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七十五篇

刚开始李一尘并不着急。月寒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他武功极高,江湖同辈之中难有敌手,他们又没有仇家,解决的人也都是些地痞流氓,匪患盗娼,怎么可能有力量抓走他?说起这些人,倒是想起以前有一次他们分头行动约定好了地点汇合月寒却迟到了两日,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临时改变计划将那处贼窝都捅穿了。

想到这儿,李一尘心中涌起股莫名的安慰,手脚也不再发颤。转身寻了处就近的茶馆坐下来边喝边等,他想,万一离得远了月寒回来看不见他怎么办?

两日时间很快就到,李一尘坐在二楼栏杆旁往下望。楼下不远处,那卖艺班子每天雷打不动的现身表演,人群也照样花花绿绿的围了一大圈,与那天一模一样。

可双目搜寻,却未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一尘渐渐丧失耐心。

他本就不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这一点,比起月寒实在差远了。

月寒,月寒,反复咀嚼这个令人牵肠挂肚的名字,李一尘眉头紧皱,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蹦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一件早该认清却不断自我欺骗的事实。

月寒,他也许真的被什么人抓走了。

不!

不可能。

霍然站起身,李一尘双拳紧握,怒火中烧,浑身发抖,将周遭饮茶的人皆吓了一大跳。

不过仅是下一瞬,他便又大笑几声,豪迈地一挥手向小二要来了纸笔。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写诗从来如此。

诗以言志,歌以咏怀。他不在,不过唯借此法略略抒发作罢。

只是不曾想,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捏着纸定睛看了半晌,李一尘面含不舍,一双手亦愈发抖颤,最后,又将纸往空中一抛,头也不回地从二楼飞身离开。

青淡色的天,雪白的宣纸簌簌滑落,掩去人影离开方向。

人们这时将视线回到那地上躺倒的白纸黑字。

笔走龙蛇,朗朗上口。贯古纵今,引经据典。似是怀古,结尾一句却又突兀出现一人。

一个问句,凭添无限愁肠,感情急转直下,徒留看客遐思连篇,声声哀叹。

有的说,这最后一句毁了全诗,有的说,这才是画龙点睛。众说纷纭,每个人都猜来猜去。还有的,不过对那诗中之人产生兴趣。

冬日里少见的晴空万里。

可这阳光,并未能暖到心里去。反而,更显出残酷。就像,那还是落了单的孤鸟。

城中,不知哪一处地下。

幽深的屋子,跳跃的火光,闭着眼都可感觉到越来越聚拢的人群。偏偏头痛的同时又头晕,虽神志清晰但身体醒不过来,用尽力气都无法抬起一根手指头。

这时,耳畔又传来说话的声音,杜月寒侧耳倾听,一边努力调动内力冲破桎梏。

“像吗?”

“像,挺像的。”

“岂止是像?这明明就是!不然抓来干嘛!”

“二十多年了……”

“杜错那老小子居然舍得放手,真是稀奇。”

“哼,他凭什么抓着不放?月寒是我们的!”

话音刚落,杜月寒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

众目相对,杜月寒面带警惕,第一时间就摸向空空如也的腰间,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移向后腰。而那几个年过半百的围绕着他的老头子则喜上眉梢,一个个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个不停。

“月寒,月寒!好孩子,你可算醒啦!”

“怎么样怎么样?头可还晕吗?要不要先喝水?哎呀,不然还是先吃饭吧?”

“是啊是啊,筵席早就为你备好了,这饭我们早就该吃了!迟到了二十几年哟!”

“好孩子,醒来就好。我们终于相聚了!”

说着,又皆掩面而泣。

杜月寒皱眉看着这一切。

迷药的药力已在他体内化解,丢失的记忆却不能找回。想起自己明明刚刚还在看卖艺的,如今却醒来在这里。

头疼一瞬,杜月寒咬牙挺过。当时,突然出现两人一上来就喊他少主,还要带他回家。他自是不从,却又顾及着周围许多无辜的普通人,不愿随意拔剑。结果,就被他们打晕了,为防止他快速醒来,还下了迷药,而迷药,大概就下在途中。

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看这情形再想想,莫非他们口中的少主确实没喊错,指的就是自己?衡教,并非只剩下他和杜叔?

“你们是谁。”

寒月剑不在,杜月寒心生不安,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右手往后悄悄抽出护腕中常年藏匿的匕首,杜月寒冷肃道:“为何知晓杜错这个名字,你们想干什么!”

“这……”

几个老头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头发全白的人上前两步对他道:“月寒,难道你忘记自己的血海深仇了吗?那个杜错没告诉你?

不确定他是在说什么,杜月寒一时怔住。

“哼!就知道那是个有异心的,当初,你就该由我们扶养!也就不会二十几年都活得懵懂无知了!”一个头戴高帽的老头很是生气。

“你胡说什么!”

退后一大步翻身跳到床上,杜月寒手拿匕首,气愤地看着眼前这几个老头。只可恨受制于人,还不知一尘都怎样了。

“难道不是吗?”

那人转过身,目光炯炯,全不像个老者,令人不敢逼视。“他是不是跟你说,衡教是魔教,所以才招致全武林讨伐?杜错,杜错!”

“枉担我衡教右使之名,脑子里想的却都是蝇营狗苟之事。”那人仰天怒吼。“要不是他勾结外人,我衡教岂会覆灭得那么快!”

“可怜我教主一生光明磊落,却落得个被倚重之人背叛杀害的下场!”说着,那人语气转变,目光沉痛地看向杜月寒。“可怜他唯一的孩子,被仇家扶养,不知真相!”

又向前走了两步,逼近杜月寒。那人痛惜道:“孩子,你认了贼姓啊!”

晴天霹雳!

逼得杜月寒不得不坐倒在床。

笼罩的阴影,一声高过一声的压迫力,以及那,难以抵挡承受的或许是事实真相。一切的一切,轻而易举就将他击溃。到这时候,杜月寒才不得不承认,原来不管什么事情,说出来,都比在心中想想可怕多了。

攥紧了被子,他不再是十六岁那时那个心神受创的少年。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已学会了面不改色,默默消化,在心中预演,最后做出临危不乱的模样。

“你说杜错是叛徒,有何证据?”抬起头直视面前的人,杜月寒开口道。“如果他是叛徒,何必尽心尽力照顾我长大?又何必将他所会的都倾囊相授?你们一面之词,叫我如何信?”

“许是他故意如此也未可知。将你带在身边,既能摘除嫌疑,又能将你养得不辨是非,这是杀人诛心啊!”

“什么,他把一切都教给你了?”看着杜月寒的凤眸,没理会其他人言语,那人问道:“那你可知,偏峰剑诀?”

听到这儿,杜月寒长睫微颤,闭口不答。那人不再问,但随后开始滔滔不绝。

“偏峰剑诀,是我衡教等级最高的镇教剑法,乃教主俯观山岳所创。出剑时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可以一敌百,以一敌千,凡被剑气击中,腑脏碎裂,无人生还。那杜错早生外心,眼馋剑诀,对教主心生怨怼,于是便勾结他人,里应外合,为的就是颠覆衡教,独占剑诀!”

那人越说越激动,其他人也都不时点头应和,面上一片哀戚之色。

“但他最可恨的是不该给衡教泼脏水!让世人误以为我衡教十恶不赦罪有应得连二十几年后都背负着骂名!”

“啪——”地一下拍上了柱子,那人眼中含泪,悲愤欲绝。

“我展剑华身为衡教左使,不能与教主战死,还要被教主保护,捡回一条命苟活至今……我弄丢了少主,找不到叛徒,报不了仇……我对不起教主,对不起衡教啊!我该死,我早就该死了啊……”

“大哥!”

“大哥!”

揪住心悲痛哭泣,展剑华的情真意切不似假。

杜月寒哀伤的看着他们,一时也说不清心中作何感受。也许,只是想起了那遥远的童年,那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曾经。

“幸好!我终于找到了教主仅存的血脉!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切都还来得及。”展剑华拂开众人径直来到杜月寒身边,牵起手,展剑华露出慈爱笑容。“孩子,你可知我们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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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江湖同人文 李一尘x杜月寒 心口疼也
连载中青山终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