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月亮追问墨莲:
“清音到底是何人?”
墨莲幽幽地望着远处，长叹一声:
“哎，那可是位让妖怪听了就闻风丧胆的人物……”
月亮自小就生活在曲山，后来又离家出走，整日藏在山林里，对此人是闻所未闻。
墨莲如今这般卖起关子，她倒有些好奇起来:
“仔细说说。”
见她连连追问，墨莲抿紧唇，摆头冲她笑了笑。
越是如此，她越不想说。
看她这副模样，月亮误以为那人身上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能让妖怪守口如瓶，又能让妖怪止不住发笑。
她歪头问:
“你摆头做什么？”
墨莲悠悠开口:
“既是如此，本妖不说了。”
月亮盯着她，面带怒色，不悦地皱起了眉。
石妖竟敢耍妖怪。
看她气急败坏，墨莲越发得意。她看着月亮那双红色的瞳孔，勾起了一抹得意忘形的嘴角。
月亮盯着她，越盯越发生气。身体里的妖力也直往外窜，接二连三的从她的眼睛里冒了出来。
渐渐的，她瞳孔中的那抹红色开始扩散，慢慢竟有了弥漫到整个眼球的趋势。
而她脑海中，竟也莫名出现了一些画面。
画面中是个白衣女子，她正在一处小院中抚琴，抚的曲子十分安神，可月亮却越看越心烦意乱，身上也如同撕裂一般。
特别是她的眼睛，那感觉就像要炸了一般。
画面逐渐变得模糊，月亮一下捂住了眼睛，倒在了身后的草席上。
草席上，她的身体缩成了一团:
“嘶……”
墨莲“咻”的一下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她望着草席上异样的妖怪，试探着问了一句:
“小妖，你怎么了？”
月亮捂着眼睛:
“眼睛……眼睛疼。”
“好端端的，怎么会眼睛疼?”
“我也不清楚。”
“让本妖看看。”
说着，墨莲探过身去，从月亮的指缝中，她看见了一双红得像血一般的眼睛。
那眼睛里，竟一点眼白也没有。
她在这世上活了上千年，看到那双眼睛，顿时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道:
“这是你们兔妖一族的赤瞳之术。”
此乃曲山兔妖特有的一种妖力，能够读取其他人的内心所想，听说觉醒之日就是这般模样。也不是多大的事，疼上一会儿便会好。
只是让她不解的另有其事:
“按理说化形后此类血脉便会觉醒，为何你过了这么久……”
莫不是这兔妖不纯，是只杂交兔?墨莲悄悄将后半句隐在了心里。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刺激她为好。
月亮浑身冒着冷汗，眼睛的胀痛感慢慢消散。
“或许是我从前乱吃草药，落下了后遗症。”
她化形多半和那株仙草有关，想必这事也同那株仙草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赤瞳之术，她小时候还不曾听她的族人提起过。
墨莲再次坐在了她身边:
“想必你很小就离开曲山了吧，不然也不知道这是赤瞳之术。”
月亮在草席上躺了一会儿，身上的不适好了一些，眼睛里也渐渐有了眼白。只是如今却视物不清，看什么都像眼里笼了一层雾。
模模糊糊的。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嗯，这种妖术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这是秘术的一种，向来不轻易施展，寻常妖怪不得而知。兔妖到了一定的年纪后，族人才会告诉它们如何掌握此术。
中了此术的妖怪和人，要么会忽然失忆，要么就死在了兔妖手中。
墨莲知道此术，只是因为从前惹怒过一个人。而那人，竟也会这种妖怪的秘术。
而她作为千年大妖，侥幸从那人手中活了下来。
墨莲道:
“我本还也不知道，只是我活得太久了，这世上什么东西我都见过了。”
月亮揉着眼睛，可她的眼睛却越来越模糊:
“你可知道，我的眼睛何时会好?”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墨莲仰着头看着牢房的屋顶，细细回想起与那人的打斗时的场景:“或许是一日，或许是两日，也或许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听后，月亮越发心烦。偷偷跑进了三清宗，被关地牢里也就罢了，如今她还要变成一只瞎妖怪。
想到这儿，她集中妖力，将其一股脑的逼向了自己的眼睛。
墨莲知道她这是心急了。
她道:
“小妖你也不用着急，你们兔妖极其依赖人血，说不定咬上两个人就好了。”
这话倒是不假，人血能让妖怪妖力大增，对于曲山兔妖这种有着上古神兽血脉的妖怪，人血的功效更是事半功倍。
月亮没理她，依旧用自己的妖力进行强行的自愈。
她和石妖不一样，可不想咬了人后变成二级妖怪。
墨莲又道:
“我帮你将值守的道士骗进来，然后你借机咬上她两口，如何？”
月亮道:
“真是个馊主意。”
若是这样做，明日陆天玑过来的时候，她一定会挨骂。
月亮忽然散了妖力，侧身躺在了草席上:
“算了，说不准睡一觉我的眼睛就好了。”
等到明日，若是眼睛还不好，她大可以借此机会装装可怜，咬咬陆天玑。道士心一软，说不定又会掀开衣领让她咬上两口，如此一来……
反正，总比将值守道士骗进来咬两口后挨骂要强上许多。
这么想着，月亮闭上了眼睛。
见她睡下了，墨莲便走到一旁的角落，化身成了一个漆黑的石头。
这便是她的原身。
对于妖怪来说，原身是石头的好处还是挺多的。石头是集天地精华所化形的妖怪，即使不吸血，对它们的妖力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平时只要晒晒太阳，晒晒月亮就好，遇到天气不佳的时候，淋淋雨也行。像在这样不见天日的牢房里，照照烛灯也能吸收灵气。
随时随地都可以修炼，实在方便。
其他妖怪对此不知情，常常暗暗嘲笑它们石妖的原形丑。不像它们，颜色亮眼，形态可爱。
石妖只偷偷笑上两声，无知小妖们，简直是不知好歹。
＊
清晨，流云峰。
陆天玑正睡着，一旁的寻珠忽然响个不停。
她坐起身，寻珠有了感应，立刻浮到了半空中。一抹白光飞进她的眉心，尔后，她耳边传来了她烛华的声音:
“速来见我。”
陆天玑不敢耽搁，立刻起床穿衣梳洗，拿着佩剑就去了烛华的居所。
大早上的就传唤她，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只怕是为了昨日的事情。
她御剑飞行，穿云而过，不到片刻就到了烛华居住的流川峰，在峰顶的那座别院前，她收剑停了下来。
走到院里，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思过石前的小辞。
小辞见到她，垂着的脑袋忽然抬起来，用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着她:
“师姐，你可是来帮我求情的？”
看这样子，师妹是又挨罚了。只是，陆天玑明明记得，烛华昨日没准备罚她。
她问:
“你怎么会跪在这儿?师父不是说不罚你吗？”
“本应该如此……”跪在思过石前，小辞莫名委屈:“可师父忽然反悔了。”
陆天玑刚想张口问些什么，烛华的声音便忽然从屋里传来。
清透，且穿透力极强:
“进来。”
陆天玑只好先扔下小师妹的事，握着剑走到了屋中。
屋里，烛华正在泡茶。
陆天玑朝她行了个礼，唤了一声:
“师父。”
烛华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陆天玑照做。她放下佩剑，跪坐在烛华对面的草席上，等着她问话。
烛华提着茶壶，替她沏了一杯热茶:
“昨日那妖怪是何来历?”
“曲山的妖怪。”陆天玑如实回答，只是她如今极其不安，握着温热的杯壁，她继续道:“我曾经救过她一命，她对我心存感激，便寻我寻到了这儿。”
烛华又问:
“你放进来的？”
“不是，后山有处破损的结界，她从那儿挖洞进来的。”
“我看那小妖也不是什么恶妖，又是曲山的妖怪……”烛华的指腹摩挲的琉璃盏，忽然长叹了一口气:“罢了，关上两天吓唬吓唬她，过两日将其放了算了。”
这曲山的妖怪，总是成群结队的，若是没干什么大坏事，还是不要轻易跟其搭上关系，以免日后惹上麻烦。
可烛华不知道的是，月亮是只落单的妖怪。
听后，陆天玑眸子一亮:
“当真?”
烛华轻轻颔首，她替自己也倒了一杯热茶，又问:
“今晚是你值守地牢?”
“嗯。”
“宗门试炼在即，你不必去了，我待会儿让小辞去。”
“小辞师妹才来不久，这地牢里的事这么早交给她，恐怕会出差错。”
烛华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说起她师妹，烛华眼里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悔意，或是后悔将她带回三清宗吧。
她放下茶杯，咬了咬牙:
“不必担心，出了差错我担着。”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陆天玑也不好再拒绝，她只得点了点头，回到:
“嗯。”
烛华忽然望向窗外。这方茶桌就摆在窗边，从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看到摆在院里的思过石，也正好能看到跪在思过石前的小辞。
她望向窗外，道:
“你师妹这两日功法总不得精进，你待会将她领回去，好好教教她。”
“是。”
烛华长袖一挥，茶桌上便出现了一堆灵石和几本册子。
她道:
“这是一些上品灵石，还有一些五阶功法，你好好收着。切记，灵石不要给你师妹。”
闻言，陆天玑疑道:
“为何不能给师妹灵石?”
烛华无奈道:
“你可能不知道你师妹拿灵石会买些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一些很贵的无用之物。”
烛华摆了摆头:
“你也不必担心，我是她师父，自然不会亏待她。”
陆天玑收了灵石和功法，喝下那一杯热茶，便起身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她拉起小辞的胳膊:
“师妹，师父不罚你了，跟着我回去练功。”
闻言，小辞脸上露出一抹疑色:
“师父今日怎么不能教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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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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