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看似天真无意，却瞬间让春桃的脸色变了变。
褚婉之屋里的用度超支是常事，王氏往往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暗中贴补，但这笔账若是被捅到明面上，尤其是从一个“不懂事”的庶女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变了。
若深究起来，那匹苏缎的差价，恐怕远不止五百文。
春桃盯着褚言之，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只见一双清澈却带着病后虚弱的大眼睛，满是孩童的不解。
“跟我玩数据游戏？姐姐我当年跟甲方对预算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褚言之内心冷笑，面上却越发无辜。
朱氏也反应过来，连忙道：“许是账房一时笔误，或是市价有所波动。春桃姑娘，不若我将我院里的细账拿来，与账房记录再核对一番？也免得夫人烦心。”
春桃眼神闪烁了几下，权衡利弊。继续纠缠下去，未必能占到便宜，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她挤出一个笑容：“罢了罢了，许是底下人办事不力，记错了账。我回去禀明夫人，仔细查问便是。朱姨娘和四姑娘好生歇着吧。”
说完，带着婆子匆匆离去，背影颇有几分狼狈。
朱氏看着她们离开，长长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转而看向褚言之，眼中带着惊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言之，你今日……怎地想起说那些？”
褚言之心头稍定，恢复了一贯的柔弱模样，低声道：“我只是偶然听绿萝提起过一句。我看春桃姐姐凶巴巴的，怕她欺负你，就……就说出来了。我说错话了吗？”
朱氏抱着她，眼眶微红：“没有，没有说错。我的言之，知道护着姨娘了……”她只当是女儿情急之下的无心之言，并未深想。
示敌以弱，借力打力。这一步，勉强过关。褚言之闭上眼，享受着难得的温暖。隐藏锋芒，不代表任人宰割。在规则内寻找漏洞，用对方的手段反击对方，才是职场（后宅）生存的王道。
此事王氏虽因褚婉之那边的牵扯，暂时放过了朱氏，但对褚言之这边，盯得似乎更紧了些。每日的请安，份例的用度，甚至丫鬟婆子们的闲言碎语，都透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褚言之深知，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上一次的危机虽然被她借力打力化解了，但是也引起了王氏的注意，王氏绝不会允许一个庶女脱离她的掌控，尤其这个庶女还有一个“爱做针线”的生母。
她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或者说，找到一个能让她暂时脱离这个窒息环境的安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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