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像往常般日光和暖,蓬松的云朵衬在澄澈的天空中,窗外的树影连绵不绝,所有事物一如既往地静谧。
六班内,课代表在发数学作业,发到最后还剩下一些不合格的或者没写名字的。
苏池的作业一如既往地被扣留,对此,她已经习惯了。
她也不怕,翘着二郎腿迎接“审判”。
不管发到的还是没发到的,这时候不禁都捏了把汗。
他们知道——江纬要开始制裁某些人了。
只见江纬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几本作业走了进来,连关门都比平时用力几分。
“都知道高二是分水岭,有些人还天天糊任务,上课不听就算了作业都不写,要么就是瞎写,真以为老师看不见是吧?”
江纬一边在台上演讲“鸡汤”,吴穆一边在下面抱怨:“老江又开始灌鸡汤了,马上再喝都要喝死了。”
发表完严厉的致词,江纬开始挨个“审判”:
“张杰,上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走上讲台“赴死”的张杰,为他默哀。
江纬给他定罪:“你空这么多题干嘛,留着给我写呢?”
“老师,我不会写。”他义正言辞道。
这是张杰的普遍理由,反正说什么都是不会,你又不能拿他怎么办。
底下的人纷纷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纬,期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毕竟看热闹不花钱,何乐而不为呢?
“不会?你一道题都不会?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做题痕迹都没有吧。”江纬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然后面向众人说:“如果有人做题连一点头绪都没有,那么我默认他为白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班大笑。
苏池也没忍住笑出声。虽然不太厚道,但江纬说话真的蛮有意思,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数学课睡觉反而最少。不是因为她能听懂,而是光听着他讲课,她都笑得睡不着。
接下来的十分钟,江纬把不合格的人一个一个点名,训斥时的语言组织从来不重复,各具特色,完美地诠释出每本作业的特点。
有时候苏池在想,江纬做数学老师简直屈才了,他就应该当演讲家,没准还能拿个最佳演说奖。
点到最后,桌上只剩下一本作业,而苏池还没拿到,想必那本就是她的。
苏池这人有个特点,越死到临头越无所谓。只见她往后一靠,一只脚直接翘到了桌子上。
以至于江纬一抬头,就看见一双aj踩在桌子上:
“苏池,你干什么呢?!”
这一吼吓得她差点人仰马翻,还好手扶着墙,这才避免了摔倒的命运。
江纬则拿起桌上的最后一本作业,继续“审判”:“还有谁没拿到作业?又是个没写名字的。”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觑,就是没人上去认领。
而苏池被刚刚的吼声这么一下,已经成功地忘记了自己作业的事。
江纬又举起作业在空中晃了晃:“这个字这么……有行为艺术,是谁的啊?”
此言一出,全班捧腹大笑。
说白了就是字丑呗。
而苏池早已将作业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也跟着大笑。
持□□后,看清作业上的字迹,才反应过来——
等等,这好像……是她的啊!
她跟着笑屁啊?!
有那么一瞬间,苏池怀疑自己是个智障。
她推开椅子,迅速起身,小跑到讲台认领作业。
“原来是你啊!”江纬盯着卷子宣判她的“罪行”,“没名字,没做题痕迹,没答案,快来拿你的三无产品!”
好一个“三无产品”。
什么词到江纬那儿都能变得艺术起来。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大笑。
苏池羞得背过身去,小声说:“我写名字了。”
“写哪儿去了?”江纬又认真地浏览了一遍作业的封面,还是没发现名字。
“这儿。”苏池不好意思地指向封面右下角。
“这是什么?”江纬一字一顿地念出上面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蜡笔小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其他人笑得几乎快要断气,苏池此刻巴不得化身地鼠钻进地缝里。
江纬也跟着打趣:“苏池啊,你什么改名了,叫蜡笔小池?”
蜡笔小池是苏池最近的网名,班里人都清楚是她,所以她作业署名也就这样写,反正是同学发作业。
可万万没想到江纬会搞个突击检查,把作业扣留下来。
这就算了,他居然还当众念了出来。
丢脸丢大发了。
江纬打断班里的笑声:“行了,把名字抄一百遍,回头交给我。”
苏池那叫一个委屈,她明明写名字了。
只不过写的是蜡笔小池。
不写名字就罚抄,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虽说不是什么难事,可毕竟也是一百遍,苏池上次抄得几乎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那段时间,她看见自己名字就想吐。
无奈之下,她找到了陈听妄。
虽然上午刚刚被他骂过,她这么做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还是用尽好言好语哄他帮自己罚抄。
“你让我帮你抄名字?”他挑眉。
苏池拼命点头。
“别点了,晃得我头晕。”陈听妄刚刚从梦乡中醒来,带着点起床气。
“行行行,只要你肯抄,你说什么都对。”苏池双手合十,一脸“拜托了”的表情。
陈听妄拗不过她,只能接过纸答应。
就这样,他花了一节语文课的时间抄完了一百遍名字。
同时,他在心里默默庆幸着,还好苏池的名字是两个字,还不难写,不然他得累死。
旁边的肖扬伸过头来:“哟,妄哥,写什么呢?”
等看清纸上的字,他又一脸不可思议地叫出声:“你……暗恋她?!”
由于太过惊讶,他没忍住叫了出来,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
他叫得声音很大,足够全班人听见。
话音落下,全班人都转过脑袋盯着陈听妄,语文老师更是惊得连课本都掉了。
而此刻的陈听妄恨不得把肖扬当场掐死。
在他一副“你敢乱说就完了”的表情下,肖扬连忙解释道:“说错了,说错了。”
可话已经说出口,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不出一分钟,全校上下都传开了——
陈听妄暗恋苏池。
瞧瞧,谣言就是这样产生的。
语言转瞬即逝,却会被人们反复推敲。
这话很快便传到了苏池耳里,她以为吴穆是在开玩笑,满不在乎地说:“怎么可能,别瞎开玩笑。”
“不是玩笑,九班的人传出来的。”吴穆眨眨眼。
“那也不可能。”
一想到陈听妄,苏池就想起他早上说的那句话——
“看上你?还不如看上一条狗。”
她他妈到现在还气着呢。
就凭这话,他又怎么可能看上她?
开什么玩笑。
苏池忽然恶趣味地对吴穆晃了晃食指:“小朋友,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哦~”
“滚!你才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
不知不觉中,两人打打闹闹地穿过了光阴,而陶曦就在一旁看着,心底莫名浮起一股暖流。
她逐渐学着松懈和放松自己,去接受人们黑暗的那一面。
可是她做不到。
她没有苏池那么敢爱敢恨。她渴望狂热倦怠的被禁止的人生,极力想摆脱那些束缚,却又胆小懦弱,接受不了自己的阴暗面,接受不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恶劣想法。
而苏池呢?她是鲜活的,骄傲的,耀眼的。
她爱自己的全部,爱自己的厌世,爱自己的破碎,爱自己的忠贞不渝。
无论一年有多少次阴天,她都只会做自己。
人生啊,生无生的意思,死无死的意思。可人就是这么活着,演绎着酸甜苦辣爱恨情仇。
*
另一边,肖扬因为祸从口出差点挨打。
陈听妄一个下午没理过他,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肖扬摸了摸头,委屈地说:“不是你没事写她名字干什么啊?还写那么多遍。”
“她让我帮她写罚抄。”
“你不早说,搞得跟对她有意思似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听妄瞪了回去,他恶狠狠地说:
“你再提一次她试试?”
苏池在他那儿,是逆鳞。
谁也不能提。
闻言,肖扬识相地闭嘴。
只要不提苏池,他俩还是兄弟。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我帮你澄清一下?”
陈听妄还在气头上,给他甩脸色:“随便你。”
谁知,肖扬跑上讲台,将书卷成喇叭状,举着它大喊:
“我在这里澄清一下,陈听妄没有暗恋苏池!走过路过的都注意一下啊,陈听妄没有暗恋苏池!”
声音奇大无比,生怕别人听不见。
这下全校不知道的也知道了。
一群人捂着嘴偷笑,陈听妄突然后悔刚刚没把肖扬打死。
“难不成他明恋她?”有个不怕死的问。
下一秒,就迎来了陈听妄的冷眼。
陈听妄生气得模样很可怕,一双深不见底的双眸,怒气显而易见,犀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插入人的骨髓。
那人立刻认怂,不再说话。
毕竟谁也不想找死,去惹陈听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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