着坚硬的山石，身形还是那般硬邦邦直挺挺，就如他身边笔直的长剑。
叶儿轻轻蹲下身，一只手颤抖着伸出，慢慢接近那把剑……
下一刻，剑鸣忽起。
山野间陡然凭空出现了数十条黑影，全部伴着刀剑寒光，速度奇快，直掠向沧零所在的位置。就在他们出现的一刹那，沧零已本能反应，身体在岩石旁弹射而起，右手从身边掠过，准确地抓住了他那把佩剑的剑柄。顿时，暗夜中犹如亮起一道闪电。
叶儿手指刚刚碰到纯钧，被猛地一惊，整个人向后跌坐在地。
眼前人影晃动，刀剑生风，喊杀一片。这更深夜阑的寂静被瞬间打破，化作了浴血厮杀的战场。
叶儿被吓得全身发着抖，蜷缩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感觉身边一道道疾风破空，也不知是人的身形掠过，还是利刃生风。她根本无法动作，也不知如何动作，惊恐万状地想象着下一刻便被不知哪个方向劈来的利刃分尸。
过了一会儿，那刀剑的戾气竟都擦着她过去，并没有伤到她，她小小一条性命竟好似游鱼般穿梭在利刃之间。叶儿终于仗着胆子移开捂着脸的手，睁眼偷偷看过去。
淡淡星月光中，伴着猎猎山风，无数黑影往来飞掠，喊杀声动，刀剑光凛，已看不清沧零在何处，哪些又是夜袭之人。
叶儿猛地低头，看向方才纯钧剑的位置。
那把剑依旧静静躺在那里。
不时有人身形步法从那个地方闪过，甚至有一两次，有靴子不经意踩到了那把剑的剑身。只是那些人现在只顾着厮杀，全然未曾注意脚下，或许只将脚下的障碍当成了山间的石棱。
叶儿双目紧盯着那把剑，终于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她的手没有颤抖，准确、稳定地一把抓住了纯钧。
《人归暮雪时》中，小竹子也曾这样说傻柯，“你484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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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纯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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